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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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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苏家的兰院,也不是薛家的主院,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想了一会,才想起这是苏家留给薛牧青住的客院。

    苏蘅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努力回想,也只记得自己在苏会灵前和薛牧青说话,说着说着,便觉得困倦,尔后便不记得了。

    苏蘅起身来,向妈妈听到声响,连忙进来:“夫人醒了?”

    正要回应,薛牧青端了东西进来,向妈妈连忙过去:“还是奴婢来吧。”

    薛牧青避开向妈妈,将东西放在一边,轻声问苏蘅:“醒来了?”

    “我怎么在这里?”苏蘅有些疑惑:“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我,”薛牧青道:“你睡着了,我不放心你,只是后院我又不便进去,便只能把你带到这里了。”

    苏蘅皱眉:“就算我睡过去了,她们也可把我抬回去的,为什么要把我带这里来?”

    “我不放心她们,怕她们把你弄醒了,”薛牧青伸手摸了摸苏蘅的脸:“蕙蕙,你又轻了许多。”

    苏蘅有些不安:“我回去了。”

    “我只是想让你睡得安稳些罢了,”薛牧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今是孝期,你身子又一直没好起来……我还不至于……”

    苏蘅抬头看了他一眼,薛牧青抿了抿嘴:“当年那事……是意外……罢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了。”

    就算真没什么,苏蘅也知道她不宜在这里多呆,起身朝薛牧青点了点头:“我先过去了。”

    薛牧青扶她起来,让丫鬟帮苏蘅把衣衫整理好,这才跟她一道出去。

    要分开时,苏蘅偏头问他:“你是真的相信祖父是清白的吧?不是为了敷衍我而已?”

    “我信他,”薛牧青点头:“我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蘅点了点头:“你曾让我信你……那么我也信你,我信你这一次……我信你最后一次。”

    如果她跟薛牧青好好过是苏会想看到的话:“昨日种种,既往不咎,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薛牧青呆愣了一瞬,苏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你能信我……”不知为何,苏蘅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勉强:“我很欣喜。”

    ☆

    苏会的死,表面上看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陛下并没有追究之前那些弹劾苏会的证据,然而也没有命人追查苏会的死因——苏蘅明白,陛下并没有牵连苏家的意思,但是也明白,二皇子只怕是要起来了。

    即便而今陛下依旧没有废太子的心思,但是……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这些事,她也无心顾及了。

    苏会并没有停灵太久,苏元朗便带着许氏以及兄嫂扶灵回乡,把京城的宅邸和庄子托付了苏蘅照看,苏元朗透过许氏与苏蘅说过,这三年将会是多事之秋,当然,很多事也会尘埃落定,苏家打算蛰伏三年,静观其变。

    也有可能,苏家自此便一直沉寂下去了。

    其实,谁都明白……太子只怕是……

    苏蘅不理会这些,送走了父兄,她只紧闭了门关,闭门谢客,每日只在家中为苏会抄录佛经,所有一应事宜,都交给了向妈妈。

    薛牧青回来的时候,苏蘅正对着两份信函发呆。

    苏蘅并没有将东西收起,薛牧青原本神色温和,瞥了其中一份的字迹,面色便僵住了:“唐允为何要书信与你?”他看过唐允的手稿,对于唐允的字迹,早已经了然于心。

    苏蘅没有回答,薛牧青看了苏蘅一眼,试探地拿过唐允的信——苏蘅也没有拦,薛牧青低头看完了唐允的信,深吸一口气:“你别信他。”

    “他从未骗过我什么,”苏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不信他?”

    “他或许没骗过你,然而他对你的心思,谁人不知?”薛牧青道:“而你嫁了我,他对我本就有成见,而今这般……或许,不过是为了离间你我而已!”

    “他不是这样的人,”苏蘅摇头:“我信他。”

    “那么——”薛牧青问她:“你不信我吗?”

    “你要我信你,我如何能信你!”苏蘅将另外一份信函扔给薛牧青:“就算唐二哥有私心,难不成魏凛也针对你?你树敌可真多!”魏凛,是魏九郎的名,她接到唐允的书信之后,原本想置之不理的,可是终究是不安,所以拜托魏九郎再查证了一番。

    薛牧青沉默了一会:“他们都是不明真相罢了,他们又不身在朝堂,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清楚,不过是外边听到些话,捕风捉影罢了。”

    “我闭门谢客深居简出,你便真当我好糊弄了吗?”苏蘅觉得心很冷:“你觉得,如果我要问要查,除了魏九之外,便没有其他途径了吗?更何况……你这事……人尽皆知啊。”

    “听来的话,未必就是真相,”薛牧青辩解道:“就如同祖父……别人不也都说他如何如何……可你还是信他,而今换了是我受这诋毁,你怎么就不肯信我了呢?”

    他质问道:“你先前明明说过,会信我的。”

    “好,我信你,”苏蘅随口往下说:“那你跟我说,那些所谓的陷害祖父的证据,不是你交出去的——你敢说吗?”

    薛牧青沉默不答,苏蘅逼他:“你敢说那不是你,那我就敢信你。”

    “我懂你,我若说那不是我,你根本不信,”薛牧青摇头:“的确是我做的,我——”

    “你承认了是吧?”苏蘅打断他的话:“怪不得……”

    “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薛牧青连忙道:“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苏蘅冷笑:“不过是野心罢了。”

    “你以前不乐意我回苏家,最近几个月,却时常陪我回苏家,”苏蘅面带嘲讽:“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和我好好过……却原来,是你别有用心罢了。”

    “其实,你不过一直都在利用、欺瞒我罢了,”苏蘅自嘲道:“我真是这世上彻头彻尾的傻子,居然会信你!”

    “前车之鉴那么多,就算我没有经历过……可是那么多事实摆在我眼前,我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我对你,始终还是……”苏蘅止住了话:“罢了,说这些作甚!徒惹笑话自讨没趣罢了——话说起来,我每次下定了决心想要对付你……你总能三言两语轻易让我改了心思……你这人真的很可怕,看着我被你轻易左右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然而,到此为止了。”

    “你别这样说,”薛牧青有些不安:“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知道,”苏蘅摇头:“我只看到你的虚情假意,我只看到你利用我。”

    “而今苏家倒了,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你不必再与我惺惺作态了,”苏蘅闭目:“我看了恶心!”

    “我并不是你所觉得的那样,”薛牧青摇头:“我从未有过利用你的心思,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罢了——”

    “误会?”苏蘅旧事重提:“陷害祖父的难道不是你?还是你想告诉我说,你没有做错,因为祖父就是那样的人,你只是揭穿了而已,你是想告诉我你是在大义灭亲——薛牧青,你别太过分!”

    “我从未那样说过,我说过我信他,”薛牧青声调稍稍扬起:“我一向不愿意为自己做辩解,可是这一次你要相信我,而今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你要相信我,事情到了这地步,并不是我愿意见到的结果……你要相信我,而不是相信你所看到的‘所谓’的真相。”

    “信你信你信你,”苏蘅问他:“你要我信你多少次?上次你就说是最后一次了,好,上次我信了你了,结果呢?而今你又故技重施,你真当我好糊弄?”

    “是啊,发生这一切,都怪不得你,怪我傻,怪我识人不清,怪我脾气不好,怪我惹是生非,怪我当初非要嫁你,怪我引狼入室,”苏蘅感觉很累:“我们和离吧。”

    “蕙蕙你别冲动,”薛牧青连忙道:“祖父生前便希望我们好好过,他在天若是有灵,不会想看到我们和离的。”

    “你别叫我的字!你不配叫我的字!”苏蘅满心的悲愤:“你也不配提起祖父!我之前想要和离,他为你说了多少好话?他总是劝我说不要把你想得太坏,他总是说即使立场不同但是你是一个好人……结果呢,你就是这样的‘好人’?是你害死了祖父啊。”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薛牧青道:“你要信我。”

    苏蘅反问他:“那你说啊,你把原因说出来啊。”

    薛牧青抿嘴:“我不能说。”

    “那是因为你说不出来,”苏蘅摇头:“即使你说得出来,我也不会信你的,不管怎样,祖父他过世了,即使你说得出原因,祖父他也活不过来了,我无法跟一个害死我祖父的人一道过日子——”

    苏蘅深吸口气:“我们和离吧,这一次,不是冲动也不是试探,我和你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我们和离吧。”

    薛牧青沉默,许久方才道:“我不能答应——就算我答应和离,你别忘了,当初我俩的婚事是陛下赐婚,无论婚书还是和离书,都是要加官印的……谁敢在你我的和离书上盖印?”

    “对啊,你我的婚事是御赐的,”苏蘅面带嘲讽:“要想和离,也只能等陛下没有驾崩的时候和离了……否则,当今若是驾崩了,谁敢在你我和离书上盖印!”苏蘅出言不逊,对于陛下,她不是没有怨言的。

    薛牧青想叫她慎言,然而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阻拦。

    苏蘅反倒笑了:“你以为,抬出陛下我便没有办法了吗?你莫不是忘了,皇后是我姨母,陛下算起来是我姨父,我若真的要和离,总还是有办法说服他们的——”

    薛牧青劝道:“你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劳烦陛下或者皇后——”

    “对啊,这种小事,其实也不必劳烦他们,只不过你提起了,我回答你罢了,”苏蘅面色平静:“太子曾给我传话,说祖父的事他对不住我,他答应为了做一件事——”

    “你别乱来,你让太子出面,这不是会让他们父子心中起嫌隙吗?”薛牧青道:“何况,太子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的请求的。”

    “祖父都死了,其他的事我不在乎了,”苏蘅摇头:“何况,你凭什么认为太子会不答应?他自己承诺我的他不会出言反悔,何况……抛开一切不谈,太子毕竟是我表兄,而你帮着陆家做事帮着陆家陷害祖父……你凭什么觉得太子不帮我反而站你那边?”

    薛牧青不死心:“你我和离了那淼淼怎么办?她已经没了生父生母——”

    “淼淼我自会带走,我从来都没打算让她姓薛,她又不是你的女儿,薛牧青,拿孩子做筹码要挟,是夏初晴那种人才会做的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苏蘅转头不看他:“和离书你不写也无所谓,我写好了你盖上自己的印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