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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靖风意外地配合,白阮恐惧稍减,泄得一塌糊涂的豪情壮志也回流了少许,他硬着头皮在教室里巡视了一会儿,看着各科科代表收了一圈作业,才回到办公室。
“白老师,就郎靖风没交。”张涛把厚厚一摞语文练习册放在办公桌上,顿了顿,又小声嘟囔道,“他一科作业都没交。”
各科要用的练习册白阮昨天就吩咐班长陈燃给郎靖风送去了,但郎靖风连糊弄几笔应付差事都不肯,白阮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却淡定:“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正常来说,现在白阮就应该把郎靖风叫来办公室训话,让他意识到错误,再勒令他利用自习时间把各科作业补完,但是……
白阮起身,焦虑地转圈踱步,在脑内模拟自己和郎靖风在空间狭小且人员稀少的办公室里面对面近距离说话的场景,想确认一下把郎靖风叫来训话的可行性。
不行,绝对不行!半分钟后,白阮一头冷汗地瘫软回椅子上,按住被想象活活吓抽筋的小腿,这阵阵锐利的剧痛又让他清晰地回忆起二十多年前被狼噬咬的痛苦,恐惧更甚。
连把人叫来办公室训话都不敢,还谈什么吊车尾改造?白阮欲哭无泪,只觉兔生一片黯淡。
上午第三节是语文课。
上课前,白阮又在办公室里给自己做了好一阵心理辅导,这才鼓足勇气,去四班上课。
进班前白阮惯例扒在后门小窗上往里看了看,郎靖风面前仍然摊放着那本语文书,而且仍然是早自习时翻开的《水龙吟》那一页,因为那页上有插图,所以白阮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说明郎靖风从早自习到现在,不仅一页书都没看,而且在前两节数学课和英语课上连对应的教科书或练习册都没拿出来,一直就摆着这么一本语文书装样子。
白阮身心俱惫地闭了闭眼,做好被各科科任老师轮番告状的心理准备,随即双腿虚浮地飘上讲台,开始上课。
学生们都听得很认真,除了最后一排望着窗外发呆的郎靖风之外,课堂纪律可以说是完美。
课程进行到一半,白阮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讲课上,加上郎靖风一直没动静,白阮高度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了些,他点了个学生回答问题,学生答得不错,白阮打起精神朝他点点头,唇角翘起一个温软的弧度,赞许道:“答得很好,请坐。”
学生喜滋滋地坐下,向日葵似的小脸盘开心得仿佛发着光。
——四班的学生都很喜欢白阮。
白阮受学生欢迎的原因很多,颜值高、不骂人、课讲得有趣、不摆架子、有亲和力……但起初班上主要是女生喜欢他,男生则普遍不太服他管,白阮在男生中威信提升的转折发生在高一上学期开学三个月的时候。
当时白阮班上有个叫李博明的刺儿头,中考成绩不错,上了高中后不知从来听来一套“聪明学生高一高二不用学习,上高三再冲刺就行”的歪理,自诩是高一高二不用学的天才少年,上课经常捧个手机偷偷打游戏,白阮没收他的手机,他就变本加厉,干脆逃课去网吧玩儿。
白阮训也训过,罚也罚过,但李博明根本不怕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老师,仍然我行我素,白阮找家长谈话,家长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管不动,最后白阮没办法,想了个歪点子,提出和这网瘾少年比赛打游戏。
李博明惊了:“比什么游戏?”
白阮胜券在握状,道:“你定,如果你输了,我有两个要求。”
李博明游戏玩得相当溜,根本不信白阮能赢,好笑地问:“什么要求?”
白阮故意摆出一副讨嫌脸,用笔敲着办公桌,道:“第一,我要把你手机砸了,第二,你高考之前再也不许碰游戏。”
李博明嘁了一声,心想什么破老师,镇不住学生就拿砸手机吓唬人,遂满脸不屑地反问:“那我赢了呢?你不能没点儿惩罚吧?”
白阮一摊手:“你随意,我认罚。”
李博明眼珠一转,贼笑两声,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整白阮。
白阮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问:“敢比吗?”
“有什么不敢的?”李博明说了个游戏名,问,“比这个行吗?三局两胜的。”
白阮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游戏名,点进游戏介绍扫了一圈,道:“行。”
李博明:“……你一点儿没玩过?”
白阮:“没玩过,后天比,我今天开始玩。”
李博明被逗坏了,回班里把这事儿当笑话讲,一直有点儿瞧不上白阮的男生们都乐疯了,尤其是比较皮的那几个坏小子,集体摩拳擦掌准备看这个软乎乎的小白老师的笑话。
白阮回家,先没突击练习打游戏,而是把道士师父留给他的一大箱子古籍全倒出来,东翻翻、西翻翻,废寝忘食通宵奋战,在古代制符法中糅合现代元素,自己琢磨出了一张电竞连胜符。这种符的原理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在符纸效力存续期间,这符咒会召集天地间的阴灵用各种手段帮助施术者在竞争中取胜,古代人一般是贴着原理相同的符去踢蹴鞠比赛或是比武,时代变了,比武连胜符也就被改造成了电竞连胜符。
符研究好了,白阮又下载游戏,熟悉了一下玩法与操作。
和李博明比赛当天,白阮画了张新鲜的符贴在背上前去应战。
两人中午午休时在四班教室开赛,一人一个手机,男生们齐聚在李博明身后,女生们则把白阮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进了游戏就开始solo,李博明状况连出,三战三负,被白阮碾压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李博明:“我卡了我刚才卡了!”
白阮:“……”
李博明:“我操!闹鬼了吧?刚才我大招干按按不出来!我真按了!”
白阮:“……”
李博明:“我网不好,我真是网不好!再来一局我肯定能赢!”
白阮:“……”
众男生:“切——鄙视你!打不过就说打不过!”
白阮笑得很好看,一点儿也不恼:“再来三局,这次再输别找借口。”
李博明厚起脸皮:“行!”
于是六战六负。
白阮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问:“我们的赌约还记得吧?”
“……记得,高考前不碰游戏,还要砸手机。”李博明丧气得像只褪光了毛的秃鸡,他老老实实地把手机递给白阮,满脸写着绝望。这种自尊心强又自视甚高的男生可能会不听老师家长的话,但让他违背赌约、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屁放却是万万不能的。
白阮接过手机,用很轻的力度在李博明头上敲了一小下,然后丢回李博明怀里,温声道:“砸完了,还你。”
他知道李博明本来烦自己烦得不行,而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的心理预期很低,另一个人哪怕只做一点好事,都会显得格外好。
李博明没想到白阮会饶了自己,面颊骤然烧得通红,小声道:“哇,白老师你这么好?”
“高三之前游戏可以适度玩,我有时也会玩,这不是坏事。”白阮按住李博明的脑袋揉了揉,顺毛安抚加提要求,一字一句温和又认真,“但是不能耽误学习,不能在学校玩,更不能逃课。我知道你是诚实讲信用的人,但这次我不用你践行约定,我再给你一次自己掌握好度的机会,这次你肯定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对不对?”
李博明绝处逢生,一迭声地应着:“对!对对对!”
白阮:“好了,都散了吧。”
李博明歪脑筋一转,还想顺势抱一波大腿,厚起脸皮道:“白老师,老白,大神!您以后周六周日带我上分行不?”
白阮小脸一板,瞪了他一眼:“不行。”
李博明:“喔……”
白阮又一笑:“如果你期末考试能进班级前二十,我寒假带你上分。”
白阮自此一战成名,十来岁的小男生大多招架不住“深藏不露的电竞高手”这种炫酷人设,对白阮的好感度涨得飞快,性子毛躁的那几个都收敛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是,白阮用一次电竞连胜符要付出高烧三天的代价——“电竞连胜符”这种通过召集阴灵投机取巧的法术属于邪门歪道,由于天道制衡,施术者需付出灵力或妖力之外的代价:生病、破财、诸事不顺、血光之灾。代价多寡视法术强大程度而定,所以白阮平时极少使用这一类法术。
李博明现在已经是成绩稳定在班级成绩前五的优等生了,白阮每次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发烧也烧得挺值的。
……
一节语文课有惊无险地过去,很快就到了中午,老师们都去吃饭,办公室只剩白阮一人。
班主任办公室里有九个老师,分管高二年组的九个班,他们早已习惯了白阮不吃教师食堂每天自己带盒饭的设定,所以没人招呼白阮一起吃饭。
而白阮不吃食堂是由于小白兔的肠胃很脆弱,很难消化人类重油重盐的食物,这一点即使修炼成精了也仍然没有得到改善。毕竟动植物修炼的本质是成为妖,而不是成为人,所以妖怪在很大程度上都会一直保有原形的体质与生活习惯。
白阮锁好办公室的门,假装屋里没人,随即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饭盒,掀开盒盖……
饭盒里,口感酥脆的果树草与柔韧清香的提摩西草被切成小段小段分别堆放在饭盒两侧作为主食,饭盒中间则一条一条规整地摆放着小白菜、油麦菜、苦菊与莴笋叶作为四道配菜,最上面还散放着几颗鲜艳的樱桃萝卜与圣女果作为小点心。
——小白兔自制爱心便当!
白阮陶醉地做了个深呼吸,吞了下口水,夹起一簇果树草咔嚓咔嚓满足地吃起来,再配上一口翠嫩的莴笋叶咯吱咯吱地咬着,最后来一颗樱桃萝卜嘎嘣嘎嘣嚼碎,满嘴都是鲜甜清香的植物汁水。
我这过得简直就是御兔的日子啊……白阮吃得万分满足,一上午的阴霾心情被顶级饕餮盛宴带来的味觉享受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白阮瘫在椅子上晒了会儿太阳,身体有点儿躁动。
众所周知,兔子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动物,而繁殖能力强,意味着需求也强,自青春期开始到现在,白阮平均每天都需要5到7次的放飞自我,不然就会心神不宁,燥热不安,什么正事儿都做不下去。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一身学生气,貌似天真纯情一本正经的小白老师,私下里居然是个……小那啥。
此时午休时间已过了半小时,办公室随时会回来人,于是白阮揣了一小包面巾纸,机智地走进男厕所,钻到一个隔间里,翻出手机里存的小电影,尽情释放野生小白兔的野性!
两分钟后,第一次结束。
白阮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靠在门板上休息了一会儿。
三分钟后,第二次结束。
……小白兔是大自然的快枪手,两分钟持久,三分钟超神。
两次结束后,隔间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不过厕所里臭烘烘的也没人能闻出来。白阮把衣服整理好,推开隔间门,一只脚刚迈出去,鼻子就捕捉到了一缕危险的气息。
“啊!”白阮后背汗毛直竖,本能地想逃跑,郎靖风却已带着一身野性难驯的妖气大步走了进来。
白阮没地方跑,正想退回隔间关上门,郎靖风却腔调散漫地开口道了一句:“白老师好。”
“……嗳,好。”这回躲也没地方躲了,与狼妖狭路相逢,白阮恐惧得大脑一片空白,动作机械地向郎靖风点点头,身后的隔间门半敞着,内里暧昧的味道飘散开来。
狼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类的几十倍,郎靖风鼻尖微微抽动了一下,刮刀般凌厉的目光飞快扫过白阮潮红未褪的脸、湿润明亮的双眼、急促起伏的胸口,以及垂在身侧、正散发着浓郁暧昧味道的左手。
——白阮是右撇子,但刚才的几分钟内他的右手主要负责点击小电影、快进、暂停,以及来回播放精彩画面,真刀真枪的工作就交给左手了,所以此时此刻白阮的右手是干净的,左手则……有点儿污。
与天敌近距离对视了片刻,白阮四肢发软,心跳剧烈,木偶般僵硬地一转身,正要走,郎靖风却忽然露出一个怎么看都不太善良的笑容,瞳仁中透出一小簇针尖儿似的幽绿,慢悠悠地问:“老师是左撇子?”
“呃,不、不是。”白阮知道这小狼崽子肯定是闻出来什么了,羞耻得脑浆都快溢出来了,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由于情绪太激动,屁股后的圆尾巴又冒了出来。
“……”白阮急忙回手按住屁股。
郎靖风一侧眉毛困惑地高高扬起,目送着白阮捂着屁股飞蹿出男厕。
片刻沉默后,郎靖风嗤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