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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闻言,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红一银两条金鱼儿绣在帕子的左下脚,很是漂亮。
“绿珠,你的手儿真巧,若是叫咱府上的二姑娘知道了,必定又会咂舌的。”
钟莲儿笑道:“我也听说了,二姑娘不喜女红呢,只是,我可舍不得绿珠。”
九生笑道:“二姑娘若知道了,肯定会打发春暖来跟你学的,她打算把春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绣娘子。”
“你家二姑娘行事......”有点乖张,钟莲儿的话点到为止。
九生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般,笑答:“姑爷家的家境极好,二姑娘又是最得宠,虽说上头有姑奶奶压着,但二姑娘是能躲就躲,她是天性如此,一点都不爱女红,不过,大姑娘却是极爱做女红的。”
钟莲儿轻轻一笑,说道:“你家姑奶奶可真惯着她,若换了是我爹娘,只怕早就罚我抄女四书了。”
这话若反过来听,便说刘稻香没有家教了,又说张桂花不懂教孩子。
九生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快,她家二姑娘清贵着呢,岂是一个想爬姑爷床的人能比的,当真是鱼目不知珍珠贵。
“谁说我家二姑娘不能干了,莫说她的枫叶湖,便是在老家,咱二姑娘的私产也是有不少,她便是啥都不做,也能成日躺在金山银山上吃香的,喝辣的。”
钟莲儿暗中示意绿珠发问。
绿珠忙又问:“你这般说,我可是不信的,九生,莫不是你为了抬高你家二姑娘的身份,有意骗我等吧。”
“怎地就不信,我可没说谎。”九生见她不信,更是气急了,说道:“枫叶湖的鸭场,本就只是咱二姑娘的一处产业罢了,我家姑奶奶所生的三个闺女,个个都很有出息呢,大姑娘好女红,不过十岁便有自己的绣坊了,去岁更是在青州城外添了一处庄子,二姑娘不但有枫叶湖,在老家还有一处两百多亩的庄子,今年过年那段时日,咱青州城卖得最火的红薯粉,便是出自咱二姑娘的手,多少人想打咱二姑娘的主意,都让咱老爷给挡了回去。”
嗯,她家老爷说了,二姑娘年纪尚小,又加之心性未定,并不适合早早定亲,更何况,她家姑爷是个会念书的,她家老爷可是很看好姑爷,所以,二姑娘晚点订亲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红薯粉,什么东西?是吃的吗?”钟莲面露诧色,又道:“我来这府里也住了有段日子,怎地不曾听人提起过。”
九生得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提的,红薯粉早就被卖光了,咱府上可没有存货,再说了,青州城哪个不知咱府上过年那段时日卖出去不少红薯粉。”
她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好藏着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钟莲儿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小指,眼中幽光暗闪。
“真是没想到,你家二姑娘是如此能人,难怪府上流传说,二姑娘厨艺了得,也只有如此蕙质兰心的姑娘,才能想出这样的好吃食来。”
九生闻言欢笑道:“咱家二姑娘不喜女红,自然要在旁的地方下些功夫。”
她却也承认刘稻香厨艺了得,只是女子六艺,做为有钱人家的闺女,总要懂上一些的,不是擅长琴棋书画,便是女红、厨艺之类的,至于管家,那是每个富家姑娘的必修课。
九生的回答,让钟莲儿挑不出一点错了,只是再次感叹,这刘稻香怎就如此好命。
“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尝到你说的那个东西。”
提起红薯粉,九生可是它的死忠粉,她笑道:“可好吃了,滑滑的,有点弹牙,酸辣酸辣中带点麻,哦,对了,这个是蜀州味儿,听说放了花椒和辣椒,味儿很是香麻,钟姑娘久居蜀州,定是喜爱的,只是现在没有红薯粉,钟姑娘想吃,怕是得等到要过年的时候呢。”
“为何要到那时候?”钟莲儿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九生又答:“我也不懂啊,只知道府上有人问过老爷,老爷说,要到那时候才有得吃,或许是因为现在天气太热了吧,又辣又麻,吃下去定是要大出一身汗。”
钟莲儿对此不置可否,她悄悄与绿珠对视一眼。
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刘稻香的耳里了。
她冷笑道:“当真是个不安分的,我到要看看她有何能耐,想翻出本姑娘的手心。”
吩咐了手下人继续盯紧钟莲儿。
“姑娘,五福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要过目一下?”青梅端着一个红锦长方形木盘走了进来。
刘稻香示意青梅把盘子端到她跟前,猩红锦帛上,放着一对金脚圈,一对金手圈,上头缠了红线,坠了两个福袋响铃,一个金锦鲤戏福金镶玉锁摆在最外围。
“还不错,比图样子好看太多。”
青梅笑道:“是姑娘心眼好,希望表少爷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刘稻香抿嘴轻轻一笑,吩咐青梅拿个锦盒装起来,她要亲自送去给自家新鲜出炉的表弟。
“不过是一月,就已经从皱巴巴的小红猴长得直挠我外婆婆的心了,连我都要靠边站呢!”
春娇给她取了一柄金丝杏叶团扇过来,递给了刘稻香,笑着打趣道:“啧啧,青梅,你闻到一股子酸味没?”
青梅看了刘稻香一眼,笑答:“打翻了陈年老醋坛。”
刘稻香拿团扇作势拍向两人,笑骂道:“你们胡说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人一时笑作一团,又听得门外小丫头催促时辰不早了,这才又收拾了一番,拿着要送出去的五福去了丁月桂所在的金桂院。
把五福送给了张裕德的大儿子——张锦轩。
她去的时候,张锦轩小包子正被丁月桂抱了从席上回来。
“银,真多!”丁月桂依然操着让人纠心的话音。
“是呢,咱家轩哥儿长得太招人疼了,快些到奶奶这儿来,哎哟,我的乖孙孙。”陈氏如今是有孙万事足,一天到晚就围着她的大孙子打圈儿。
张桂花在一旁笑着小声道:“这回,你家外婆可有事做了。”
刘稻香笑得眉眼弯弯:“可不!”
虽说累了点,但陈氏的精神头却比往年还要好。
刘稻香在金桂院一待,便到了日头偏西,眼见的张锦轩打起了小哈欠,丁月桂亲自抱了他哄睡。
就在此时,青梅神色匆匆地挑了帘子进来,她先是瞧了一眼屋内的主子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行向刘稻香。
任谁也瞧不出她原本是有急事要找刘稻香。
“姑娘。”到了刘稻香跟前,青梅如平常一般福了福身子。
刘稻香侧目看向外头,问:“几时了?”
青梅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垂眸答道:“申时中了。”
刘稻香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
“知道了,你随我去大厨房看看,娘,舅妈,我先去大厨房安排一下,这会子怕还有不少小舅舅的朋友,还有爹的好友们在,只怕会留在这儿吃晚饭继续喝酒。”
她说得随意,张桂花与丁月桂一点都不曾起疑心。
张桂花更是笑道:“你且去忙吧,其它事有我跟你大姐姐盯着呢。”
张桂花听了罗姑姑的意见,让刘稻香负责这一次酒席的菜式,让刘秋香、刘春香负责帮忙招待来的女客们,而张桂花只需在大的方面看住了不出错便可。
刘稻香带着青梅不慌不忙地出了正房,眼见着离金桂院越来越远,她伸手在路边摘了一枝开得正娇地月季花别在分俏髻上,这才小声道:“说吧,出了什么妖娥子?”
青梅清了清嗓子,又在心中把事情地经过捋了一遍,方才说道:“姑娘,那位果然不安生。”
“我就说嘛,好好一姑娘家,虽说父母不在了,可也没总赖在咱家的道理,你且说来听听。”
原来,今儿张裕德家摆满月酒,一府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得空闲的,唯有客居在此的钟莲儿主仆俩。
绿珠送走了九生,朝院门口守门的婆子狠狠地呸了一口,这才扭身回了正屋。
“姑娘,咱们还要拖下去吗?听九生这般说,只怕,东西不在这府上。”
钟莲儿淡定地扫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温茶吃了一口,方才道:“那个二姑娘滑不溜丢的,你看看她每每笑意盈盈,偏生说出来的话,叫人听了心口堵得利害。”
“那刘家二姑娘的嘴真像把刀子,奴婢实在对她讨厌得紧。”绿珠同样看不顺眼刘稻香。
钟莲儿伸手揉了揉脑门,望着门外,被艳阳晒得泛白的地面,又是一阵出神。
绿珠半晌都听不到自家姑娘说话,这才发现她已走神。
“姑娘,姑娘?”她伸手在钟莲儿眼前挥了挥。
钟莲儿回过神来,说道:“昨日,我收到了家书。”
绿珠顿时脸色大变,急忙道:“姑娘,慎言!”
钟莲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原以为事儿会很简单,哪知住进来三月有余,却是寸功未建。”
绿珠一脸紧张地望向窗外:“夫人和少爷可还好?”
钟莲儿心烦地答道:“若是好,我又何必如此烦恼,那刘家二姑娘就是那水里的河蚌,怎么撬都撬不开嘴。”
“那位也特性急了点,那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到手,更何况人家也是才做出来。”绿珠显然对上面的人很不满。
钟莲儿又再次叹气,说道:“信上说我弟弟今年秋该下场应童生试了,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