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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一路向西狂奔,穿过川埠村,继续向西,很快就可进山。
村上的乡民们见一个蒙面人狂奔,后面一个鬼子兵狂追,以为是土匪下山,和鬼子兵干上了,纷纷走避关门。
出了村,三郎看身后追赶的喜多,距离三四百米,没事了。三郎的心情轻松不少,奋发精神,紧赶几步就进了山口。
进入山口的三郎,顿感轻松,正跑着,前头一个壮汉挑着一担柴禾赶早市,足有二三百斤,正在出山。
一条小小的山路,被挤得满满当当。三郎急喊:“叔叔,让开,快让开!”
正低头赶路的卖柴汉子,猛然听到喊声,愣住了,而此时三郎也已跑到跟前,根本无法通行。三郎急中生智,干脆抱住卖柴汉子转个圈,这便总算是过去了。
但就这么一耽搁,后面的喜多就追近了许多,他眼见着三郎在山道上转弯没了踪影,不由着急冒火。见卖柴汉子堵住山路,他现在是任务第一,挡路就是该死,抬手一枪,干脆利索,打死卖柴汉子,爬过柴担,急起穷追。并不时的放一枪,为后面的援兵指示方向。
三郎沿山路继续没命狂奔,回头看,喜多仍是阴魂不散,紧跟后面做定了索命无常。他脚穿的那双上了铁掌的翻毛皮鞋,“叭搭”“叭搭”的敲击着山路,那声音,听在三郎耳中,就是催命的音符。
三郎自以为耐力特好,谁知进了山,这喜多小鬼子反而追得更卖力,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脱身。
三郎边逃边苦思脱身之计,一眼瞥见前面有条野猪小道,不由暗喜,在这种野猪钻出来的路径上,看你东洋狗贼怎么走,还能跑得过本少爷?
三郎计较一定,再不迟疑,一头扎进了野猪小道,向前猛蹿。说是猛蹿,其实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各种藤蔓树枝绊脚缠身,前进百余米,已是粗气喘得胸口撕痛,嗓子眼干得冒火,双腿沉重发酸。
三郎有些后悔,这该死的野猪路,尽头在哪里?抬头向前看,只见十米远的地方,齐胸高的位置上,横拉着一根麻绳,麻绳上系着红布条,特别醒目。
三郎大喜,暗呼一声: 天助我也!
原来,这种麻绳上系着红布条,是猎人预设,起警示作用的,表示前方十米之内,有地枪埋设。齐胸高的绳子,是拦人不阻野物,而且是每个猎人都有自己的独家记号,这个规矩,山民们都知道。三郎八岁时,就偷拿父亲的猎枪玩,之后跟着慧明和尚山里打猎,更是无枪不欢,早知道这个规矩。
三郎看到的挂红布条的麻绳,暗呼“天助我也”,原来这正是慧明和尚的独家记号。
三郎解下麻绳,向前搜索四五米,果然看到离地二尺高的一根葛藤,横拉在野猪路上,这是地枪的绊发线,顺着葛藤一找,便看到了埋设的地枪,认得正是慧明和尚的。三郎忍不住又是暗暗欢呼: 这是救命稻草! 自己的这个干爹和尚,酒肉不忌,现在助我杀生是正好。
三郎默念一声: 阿弥陀佛。
三郎小心跨过葛藤绊发线,向前找个隐身位置,蹲下静等喜多这头“野猪”中枪。
很快,后面传来动静。先是树条竹枝被拨拉的声音,稍等之后,便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来越近。三郎心中又是默念阿弥陀佛,几声念完,果然灵验,只听“蓬”的一声闷炸,地枪被绊发。枪响的同时,便是“嗥”的一声惨嚎。
三郎不再迟疑,飞蹿而出,第一时间把喜多的三八枪抢到手中。再查看喜多的伤势,只见他的大腿根,小肚皮位置上,被打成了一片血糊,躺在地上抽搐挣扎,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喜多见仇敌站在面前,骂道:“卑鄙的混蛋,下贱的支那猪!不是英雄好汉。”
三郎看着喜多出气多,进气少。问道:“喜多太君,你和麻田两人杀害赤手空拳的老百姓,算是英雄好汉吗?”
喜多大惊,惊问:“你会日语?”
三郎道:“没想到吧?你和麻田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想活捉了我吃心肝是不是?这叫知己知彼。嘿嘿,你喜多今天不是喜多,碰上少爷我,是你的苦难多。老子全家被你和麻田害死,咱们就是不死不休!”
三郎的啰嗦,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能够手刃仇人的愤怒释放。
喜多这才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被冤家索命,挣扎着骂: “巴嘎!撒石灰的下三滥,卑鄙无耻的支那猪猡,你该下地狱!”
三郎假笑得又恶又狠: “小鬼子,你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埋设地枪吧?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十里之外,该死的麻田也会和你一样下场的,你去那边等着吧。”
三郎把慧明和尚埋设地枪的无意之功,算到自己头上,感觉理所当然,一点不觉得自己不仗义。
喜多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眼中流露着怨毒和不甘的绝望,至死不肯瞑目。
三郎见喜多临死还如此恶毒,狞笑道: “小鬼子,呆在你小岛老家多好?跑到这儿杀人放火喊哟西,现在还不知悔改,找死!要我说你就扛上枪,回东洋,要死也死家里,别做孤魂野鬼。”
三郎亲手杀了一个鬼子,心头解恨痛快,胆气一壮,忍不住宣泄满腔的疯狂。
可想到鬼子的狠毒,还是禁不住心颤胆寒,不再浪费时间,立即忙着把喜多的装备解下拿过,这一拿,把三郎吓得魂飞天外。
原来,喜多手里握着一个手雷,看样子是准备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只是临死没力气拉火。
三郎把喜多的装备全部顺到自己身上,一只黄色挎包,弹药带,把那颗手雷也挂上,一切结扎停当,说道:“喜多太君,你已经没了人性,早死早解脱。杀你,本少爷是上体天意,我佛慈悲。”
干掉了喜多小鬼子,三郎终于松口气,把三八枪往肩上一挎,准备翻过山头向北,到静乐寺去找慧明和尚。
此时山口方向响了几枪,那是增援的鬼子在通知喜多。
三郎心中得意: 你们闹去吧,少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报仇后的三郎,很放松,慢慢的往山顶上爬,还不忘往枪里压满子弹,到半山腰时,沟底又传来“八勾儿”几声枪响,还伴随着几声狗叫。
听到狗叫,三郎暗叫不妙,鬼子用上了军犬,有了这畜牲,自己即使逃到天边,也是甩不掉鬼子的。三郎朝山下观察,增援的鬼子,已经找到了死鬼喜多,估计很快就会循着自己的踪迹,追赶上来。刚才领教了喜多的耐力毅力,现在还来了一群,就更可怕了。三郎不敢怠慢,继续往山顶攀爬,静乐寺是不能去了,别把灾祸带去,只能是先摆脱后面的鬼子。
这片山区,这里的一草一木,沟沟坎坎,三郎跟着酒肉和尚下套打猎,是最熟悉不过,不然也不会往这儿逃。但现在后面跟着一群鬼子,接下该怎么办,三郎心中真的是发虚发慌。
半上午的亡命逃窜,三郎浑身早已湿透,这时候到了山顶上,西北风一吹,突然就觉着冷得全身发紧。朝山下看,虽看不到鬼子,但鬼子闹出的动静,已经是到了半山腰。
三郎明白,在山林之间,狗比人厉害,鬼子有了狗鼻子带路,自己就好比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鬼子。这样逃下去,自己不被打死,早晚也要被累死。
追赶三郎的鬼子一共十个,青龙山上总共十三个鬼子,麻田留下一个伺候自己,把剩下的鬼子全部用来追捕捕三郎,严令必须活捉。等他们看到喜多的尸体,就知道麻田的命令是多么的英明伟大,不活捉,难消心头之恨。
三郎到达山顶趴下,向来路看去,只听见动静,不见人影,不禁心里自骂一句: 笨蛋,干嘛不把鬼子引到明处?想到就行动,起身弯腰向西就走,那边连着有几个骆驼峰,山背上树少草稀,正合适打冷枪。
三郎在第一个骆驼峰上停下,躲在一块石头后架好枪,静等鬼子。
追杀的鬼子同仇敌忾,仇恨愤怒,让他们的脸扭曲变形,在狼狗的引导下,终于,他们陆续爬上山背。
十个鬼子弯腰呼哧着粗气,张望寻找着敌人可能的藏身之处,就在此刻,“八勾儿”,一声清脆的三八枪枪声,突然炸响的同时,一个坐着埋头喘气的鬼子,头顶门中弹,弹丸从脖子钻出,倒地而死。
剩下的鬼子,立即滚向山背二侧寻找掩蔽,同时向着骆驼峰“呯呯呯”射击压制,交替掩护着追杀过去。等他们到了三郎的埋伏处,除了一枚遗落的弹壳,和趴过的痕迹,再也找不到一根毛,九个鬼子气得破口大骂。
三郎本来准备开上二枪的,没想到鬼子动作太快,几乎是瞬间开枪还击。这些鬼子不愧是百战之兵,躲避的动作太灵活了,再难找到开枪机会,只能逃跑,向下一个骆驼峰飞奔。
几个鬼子在狼狗的引导下,急起直追,“呯呯”打着枪,杀奔第二个骆驼峰。因为有了教训,一边射击压制,一边追杀,奈何没有人,第三个骆驼峰也同样没有埋伏。
几个鬼子互相商量了一下,认为敌人是逃命要紧,偷袭,只是为了阻止追杀。于是,腰也直了,继续狂追。可是,当领头追杀的鬼子刚刚趟进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行动迟缓之时,“八勾儿”索命的枪声再次响起。那鬼子仰面后倒,脖子被打断,那颗头颅,怪异地扭搭着。
剩下的八个鬼子,又是一阵猛烈射击,对面的偷袭者,又是毫无动静,根据经验,应该又是逃之夭夭。
几个鬼子除了咒骂、咆哮和开枪发泄,再也无计可施,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追杀。他们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那条忠诚的狼狗,但奈何草木太盛,人在其中只见头胸,难度不是一点点大。
三郎继续向大山深处逃去,目的地是一个叫“乌龟潭”地方。乌龟潭百米狭长,二三十米宽,是这片山区动物们重要的水源地,三郎曾经多次在此伏击过野兽。
沿着乌龟潭的东侧,则是一条羊肠小道绕潭而过,通向大山更深处,鬼子追杀,这条是必经之路。三郎就埋伏在水潭尽头的两棵大树之间,等候鬼子的到来。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让人煎熬。背后吹来的寒风,侵透棉衣,让湿透的内衣变成了冰衣。
肚子也“咕噜噜”告急催饭,这才让三郎注意到时间,太阳已经偏西,早该吃饭了。
三郎这次杀麻田,千算万算就是漏算逃跑路上这份口粮。想起二块烧饼揣在怀里,伸手便掏,侥天之幸,还在,摸出来一看,可惜被汗水浸透了,但也正好下咽。反正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三口二口落肚,身上慢慢有了一丝暖意。
又等待片刻,乌龟潭的那一头,终于传来枯枝折断的声音传来,陆续一阵响动便沉寂无声。
三郎估计,是鬼子知道小路危险,在商量怎么通过。
果真也是如此,鬼子知道袭击者是神枪手,眼前这条小路,是绝佳的狙击点,肯定不会放过。
三郎希望鬼子的那条狼狗出现,如果能干掉狼狗,自己就可以毫无悬念的逃出生天了。可鬼子也知道狼狗的重要性,没一会儿,只见两个鬼子低头猫腰,瞬间蹿上了小路,腿短步快,四只脚板踩成了急急风,眨眼就跑出四五十米。
没见到狼狗,三郎感到失望的同时,据枪瞄准,“八勾儿”一声枪响,前面的鬼子中弹倒下,只是一时没有死透。
后面的鬼子止不住脚步,被绊倒正要挣扎起身,三郎再次击发,子弹打穿了他的胸膛。
此时隐藏树林里的鬼子,发现了三郎的位置,一边开枪压制,同时奋不顾身压上,希望这次能逮住恶棍。
三郎见鬼子状若疯虎,哪敢再留片刻?转身逃向密林深处。
乌龟潭边的小路上,剩下的六个鬼子,站在一死一伤的两个鬼子跟前,互相看了看,便默默的开路,继续追杀。直到最后一个鬼子经过,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低头默哀一下,旋即抬手一枪打死伤兵,算是提前为天皇尽忠。
三郎在逃命。
再往前就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满山的树林遮天蔽日,里面虎豹豺狼极多。以前进山打猎,慧明和尚每次都是严厉警告,谁谁谁,又是谁谁谁,死在里面的,喂了野兽,绝对不能进去。
现在是逃命,三郎自然无视禁忌,只有逃得越远越好的心思,逃得越快越好。
密林下地面,是厚厚的腐殖土,深没脚背,茅草蕀刺稀疏,奔跑速度加快不少,但身后留下的脚印,像一串图章,比路标还路标。
此刻后面又传来惊魂的狗叫声,距离最多也就三四百米,更要命的是,地面上出现碗口大的梅花脚印,而且越来越多。三郎暗忖: 十有八九,闯到老虎家门口了,再往深处,说不定真就进它家,他妈的前有恶虎,后有恶鬼,还是抓紧改变方向。
三郎四周看了看,挑准好走些的山坡,转向西北攀爬而上,翻山,避过原始森林。
到了半山腰,茅草藤蔓渐密,迈出一步都要手脚并用,这种爬山,是狗熊也辛苦,三郎此刻正是狗熊。
再往上转过一块巨石,三郎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一堆乱石中居然有拇指粗的何首乌藤,斜伸着攀附在近旁的大树上,枝繁叶茂。这种植物在北方的冬季落叶,但在南方,却是四季常绿,农家人都认为它是一大害,藤蔓爬到那里就那里生根,除都除不掉,但也都知道它的根茎可以充饥。
它的根茎和地瓜差不多,三郎肚子里的二块烧饼,早没了,又累又冷又饿,这何首乌,此刻就是救命粮。
乱石堆很好弄,石缝间隙全是腐殖土,没几下一窝根茎就刨出来了。喜多的挎包派用场了,挑大的装满,手上拿着个最大的,在衣服胡乱擦了几下,便一边啃,一边继续爬山。
待上到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