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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经进行到第二回合。红衣队进了一个球,黄衣队进了一个球,还有最后一个球,这一回合便决胜负。
尤应沂对球赛没有太大兴趣。想都不用想,上一次既然是红衣队赢,这一次赢的八成是福王。虽然现在双方情势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这让主的法则,不论什么时候都适用。
江雅秀在马背上快速的竞弛着。她的球技确实不赖,让萧文虹叹为观止。像打马球这么费体力的运动,一般姑娘都是不打的。而她又不会什么武功,居然有这么大力气打球,看得出体质和精力都是非凡。
但可恶的是,因为她的存在,他在球场上面临的敌人变得很单一——就是不停在他身边蹿来蹿去的江雅秀。他跑到那儿她追到哪儿,脸上就是挂着那看上去非常开心的笑。很多时候,他差点就可以把马球打出去,然而她就是要在那里碍手碍脚,马匹蹭过来蹭过去,让他打得分外疙瘩费力。
然后每次他赶到身边的球,都是被她的球棒打出去。
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在帮他。然而这种帮还不如不要她帮。毕竟每要做一件事,就快要做成的时候却突然被打断,就像是人跑步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哪怕你故意就是要跑得没有对手快,这种输的方式还是非常痛苦的。
然而虽然如此,面对她的球技和骑术,他也只能忍。
奔来奔去,骄阳当空,他仍旧试图着想要摆脱她,免除这可恶的障碍、包袱!“不借衣服吗?我……”萧琴不喜欢戴什么首饰和花,插在头上的簪子只有寥寥几根,而且只要一那啥,发髻就会散下。发髻梳理起来可是个麻烦事,她不敢冒这个险,但是想借衣服不给报酬,在这些注重小利的人里,实在是个很困难的事。
“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送个棒而已!我算是够慷慨的啦!”少年懒懒的说着,然后举起棒来。
她瞪了他一眼,她知道少年在旁边有很大的威慑力量。这个少年仿佛是这些人的头,虽然他小小年纪。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非要和她杠上。
回过头去,抱拳道:“拜托拜托!大不了我回家拿给你们嘛!你们要多少钱?”虽然这样有点划不来……一套破衣服而已!
“谁知道你到底会不会送钱来啊?算了!你送根棒又不会少块肉!我教你怎么送!保你小命无忧!而且那些大爷们的球技非凡,棒也不一定就掉了嘛!”
“算了!”她气极,望了他一眼,便想往月灯阁外离开。“把我的衣服还我,我出去!”
少年的脸沉了沉:“在我房间里,请自便。”
萧琴便要往他的房间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又停住。
好不容易来一次,而且送棒也不是很有危险,更何况也不一定就会送。这马球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何况承弼也在。就这样离开,仿佛也没有必要……球场上,萧文虹这场费力的球终于不痛快的打到最后。
球已经竞逐得越发激烈,看上去马上就可以扫入黄队球门,然而也正在这时,福王手里的球棒在打球的时候不小心从掌心里滑落。他心里烦躁,连忙策马掉转马头往场边沿上奔去,一边喊道:“快换球棒!换球棒!!”
然而马队纷呈,立刻球又往福王奔去的方向滚去;人们都策马上前追赶马球。
听到福王呼唤的声音,很不幸的到了该她出手的时间,萧琴也就立刻从看台边迅速地往朝她奔来的福王狂跑过去,按着少年教给她的方法,将球棒平托在两手过顶。
而萧文虹的身边,江雅秀愣了一下突然离开,接着往福王最前锋疾奔而去。
那是马球现在滚落而去的地方。他不能掉在后面,于是也策马奔去。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却突然看到了正平举着球棒奔来的小僮,冲着福王飞跑。瞳孔骤然收缩——那眉眼好象有些像……萧琴!
马球终于滚落到福王的马前边,福王正好也一下子抄起球棒。从来没有尝过如此迅疾的力道,萧琴来不及松手,随即一下子跌倒在地。而江雅秀也恰巧奔过,一打马球,球立刻朝着球门方向疾冲而去,同时球棒一抡,也顺势朝着萧琴的头部掠来!
萧文虹大惊,连忙疾奔上前,一下子撞下江雅秀。球棒脱手,带开萧琴的发髻和小帽,两人也从马上双双滚落,在黄沙地上滚出十余丈远;冲上前的官吏们见状纷纷勒马,瞬息之间,黄沙飞扬。
尤应沂和阚夏青都大惊站起,尤应沂立刻朝着萧琴疾奔而去。
福王震惊的望着倒在他马下的萧琴,泻下的是一头如瀑的乌发。竟是女子。同时一些人也立刻下马,向滚下马的萧文虹和江雅秀急奔而去。
滚落的去势一停,萧文虹也立刻按住江雅秀。一咬牙,江雅秀能感觉到肩胛骨骼有碎裂般的痛。他的眼神似乎巴不得她立马就去死,在江雅秀瞬间堪称冷酷的眼神中,他的表情也几近愤恨。
“——你刚才想干什么?!”说话间,他的手也微微一松,江雅秀立刻从他手下挣起。西门敏智等人也恰好赶到。望着萧文虹那对如朗星般的眼睛,她的身子被人扶起,却是那位急急奔来的灰袍文士。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姑姑!”文士急忙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尘,江雅秀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眼中闪过一丝奇妙诡异的光,她冷笑道:“萧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刚才也不过只是打球而已……”
“你根本就是想谋杀!!”
萧琴已被尤应沂亲手扶起。一头乌发长长的披散而下,有些乱,然而秀美的容颜却仍然无可掩饰的呈现在了福王的面前。他从马上跳下,她的脸色有些无措和紧张。他能听到听到尤应沂一边扶着她问“没事吧!”然后她呢喃了一声:“福王殿下……”
福王望着她,虽然没有呈现笑意,然而目光也十分柔软。
众人皆屏息以视。半晌之后,他方才淡淡一笑。
“我谋杀?!”江雅秀好象听见多好笑的消息般看着他:“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谋杀?在马场上死的人那么多,难道都是谋杀的!?!”她指着萧琴说道:“我刚才只是失手!你那么怕她出事又何必把她带到这种地方?!!”
“你们在吵什么呢?!”福王蹙着眉头回过头去问。随即江雅秀立刻朝福王那边走了过去。
“殿下!萧大人说我刚才想要谋杀!”
萧文虹讪讪地跟上前去。福王今年二十二岁,比萧文虹大三岁,彼此经常来往,倒也熟悉。此刻听得这种话,冷俊的脸微微一变:“这话怎么讲?和韵……和这位姑娘认识吗?”
萧文虹望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尤应沂,然后想了想,点头道:“她是我妹妹。”
萧琴全身一颤,心头百味杂陈。然后福王将萧琴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微笑中骤然似带了些其他的意味:“像,像到是像……”
萧文虹脸色古怪的看向萧琴。尤应沂也有些纳闷。然后福王轻笑了一声:“那还好,没有伤及人命。也难怪,和韵,还有你表弟,都这么这么着急。……不过……既然是你妹妹怎么会跑来送球棒呢?”
江雅秀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萧文虹微微干咳:“这个……”尤应沂神情颓顿,“我也不知道。”
“就是嘛!既然是千金小姐何必来膛这趟混水?!谁让她来送球棒了?技术又不好!我看啊,谁让她来这球场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谋杀嫌疑犯’!”
萧文虹气呼呼的别过头去,江雅秀看上去也是一肚子火气。“好了你们别吵了!”福王有些心烦的说道:“已经打了这么久,虽然没决胜负,还是休息一下再打吧!”说着,他便带着群臣往看台走去。
萧琴也很尴尬的站着。萧文虹望了她一眼,叫她跟上来,自己连忙跟着福王上前去。一时间,这块空地上便只剩下萧琴和尤应沂两个人。
尤应沂不由自主的问:“你怎么会穿这身打扮?你原来的衣服呢?”
“换了……”
“傻瓜!你看到和韵在,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快把衣服换回来!”
“我又不知道他在。”
“我还以为你没进球场呢!”
相视笑了笑,一起转过身子,却也突然看到了正站在他们身后的阚夏青。脸上带着些茫然。见到他们一起回过身来,也有些不安。然后带着点凄楚的笑笑,回头走去。萧文虹已经在福王身边坐了下来,萧琴和尤应沂又依着萧文虹而坐。
这一次她终于是以萧文虹妹妹的身份坐在这里了。心下有些感慨。只是可惜了萧文虹并不知道,她……真的是他的妹妹。
“啊……殿下的这串珠子是从洛水带来的啊?真漂亮。”
不知道江雅秀又在跟福王讲什么,坐下的瞬间手中骤然多了一条玛瑙串子,用惊叹的神情细细的欣赏着这美丽的宝物。
“江姑娘球打得好,原来还知道洛水。”福王啜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