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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收网(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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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沈观的父母说,他从一生下来就是不会哭的,一开始还为这种问题寻访过各地的医生,却都得到婴儿的身体各项指标正常的说法。

    身边人能够体会到的快乐、悲伤,他通通体会不到,虽然亲身经历,却始终犹如置身事外。

    做着父母认为正确的事,向着父母期望的目标而前进,他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认为坚持下去,自己终究能感受到悲伤与快乐。

    故而整个童年时期,他都如同机械一般,去模仿身边的被认为“出色的人”,直到身边没有人比他更“出色”。

    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生活成为父母的理想的延续?为什么当父母发现他无法战胜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当他发现他无法实现他的理想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成为他的理想?

    这种类似于中二熊孩子的脑回路,他并没有去思考。

    因为很简单,人性都是自私的,孩子成为父母理想的寄托这种事情,听起来挺伟大,实际上也就是父母的自私而已……

    大部分都会认为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一边去相信。

    所以父母自然会认为自己的经验之谈要更适合子女。

    历来皆是如此,所以天经地义。

    然而生命中起步时需要依赖父母之处良多,所以既然做与不做都无法感受到人类的情感,沈观干脆就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一装就是二十年。

    他没有激情、没有发自内心慑服的崇高理念、什么也不相信、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权且找些人类普遍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来做一做……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既是我,丛生中来,到死终去。

    万事万物最终的答案,无非如此,即使强盛如太阳,广袤如银河、乃至宇宙,亦有其消亡的一天。

    若要追求些,比较哲学的答案……

    哲学问题不是靠想就能想明白的,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路,所以沈观离开他所熟悉的国度土地,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求学。

    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这些人只有披的皮不同,其实人性的本质没什么区别。

    他领略过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法律制度,虽然这些不过是为了服务上层而设立。

    文化、习惯、思考方式不同的土地上,本质的人性却没有丝毫的区别,甚至相较于原先的国度中,那种人心隔肚皮的环境。

    这里的虚与委蛇,两面三刀显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即使是青年时期的沈观,也依旧感到无趣。

    “这些无趣的凡人没有能力带给我乐趣,所以只要我走到金字塔的顶端,一定能看见这世间的‘超人’们,是如何看待事物,拥有情感的。”

    那时的沈观,如此认为。

    所以他一步步向上爬,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

    然而在他即将爬上金字塔顶时,即使只是在下面远远瞄上一眼,也可以看出,上面那群人,不过是一堆自我意识旺盛的偏执狂而已,同沈观一样,他们大都很会隐藏自己真正的感情,但是,他们不过是把那些可笑的人类劣根性藏得较深而已。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所谓的人上人,也不过是家族历代的积累和如同机械版的努力而已。

    当然,沈观也在那些人中看见很多有和自己类似问题的人格障碍者,甚至于所谓的反*会人格。

    他们之间,曾经成立过一个俱乐部,最后却演变成为了一个让全球头疼的恐*组织。

    于是当沈观某天开始嘲笑善者,可怜恶者时,一丝愉悦感如同照入黎明黑暗的曙光般,悄然而至。

    这世间存在于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个体……这话当然没错,只可惜,人与人甚至于说人与动物的相异之处仅仅在于外表批的那层用来欺骗他人,甚至自我欺诈的皮而已。若说人与动物的区别,也简单,普通人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动物不会。

    而如同沈观这类根本就无视人类普世是非善恶观的人格障碍者,自然要另行划分。

    然而,虽然都是相似的本性,却因为外面披的那层皮的差别,在面临人生最终审判之时,会表现出的,也不尽相同。

    说得简单些,探索人性的路途虽然没有终点,但他却在挖掘人性的至善与至恶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

    人类的挣扎、彷徨与痛苦,虽然也能带来些许愉悦,但比起人类的理想走到尽头、展现本性时所展现的一切比起来,差得远。

    而在挖掘一些看起来颇为有趣之人的本性时,中途遇到的困难挫折,他也会视若乐趣,争斗本就是乐趣。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与这世间其他的存在视若同等的存在,正因为其他的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不过如同玩物,故而,纵然面对绝境,面对生死,他也能视若等闲。

    这也是他始终没有任何感情的根源所在,这人世间的幸福还是惨剧,与他有关还是无关,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再正常没有的事。

    遗世独立?还是狂妄自大?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

    而想要有能力探索每个人的感情与本性,他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权利、财力、武力)作为支撑。

    所以,当他在大众眼中的“成功”之路上,走到一个瓶颈时,他理所应当的去“意外”“邂逅”了一个家世显赫、有宗教背景的同时,黑白两道通吃的富家女。

    入赘豪门,平步青云。

    如果不是那次因为特派任务而搭乘那架飞机的话。

    沈观或许真的能在若干年后实现同时看遍世间生灵丑恶与真善美的愉悦吧。

    沈观的一生并没有意义?

    沈观此生无需意义。

    享受着愉悦地同时,期望于是否有一天能够获得感情。

    看惯了别人带来的愉悦,最后如果能从他的灵魂深处诞生出几乎等同于不可能的感情,想来,那必然是至高无上的预约吧?

    所以他要暂时沦为【英灵座系统】的一条狗,没有资格谈自由的狗,即使如此,即使要摧残一个个世界里的生命,他也要在一次次的降灵中,通过灵魂的一次次融合,体会那些人的七情六欲。

    方证和冲虚那如同流星般的陨落,虽然给岳不群带来重创,但也给予他不少愉悦,超出他原本预料之内的愉悦。

    即使是身死道消也要贯彻他们那可笑的理念……那似乎早已被他们抛下多时的理想。

    他们想要一个正与恶平衡的江湖,而非是任何人一家独霸天下。

    正因为有制衡,才有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岳不群(沈观)可以说他们那个理想不切实际,也没有贯彻下去的价值,却不能否认理想本身。

    方证和冲虚用他们一生所学所悟所想的一切谱写的歌剧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你们又会展现给我什么?

    岳不群一边向宁中则述说着沈观的故事,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人的身影。

    面前的宁中则,还不知道自己生母已经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的令狐冲,视他岳不群如谦谦君子的岳灵珊,无可救药也没有理由爱上他岳不群的太叔千顔,以及那个视他岳不群为必须要击杀对象的风清扬。

    “天生就没有价值之物、一开始就不被世界期望之物。没有意义,也无需意义之物,那便是沈观。他啊,很羡慕‘我’们呢。即使寻求也得不到、想要掌握在手中也握不住,不管设下多少规范,全都从手指缝中流泻而出。只因‘我’们是感受得到幸福、痛苦的幸运之人。”

    岳不群说着,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如今的我,可以说既是岳不群,也是沈观,或者说两者皆非,毕竟师妹如果想找寻自己心中的那个岳不群,或者说只想要自己喜欢的那个岳不群的优点,而无法做到接受我的一切,那么,从此以后,你我永世不见。”

    “师妹,你我的观念,存在差异,纵使你我都把自己的生命视作比自己的更重要,但是你我心中的道,更重过你我的生命,若是有朝一日,你我所寻求一生的道,让你我之间必须有一方凋零,也不会有分毫影响到你我这二十年酝酿的爱情,我虽然不能认可师妹的一切,却可以做到理解,接受师妹的一切,所以今日你无论做出何等决定,我都会理解,并且接受。”

    岳不群说罢,那双澄澈的双眼与宁中则对视着。

    “你,永远是我的丈夫,但为了报答你对我这几年的折磨,我会毫不留情地、破坏掉你的愿望。”

    宁中则说着,咬着牙,拔剑,刺向岳不群。

    被岳不群顺着她执剑的手臂一路抚摸到肩膀,强吻住

    ……

    隔日正午,当岳不群离开思过崖时,舌头上的伤口刚刚结巴。

    第二枚三生情蛊,已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