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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浅田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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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有财被当成“绣球”抛出大门。门外随即就传来一声大骂: “巴嗄”!

    原来是宫野陪着一个美女从外面过来,钱有财被扔出门去,差点砸着他们了,吓一跳。

    钱有财本已自认倒霉,又身不由己的冒犯了宫野,那个懊恼恨怒,就百口莫辩了,似青蛙一样,从地上蹿起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抱头鼠窜而去。

    宫野训斥众宪兵: “巴嗄!怎么回事?”

    真一抢上一步,说: “钱有财胁迫我家小姐。”

    真一这是解了众宪兵的围了。

    宫野看着宪兵们的幸灾乐祸,暗骂钱有财笨蛋,手一挥,让他们散去。说: “真一君,钱队长冒犯了你家小姐,我替他道歉,回头我教训他,请回去吧。”

    “金珠姐”,宫野一郎正说着话,龙梅在二进门口欢呼一声,小鹿一样欢快的迎出来。

    “龙妹妹”!宫野身边的美女也欢呼一声,迎向龙梅。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龙梅也几乎同时同样问金珠,三郎则在二进门内微笑着注视着。这金珠和龙梅,是金陵女子大学的同学,好闺蜜。金珠本是朝鲜人,姓李,全家人都没了,就剩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入日籍改姓浅田。三郎上大学时,先跟浅田金珠学日语,之后认识的龙梅。

    日军侵占了南京,因为滥杀无辜,名声太臭,就将上海派遣军改名华中派遣军,用以消弥外界的各种非议,实在是换汤不换药,自己掩耳盗铃。这期间的人事变动,急需翻译,以浅田金珠的条件,顺利通过审核,进入司令部任翻译。

    她此次来常州,是因为丹阳海会寺被袭案一事,派遣军刚刚作出最终处罚决定,浅田金珠是来递送裁决文件的。

    龙梅和金珠冷不丁意外见面,那份开心,自然是惊喜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倒把宫野凉一边去了,他踱步到三郎身边,问道: “三郎弟弟,你也认识金珠小姐?”

    三郎简单说了一下认识经过,宫野笑道: “弟弟身边美女环伺,艳福很好哇。”

    三郎忙道: “宫野司令,玩笑不得,……。”

    外面的热闹声,吸引亲亲出来看个究竟,正巧听到宫野和三郎说的玩笑话,这让宫野很尴尬,只能对着亲亲鞠躬。

    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想不到会有他乡遇故知的美事,太令人高兴了。亲亲小姐,我不能打扰你们的欢乐,先失陪。”

    龙梅领着金珠,来到三郎和亲亲面前,笑道: “金珠姐,这是三郎少爷的新婚夫人,这是少爷的保镖。”

    三郎笑道: “金珠姐,真想不到这里见到你,这是我妻子亲亲,刚结婚没请你,失礼该罚。”

    亲亲等三郎说完时,亲热的叫了声“金珠姐”。

    金珠鞠躬回礼,笑道: “新娘子长得赛仙女,声音更美,美得我魂儿都飘起来了。三郎,你大庭广众之下叫新娘子亲亲,太美了,我也要叫亲亲,一点也不肉麻。”

    龙梅急忙纠正: “金珠姐,您太失礼了,三郎哥现在是少爷身份,亲亲是他妻子的名字,全名叫郭亲亲,不知道别瞎说,我现在都是伺候他俩的丫头命呢!还不赶快道歉!”

    金珠“咯咯”笑得爽朗,直直的笑红了嫩脸,说道: “亲亲妹妹,我是误会三郎了,是该罚,可龙梅这么说话,也真是认输了。当初她是金陵女子校花,一直暗恋三郎弟弟呢,今天这样说,真是认输了,亲亲妹妹,你太美了,美得我也想恋爱你。”

    亲亲羞得浅浅的笑: “金珠姐莫要取笑人,三郎常常说你人美心更美呢!”

    金珠夸张的喊: “三郎这赖人总算说了句大实话。”

    三郎不理浅田金珠的调侃,她今天突兀的出现,还真不知道她是什么角色身份,嬉戏道: “金珠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当初要不是你和龙梅在鼓楼医院救我,我的骨头现在可以敲鼓了,再次谢谢你,真的感谢!”

    三郎说完,接着又对亲亲说道: “我在南京中黑枪,龙梅和金珠姐真的是亲人一样伺候我。”

    亲亲早知道有个金珠姐是待三郎好的,现在听三郎这么说,正是表现人情的时候,立即涨红了脸,要给金珠上大礼。金珠一把扶住亲亲,笑道: “亲亲妹妹,我就替三郎做了几顿饭,算不得什么,救命的是龙梅妹子,我可不敢贪功。”

    三郎见差不多了,不想她们再多废话,问道:“金珠姐,你怎么来这儿了?什么时候干上了皇军?”

    金珠笑道: “我不是军人,只是机关工作人员,军队没有女军人的编制,你看,是不是没有军衔,仅是一身制服?”

    关于海会寺袭击案,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经过综合慎缜考虑,以大局为重,决定对宫野一郎免于重责,丹阳县的守备队和宪兵队负责长官,则是各领十下精神注入棒,而不派正式军人送达文件,则是一种羞辱。

    三郎当然不知道这些内情,笑道: “金珠姐,可宫野司令官见了你,为什么这么客气礼貌呢?”

    龙梅抢着答道: “人家是派遣军司令部的上差,宰相门人七品官。金珠姐姐,不理他。快去和宫野司令官交接了公务,咱们回来好说话。”

    浅田金珠诡谲的笑,说道: “龙梅妹子,用不着你这么紧张,我来就是送个裁决文件,三郎弟弟,丹阳海会寺的重大袭击案件,宫野司令可全托你的福了,你的十万斤大米为他真是挡灾啊,总司令官都知道了你的大名,很了不起哟!”

    浅田金珠说完,和亲亲拉了拉手,说: “亲亲妹子,回见。”说完笑着走了。

    亲亲看着三郎,三郎知道她的意思,小声道: “:既来之则安之,就迟一天,明天回宜兴吧。”

    亲亲道: “这地方太不好了,浑身不自在。阿哥,宫野司令那样欺负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开心?一脸的古怪。”

    三郎笑道: “没有,我的亲亲学会操心闲事了,呵呵,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裕仁天皇陛下升官了。”

    三郎的话,太妖气,天皇怎么升官?不会是升天了吧!

    亲亲.真一.龙梅震惊了,可谁也不想开口问个究竟。如果他们知道日本天皇被三郎封了个“圈长”,不笑癫了才怪。

    晚饭的时候,宫野出奇的开心兴奋,三郎在喝到耳热眼花之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宫野司令官阁下,金珠小姐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宫野早就忍不住了,即使三郎不问,他也要逞一吐之快的,他看了一眼浅田金珠,说道: “好吧,我就说说,金珠小姐辛苦了,为我带来了好消息,同时也是三郎君的好消息。前些时候丹阳县海会寺袭击案,派遣军司令部已经作出处罚决定,守备队长岗本景云,和宪兵队长横光直满,紧闭七天,领受十下精神注入棒,各降一级留用。我因为支援徐州会战有功,功过相抵,免于处罚。”

    三郎不知道日军队伍上的规矩,反正怎么处罚,随他们自己折腾去,只是这个精神棒,就有点神秘莫测了,问道: “我听说过土匪的杀威棒,死人的哭丧棒,还有孙猢狲的金箍棒,精神棒是根什么棒?”

    宫野微笑着不说,端起酒杯敬酒,金珠羞答答的笑得暧昧。亲亲也看出了古怪,问道: “金珠姐,那是一根什么棒?打神还是打鬼的?”

    金珠笑笑说: “宫野司令官这是体谅我们女性。我来说,是做体罚用的木棒,五六十公厘长,一头粗一头细,专打屁股的。受体罚的视情况采用两种姿势,一种是扶墙,一种是扶脚。扶墙的还好,扶脚的就生不如死,双腿还必须挺直不弯,屁股朝天,挨了一棒,整个人会栽倒在地,额头脑门都要磕破。挨了几棒,就要躺倒一星期以上,挨十棒,起码要躺一个月,没有人会承受超过十五棒的,它的全名叫“精神注入棒”,可怕又尴尬的惩罚工具。”

    “还要光屁股挨打!”,龙梅在金珠说完后,突兀的接上了这一句,立即把一桌子人逗得哄堂大笑。

    三郎大乐,这样的故事场景,太对他的脾胃了,笑得特别邪乎。

    宫野此次免于处罚,全得力于三郎的十万斤大米。这个时候台儿庄战役已经结束,日军伤亡惨重,仅阵亡就二万多,其中濑谷支队和坂本支队,遭到毁灭性打击,番号取消。如此惨败,日军高层自然四处算帐,找人顶缸负责。正当高层猴急红眼之时,宫野治下的丹阳县顶风案发,一夜间一百多帝国勇士玉碎,这是堵上添堵的逼住高层发疯。

    宫野感叹道: “金珠小姐说得不错,精神注入棒是十分残酷的,是士兵们的噩梦,可以说是畏如蛇蝎,比上战场更可怕,挨一次,能牢记一辈子。”

    当然,宫野不可能把台儿庄惨败的事情说出来,这让三郎听了,不知又会做出什么表情来。

    三郎问: “宫野司令官,你这儿也应该有这么一根棒子吧?平时都怎么打人”

    宫野说道: “范围很广,军容不整,牙膏牙刷没有摆放整齐,规定时间没有吃完定额口粮,地没扫干净,不敬长官,等等。都可以棒打精神注入,少则一二下,多则十五下。”

    三郎呵呵的笑,说道: “宫野司令阁下,皇军的军纪原来这么严厉。我真是罪过,以前很多次对你失礼,请把那根棍子拿出来吧,我愿意领罚。”

    三郎的玩笑话说完,立即把金珠笑得趴在桌子上,说道: “宫野司令官阁下,三郎君要求精神注入,请满足他的愿望吧!”

    宫野此时也不忌讳女子在场了,笑道: “不行不行,三郎君接受惩戒的规矩还没学会,最起码的,如何正确撅屁股都不知道,这个精神注入没法进行。哈哈哈……”

    一桌子人其乐融融,这是宫野营造的气氛。三郎等大家安静下来,突然“噢”的一声,把大家弄得愣住,盯着看究竟时,他这才说道: “我终于知道了,皇军队伍中为什么没有女兵。”

    三郎这句玩笑,似乎是针对着浅田金珠了,金珠很开朗,拉着亲亲的手说: “亲亲妹妹,你嫁的这个三郎少爷,连我这个姐姐的玩笑也敢开,当年在南京,比现在还调皮,半个南京城的风云人物,亲亲妹妹,你可要好好管住他。”

    亲亲微笑不语。

    三郎赶忙岔开话题,说道: “金珠姐,我来介绍一下,真一叔,亲亲的保镖,少林功夫很厉害的。”

    真一忙站起来,举杯敬酒: “金珠姑娘,我敬您,谢谢您救了我家少爷。”

    金珠笑着喝完杯中酒,她很有男儿的豪爽风范,说道: “真一叔叔,要说三郎少爷的救命恩人,龙梅妹妹可是救了他二次了,我和你一起敬她。”

    龙梅扭捏着,被金珠说得很难为情,正不知所措。宫野微笑道: “金珠小姐,真一君好大的面子,我这个宪兵司令的敬酒你都不喝,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宫野一郎很会说话.造势,他这么一说,既捧了真一和浅田金珠,又显示了自己的风度,更是营造了和谐气氛。

    浅田金珠道: “宫野司令,您一直推颂忠勇兼备的男子汉,真一叔正是这样的男子汉,我和他敬酒,不也和您敬酒一样吗?”

    三郎心道: 这个金珠姐更会说话了,宫野肯定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忠勇”之类的废话,她这么知情识趣的往宫野脸上贴金,正是大大的大解风情。

    大凡男人在女人面前,都爱扮演昂扬的大公鸡模特,特别是在美女面前。

    宫野今天面对三个大美女,恨不得自己变成公鸡中的鸡大王。男人嘛,何况自认是美男子的宫野,都这德性。

    这一餐晚饭,是宫野这辈子感觉最舒心,最美味的一餐,而这一切的追根寻源,是得了三郎的福气,如果没有三郎的十万斤大米,自己此时说不定已经通过了军事法庭的验收,坐上了冷板凳。

    所以,宫野在饭后特意先送走浅田金珠,然后替三郎开好路条,说道: “三郎弟弟,你今天做得很好,没有哥哥弟弟的公众场合称呼我,中午饭演说也很好,只是那个什么圈长,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以免别人误会。另外,我送你三支步枪,并五千发子弹……”

    三郎不等宫野说完,忙推辞道: “一郎哥哥,这不行,第一这枪弹路上不好带。第二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放在手中惹麻烦……”

    宫野不等三郎说完,哈哈大笑道: “这枪和子弹,是我替钱队长赔偿你们护村队的,他上次拐跑了三支枪,我来赔偿,是向你和你岳父郭先生表示诚意,更何况,你们的护村队,也是皇军的外围力量嘛,”

    三郎疑惑了,这枪弹,完全可以由丹阳那边送去郭家村的,这连枪带弹的,从常州到宜兴,转一圈再回丹阳,如此麻烦,真的是葬棺材远转,这老鬼子又转上什么鬼念头了?

    其实,这是宫野一个不怎么高明的主意,这样他可以派兵保护三郎一行人,既可以帮三郎摆谱,又可以坐实三郎的汉奸名头,让三郎再无推脱敷衍的回旋余地。从此只能死心塌地的和他宫野同舟共济。

    还有就是他宫野的私心,他从浅田金珠处了解到,自己此次能侥幸逃脱惩罚,表面上是因为筹粮有功。实质上是,日军高层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深陷旷日持久的泥潭。江南是中国最富裕的地区,必须作为皇军稳定丰裕的供给基地。

    而宫野一郎,既有在东北的辉煌战绩,自从他出任宪兵司令一职以来,已经初见成效,小有建树。从大局考虑,对宫野的处理,是宜抚不宜罚。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驻华使馆副武官柴山兼四郎,找到了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为宫野一郎说项剖析,陈述其在江南地区不可替代的作用……

    宫野了解到这些背景资料后,笼络三郎,就是更加必须的了。三郎是郭振山的代言人,要想将江南变成治安区,甚至是模范区,这江三郎和郭振山,是最关键的砝码。

    第二天早上,三郎一行四人,在二十余名日军宪兵的护送下,出发回宜兴。

    带队的是第一勇士清水伍长,他早已没了昨天的狂傲。围在三郎一行人身边,鞍前马后的忙活,变成了喵喵卖乖的大猫咪。

    亲亲把三郎拉过一边,悄声埋怨: “阿哥,我第一次去你家,就让东洋兵这么前呼后拥着,太不好了。”

    三郎笑得贼贼的,小声道: “宫野老鬼子要这么做,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别担心,我不会让人指着你脊梁骨骂你的。他有他的神仙法,我有我的过墙梯,宜兴是你老公的地盘,保证让你风光。”

    亲亲道: “你做事没谱,你看你,怂恿真一叔打东洋兵,还硬让天皇当圈长,真是太没分寸了。”

    三郎坏笑: “不讲了,和他们东洋人讲分寸,除非脑子坏掉,我可不做傻瓜。到了宜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