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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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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被支开的沈妈妈买水回来,白阮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又对沈嘉涵进行了一番例行公事的鼓励,便起身离开。

    离开医院时是六点,白阮先坐车回家,和兔宝宝们共进晚餐,偷吃了好几口宝宝们的苜蓿草,陪它们玩到八点。看时间差不多了,白阮坐车回医院,走进住院部大楼四楼的一间男厕,锁好隔间门并开始脱衣服。

    沈嘉涵住的是三人病房,三位病患加上出出进进的护士亲属,人多眼杂,白阮不能大大方方地在病房里施法,必须等到夜半三更病人与陪护都睡了才能悄悄出手。

    这家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是到晚上九点,九点之后住院部大楼白阮可以随意出入,但病房不行。九点一到护士就会去各个病房检查有无滞留人员,白阮一个大活人,想在病房躲到半夜显然不可能,要以陪护家属身份光明正大地留下更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巴掌大的原形,偷偷溜进病房藏起来,半夜再出来搞事。

    白阮脱得光溜溜,把衣物叠好放进预先准备的塑料袋,将袋子挂在厕格内墙的挂钩上,身体微微一晃,人身倏地消失不见,唯余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窝在鞋子里。

    变回原形的白阮跳出鞋子,跃到事先铺好的一块一次性塑料布上,那块塑料布上面放着两双袖珍小白鞋。这些白兔毛材质的毡鞋是云清送给白阮的,式样精致可爱,又结实又保暖,白阮动作娴熟地穿上四只兔子鞋,这才敢踩男厕所的地。

    ——白阮成精后生活习惯越来越像人,五岁开始就知道地上又凉又脏了,变成原形时也吵着要穿小鞋子,云清无法,就哄着自己一个心灵手巧的师哥给白阮做鞋,还讲好让师哥每年都新做两套给白阮邮去。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白阮每年过春节都会收到来自师伯的包裹,前些年他还要自己去邮局取,这几年都是顺丰快递了。

    师伯的新年包裹中总有两套八只自制兔子鞋,还时常附带来自各地的特产,具体是哪里的特产视师伯云游到哪里而定。

    白阮以前不知道师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记得师伯手巧但脾气臭得吓人。白阮小时候经常听见师伯和云清师父吵架,大抵还都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云清师父今天多看了一眼来道观上香的漂亮女人,师伯就会斥云清心术不正,动辄翻脸三天三夜,云清不一口一个“好师哥”“亲师哥”地哄着他他绝对不会消气。

    白阮年幼时还以为师伯是真的看不惯师父,直到长大,才渐渐品出些不对劲……

    白阮摇摇头,挥散不着边际的回忆,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男厕所里目前没有人,才一矮身子从隔间门下方的空隙中钻出去,穿着四只小白鞋蹦跳着溜出厕所。

    探视时间还没过,住院部人来人往,白阮先贴墙根溜到离厕所不远的护士站,绕到护士站里面,在桌台下角落中缩成一只兔球,等了一会儿,有护士推着医用推车经过,白阮便闪电般蹿出,敏捷而无声地跳到推车下层。下层上放着两个装医疗垃圾的空桶,白阮便蹲在两个桶间的空隙中,搭顺风车。

    护士去病房看护病人,小车路过沈嘉涵的病房,房门正巧没关,白阮便抓紧机会跳下车,一溜烟蹿进病房,钻到靠墙的那张病床底下,在墙角再次缩成兔球。

    没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探视时间很快便过了,住院部安静下来。又一个小时过去,病房灯灭了,走廊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在地上印下四边形的亮块。

    白阮不时把小脑袋探出床底侦查情况,两个老年患者都睡得早,沈嘉涵瘫在床上摆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也缩进被窝里睡了。

    白阮谨慎地等,又过了不知多久,觉得沈嘉涵应该睡熟了,才从床底溜出来,充满力量的白团子一跃而起飞落到沈嘉涵床沿。

    白阮蹭到床头,盯着沈嘉涵看了一会儿,又伸出前爪在床头的水杯上敲了几下,见沈嘉涵毫无醒转迹象,才跳下床,把软乎乎的小身子挤进床头柜底,咬住文件袋和装郎靖风衣服的塑料袋,把它们依次拖出来,又用灵巧的爪子把两个袋子弄开。

    随即,白阮忍着害怕,咬住郎靖风衣服的一角,把它拖到床底沈嘉涵身体的正下方,又拱进敞口的文件袋里叼起一张符纸放在郎靖风的衣服上方,让这张符来引流功德。

    功德阵布好,白阮又分别叼起剩余八张符,蹦跳着把它们依次贴到以沈嘉涵为中心的八门方位。

    四张符纸贴在四条床沿正中,另外四张符纸则贴在四条床腿上。这些符本身都是普通的黄表纸,背面没有黏胶,却都在白阮松嘴的一瞬牢牢附着在固定的位置上,看起来就就是被一股无法感知的强大气流顶住了一样。

    八门方位符纸已定,小白团子再次腾空而起落在床沿,撅着圆尾巴爬到沈嘉涵身上,一双红宝石般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目光陡然一厉!

    顷刻间,白阮周身妖力暴涨,未来两年份的强大妖力以白阮与沈嘉涵为中心,洪流般灌满整间病房,密度极大的妖气胶着粘稠如液体,它们强势地侵占着病房的每一寸空间:窗帘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固定在窗户上;床头柜上的水壶发出吱吱的细小锐响颤抖着在柜面上平移;病房房门被挤压得微微膨出,木质纤维断裂破碎,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连另外两张病床上的老太太都被推着缓缓移向床边……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在妖力达到峰值的一瞬间,七门能量尽数被妖力牵引着,拉壮丁似的被强行汇聚到沈嘉涵的生门,贴在床沿与床腿上的八张符纸在强大得足以影响到物质世界的能量流的抚弄下无风自动,树叶般沙沙作响。

    七门能量逆转完毕,白阮人立而起,双爪合十,目光凌厉,张开三瓣嘴,气势雄厚地低吼一声:“叽!”

    急急如律令!

    吼声落定,镇守八门的符纸同时腾起八团青白火焰,眨眼之间,八张符纸便被青火吞噬一空,连撮纸灰也没剩下。而在符纸燃尽的一刻,房间中潮水般汹涌的妖气也霎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除了一只累得在被子上瘫软成一薄片儿的小白兔之外,病房里安静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呼……呼……”白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全身上下的力量皆被刚才的法术抽得一干二净,别说四条腿,他现在连耳朵都立不住,两只柳叶似的小耳朵无力地耷拉着,四腿和身体软塌塌地平摊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被摁扁的兔饼。

    沈嘉涵被来自生门的强大能量滋养着,惨白面容渐渐泛起健康的红润,睡梦中的呼吸也变得绵长有力起来。

    这法术效果立竿见影,相信用不了几天沈嘉涵就能出院,至于这奇迹般的痊愈要如何解释就不在白阮的考虑范围内了,最坏不过是被多抽几管血,多做几轮检查配合研究,顶多再加上被各路记者轮番炮轰采访,而这些与恢复健康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白阮休息了一会儿,妖力与体力都有少许回流,他跳到沈嘉涵枕边,蹭掉一只小白鞋,伸出一只干净柔软的兔爪爪,很有长辈风范地在沈嘉涵头上轻轻抚了抚。

    沈嘉涵若有感应,眼皮微微颤动,却没睁开,只小声呢喃道:“白老师……”

    白阮穿上脱掉的小白鞋,一转身跳下床,把装东西的袋子丢进纸篓,又把郎靖风的衣服顺窗抛到楼下花圃。清理完证据,白阮又在病房里歇了会儿,攒足了够变人形的妖力,才一路贴墙根跳回男厕所,全程没有被人发现。

    在厕格里变出人形穿好衣服,白阮大大方方地走出住院部大楼,绕到花圃捡起郎靖风的衣服装好,坐车回家。

    第二天,学生们迎来了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

    郎靖风没被分到白阮监考的考场,白阮又惦记着要看郎靖风的功德有没有提升,于是第一科语文考完后,白阮来到郎靖风所在的考场教室找人。

    考场里,学生们闹哄哄地讨论着语文考题,走廊窗边,郎靖风双手插着裤袋倚墙而立,挺拔高挑的身材很是惹眼。

    在见到白阮的一瞬,郎靖风脸上的倦懒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坏的英俊笑容。

    “白老师好。”郎靖风站直了,迈出一步挡在白阮身前,明明是在向老师问好,却硬是问出了一种拦路打劫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