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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琴诧异地望着他带着笑容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阵恶寒,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一直派人跟着我?”
“没错,我本来是想将那帮奴才统统杀了,结果还未动手你便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你吃了些苦头,但是总算是没有让父皇发觉。”祺安收回了附在萧琴脸上的目光,浅浅地说道。
萧琴有些不安的摇了摇头,不禁想起那片窝在刺客手中的玉牌,萧琴只单单瞥了一眼,那玉牌雕刻分外细致,一双灵动的鱼围绕着中间的祥云。鱼本是池中之物,怎能翱翔于祥云之间?这一点让萧琴印象深刻。
“我想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了。”萧琴有些担心地说道:“周满江是你的人吧。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看在眼里,所以我能那么轻易的就能走出皇家围场,遇上皇上也并不是凑巧对不对?”
祺安没有答话,本来勾起的嘴角抿了起来,双眼微敛,目光也不再逼人。萧琴死死地盯着他,连一丝一毫的小动作都不放过,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祺安终于开了口。
“父皇是个讲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置人于死地,让你遇上他并且能够从刺客手里救过他,你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你不要命了?”萧琴压低声音吼道,“行刺皇上是什么样的罪过你不是不知道!”
祺安抬起头,脸上又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浓墨一般的眉毛挑了起来,有些桀骜不逊的意味。
“你也会担心我?”
萧琴有些愤怒地砸在他的肩膀上,结果手掌一阵剧痛。
“皇上从你派出的刺客身上找到一枚玉牌。”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可能会被砍头!”萧琴终于抑制不住朝他大吼起来。
祺安微笑着扶住萧琴的肩膀,萧琴恼怒地甩开他,他却再一次的扣住萧琴的肩。脸上挂着腻人的笑,有些俏皮,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小声一点。放心了,我不会有事。”
萧琴有些莫名其貌,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
“父皇是极为疼爱皇叔的,而且那日真的是气急了。”祺安松开萧琴的肩膀,双手环在身前问道:“皇叔做了一件事,让父皇非常气愤。所以那晚他便下令要处死你。没有人能够改变父皇的想法,哪怕是皇叔也不行。”
萧琴很想问公孙顷究竟做了什么,可车夫的一句话让萧琴再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兴致。
“皇子,襄王府到了。”
祺安撇着嘴望着萧琴,示意萧琴下车。萧琴感激地看着他的脸,猛地抱了抱他的身子。他渐渐长大萧琴便再也没有了将他抱在怀里的机会,感受着怀里的身子陡然一僵。萧琴悻悻的松开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跟萧琴走的多近,现在抱一抱都不适应了。
“谢谢你。”
萧琴说完便翻身下了马车。
本想当面问问公孙顷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皇上恨不得即刻杀了萧琴。可当萧琴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失却了问询的心情和必要。
多年之后,萧琴在颐馨宫中闲来无聊,偶然问起祺安这件事。故事不长,却让萧琴回味了许久。而萧琴余下的生命里,充斥着懊恼和悔恨也无法弥补萧琴对他的歉疚。
“萧小姐,萧小姐。”一个侍女拉住萧琴飞奔的身子,一脸为难道:“王爷他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难道是病了不成,萧琴甩开她继续向里走,公孙顷的卧房就在眼前。那侍女足下轻点,一跃到萧琴身前:“萧小姐请回吧,王爷说任何人不能打扰,您别让奴婢为难。”
萧琴骤然提气一个手刀劈到她颈项上,她没有防备地瞪大眼睛,随即便昏睡了过去。萧琴赶忙搂住她倒下的身子,轻轻地放在回廊的长凳上,萧琴起身向四周看去,周围的侍女神色戒备的站在一旁,但都不敢近身来。
萧琴疾步向公孙顷的卧房走去,门外无人守候,进了大厅也没有侍女。此时天色已暗,屋内却并没有点灯,萧琴感觉有些奇怪。还未进到内室,忽然听到一阵细细地**声,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声越来越大,萧琴站在屋内的厅中,深紫色的纱幔一层层落下,阳光透过细密的网孔,泛出一股股珍珠色的光泽,屋内弥漫着慑人的香气,这不是萧琴在公孙顷身上闻到的那种,而是女子身上的浓香,胭脂和香粉混合而成的香气。
萧琴向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置信。萧琴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看见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萧琴捂着嘴,头痛欲裂。萧琴听不得这声音,它们环绕着萧琴,冲击着萧琴早已弱不禁风的神经。
萧琴从来都不认为萧琴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此时萧琴除了逃离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那场未尽的大雨又铺天盖地而来,阴沉的天空下到处都是奔走躲雨的商贩和行人。萧琴昏昏沉沉地在街道上走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能安静下来。走着走着天便全暗了,身上已经被雨水淋透,脚完全浸泡在冰凉的水中。雨水砸在屋顶上的瓦片上,嘈嘈切切,波浪一般的声音伴随着萧琴沉重的脚步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大红的灯笼在细密的雨丝里格外朦胧,萧琴再次踏上襄王府的石阶,却在大门口徘徊着不知道是否应该进门去。索性蹲在一旁的石狮子旁。猛烈的风伴着细碎的雨点吹到萧琴脸上,萧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思绪渐渐迷茫起来,画面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记得有一日,萧琴与公孙顷和褚映城一同去打猎,收获颇丰。那日天气极好,月明星稀,萧琴他们三人商量不如就在这里过上一晚。
褚映城金贵的很,坐在草地上理理自己的袍子,歪着头盯着萧琴看。
公孙顷靠坐在树干上,一只腿曲着,修长而娇嫩的手指在笛子上游走,他周围像是晕开一层雾气一般,微风吹过他水蓝色的衣摆,他的飘扬的乌发上落满了月光。
听着悠扬的笛声,萧琴黑着脸捡拾着柴火,忙着生火烤肉。这两个贵公子一个无所事事,一个吹笛赏月,没有一个要来助萧琴一臂之力的意思。萧琴忙得腰酸背疼,但却毫无怨言。
兔子肉已经开始溢出浓香,公孙顷放弃了他那破笛子一跃而下,褚映城还在惺惺作态,萧琴用刀割下一片肉递到他嘴边,他瞥了萧琴一眼,张嘴将它吞到了肚子里。
萧琴掰下一只兔子腿,有些可惜道:“如果有酒就好了。”
话音刚落,马蹄声便在背后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萧琴扭着头向后看去,祺安一手提着两坛酒,一手牵着马朝萧琴他们走来,他将酒坛向前一抛,公孙顷腾跃而起正好接在手里。
萧琴一个翻身起来,有些兴奋道:“你怎么来了?”
他跃下马,望着公孙顷道:“去皇叔府中,听下人说是来这里狩猎了,我便过来找你们,循着肉香和炊烟很好找。”
萧琴拉他坐下,又给他掰了一只兔子腿,公孙顷已经打开了酒坛子,一股清冽的酒香弥散开来。
褚映城不由得道了声:“好酒。”
只可惜没有盛酒的器具,萧琴他们便一人一口,喝着虽不痛快,却很是高兴。
褚映城扯了一口肉,吃得满脸油光:“萧琴,没想到你也喝酒。”
萧琴放下酒坛子,一脸地不满:“为何我不能喝?”
他撇撇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哦,对,你不是女人。”
萧琴愤愤地将手里的骨头扔在褚映城脸上,下一秒就朝他扑了过去,他不会武功,一推就倒,他似是被萧琴吓到了,满脸通红。萧琴他们这动作维持了两秒钟,双方皆是尴尬,萧琴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双手将萧琴拖起来,萧琴回头一看竟是公孙顷。
他满脸笑意,睫毛一颤一颤,萧琴撇撇嘴,坐到一边。祺安无奈地摇头,似是萧琴是个孩子一般。
吃饱喝足,地上一团狼藉,祺安喝了酒,岁数小,不一会儿便嚷嚷着要睡觉,脑袋磕在树干上无数次。公孙顷将外袍褪下,铺在地上,将祺安抱过去,裹得紧紧的,萧琴不由得发笑:“这样看着你好像他爹爹。”
公孙顷不以为然,萧琴跑到他身边坐下,叹息连连,他本不想理萧琴,最后逼不得已问道:“你怎么了?”
萧琴佯装苦涩道:“今日我的功劳大不大?”
他疑惑地望着萧琴。
萧琴提醒他:“今天这柴火是谁拾的?”
“你。”
“这肉是谁烤的?”
“也是你。”
萧琴挑眉笑道:“那你说我功劳大不大?”
他乖乖地说道:“大。”
萧琴点点头指着搂着树睡的正香的褚映城道:“可是你们就这么对待我?”
他警惕地望着萧琴:“你想怎么样?”
哼哼,萧琴指指天道:“我要这天上的月亮。”
萧琴只是说来玩玩,没想到他竟垂着头开始思考。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