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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薛牧青背对着光,苏蘅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呼吸声有些急促,苏蘅不敢再看他,伸手捞过被他脱掉的衣物便要穿回身上,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无法在人前这般衣不蔽体。
薛牧青却不允许,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扔到床下,身子附上苏蘅的身子,声音低沉:“热的话便不要穿那么多。”
苏蘅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压迫感,哑着声音道:“我冷。”是真的冷,她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止是冷,还害怕。
薛牧青似乎变得很不一样,她害怕眼前这个薛牧青。
薛牧青的声音依旧低沉:“我抱着你入睡,这样便不冷了吧。”说着便要将她纳入怀中,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之上,将她身子反转,平滑的背部贴向他胸口,不漏一丝缝隙。
苏蘅的心始终是提着的,先前还隔了好几层衣物尚且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此刻她的背与他的胸口可是只隔着他身上的一层衣物,那热量毫无阻碍地传来,熨烫着她的后背,让她身子也跟着发热起来,薛牧青在她耳后低低地笑:“这样可好些了。”温热的气息,挠得她痒痒的。
不好,当然不好!苏蘅将手腾到身后想要推开他,却听得他闷哼了一声,随即她的身子被摊平,薛牧青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突然笑了:“苏蘅,你此时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你我初成亲时的样子。”
苏蘅略一怔忪,薛牧青的手却探向她腰后,苏蘅无暇他顾,她只是迎向薛牧青的目光,把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问出口:“你当初……定是恨我非要嫁给你的吧?”
薛牧青的声音似乎有些怀念:“那时候,你也是如现在这般,怯怯的模样,惹人爱怜。”
苏蘅悲愤:“可是后来呢。”
“后来——”薛牧青沉默了一会,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你我之间越来越剑拔弩张——苏蘅,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的确想要与你好好过日子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苏蘅,别再闹了好不好?”
苏蘅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是叫着自己名字的,无论如何,听他叫自己名字总比听他虚情假意地叫自己“娘子”好听,苏蘅却还是有些不快的:“原来在你眼里,都只是我在闹而已。”
薛牧青叹气,细细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忘记了以往的事情,那些旧事,忘记了也便罢,就当是上天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好过日子吧,苏蘅你既然嫁给了我,我便要担负起你的未来,我不想再与你置气,过去我也的确是有错的,我们把那些事情揭过,不再理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蘅,我的确是想要要与你好好过日子的,”他重复着之前的话,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哀求:“苏蘅,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苏蘅心一软,想要开口说好,却突然感觉身下一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褪下她身上的亵裤,手指冰凉,让她忍不住瑟缩。
“薛牧青你——”感觉腿上多了一双手,苏蘅闷哼一声,倒吸一口气,身子紧绷,眼睛里多了几分水汽:“薛牧青你别乱来,我身子……真的不行。”
“你说过今晚不会碰我的,”苏蘅恼羞成怒:“你食言了。”
“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样,”薛牧青的声音低低的,阻止苏蘅乱动:“我只是想看看你身子到底将养得如何了,若总是不好,是不是该换个大夫。”
他说得一本正经冠冕堂皇,苏蘅没办法反驳,想反抗却又无力,只好任由他触探,指尖冰凉,根本让人无法忽略掉,苏蘅的手紧紧攥住,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羞耻地低吟出来。
嘴唇被咬破,如同铁锈一般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之间,刺醒了苏衡,用力推开了薛牧青,缩到了角落里。
她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宜见人,更不宜亲热。
薛牧青拿过帕子净了手,凉薄的唇吻向苏蘅的下唇,将受牙齿□□的下唇解救出来,轻轻舔舐着那牙印,薛牧青的声音依旧低低的:“没必要觉得羞耻,你我是夫妻,夫妻间这种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好羞臊的。”
说着为她将额上的薄汗拭去,低笑道:“可还会觉得冷?”
苏蘅面上浮起一层潮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在看着自己,不自在地避开他目光。
薛牧青也不逼她,笑着帮她净了身子,又帮她把衣衫着好,拿过一床薄被覆住她身子,将她按入自己怀中。
他的胸膛依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之前的生疏似乎疏散了许多,两人呼吸的频率似乎都是一致的。
苏蘅依旧不习惯与人如此贴近,想要逃开,薛牧青的声音闷闷的:“别乱动,你身子还没有大好……若是再来一次,我可无法保证还能顾念着你的身子的。”
苏蘅红了脸,真的不敢再乱动了,想想又自觉羞赧:“你……你是文士,怎可……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若是不喜欢,那以后便不说了,”薛牧青咬了咬她耳垂,感觉她身子僵了一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承受不住,我有分寸的……我能等的。”
“嗯。”感觉薛牧青的身子始终是紧绷着的,热意也始终未曾消减,苏蘅生怕惹着了他,再不敢乱动。
“睡吧。”薛牧青抱紧了她,用手探了探她身上的温度,似乎是安了心。
听得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热意也跟着消退了一些,苏蘅这才放了心,在薛牧青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虽然不喜欢与人相拥而眠,可是……终究是要习惯的吧?
他们是夫妻……是了,夫妻之间,有些事是说不清的。
苏衡轻轻一叹。
其实,她也想和薛牧青好好过的。
她反身面对薛牧青,描画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心中还是有些介意的:“你那些轻佻的话,对多少人说过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能够信你。”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生活与自己臆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是惊慌失措的,每当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便会口不择言——她的性子一贯都是这样的,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她心内的慌乱。
“别多想,”薛牧青突然睁开了眼睛,将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放在胸前细细摩挲,他的手指并不像她的那样纤细柔弱,拿笔,握箭,难免会有些粗糙的小茧子,她却被那些有些坚硬的茧子磨得安了心,听他道:“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结发妻子,是与我百年之后共葬一穴之人。”
只是妻子而已吗?苏蘅不言,不敢再看他,将头低埋到他颈窝之处,眼角微湿——只是妻子而已啊。
感觉他身子又开始发热,苏蘅想要退开一些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避无可避,苏蘅忍不住还是想要问他:“你怎么就相信我真的忘记了呢,也许……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不会,我相信你,”薛牧青四肢攀附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再乱动:“即使这一次你又骗了我,我也还是想要……给彼此一次机会的。”
苏蘅想要说她也是,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哽咽住没能说出来。
“若你记忆停留在我们成婚的那一日,”薛牧青声音低低的:“那你可记得,我们是结了发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俩既然成婚,既然是结发夫妻,我便是想要与你好好过的。”
苏衡当然记得,那些誓言言犹在耳,可是一觉醒来,却似乎所有东西都变了。
他们都想好好过,可是苏蘅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就能好好过下去,未来太不可期,就像当初她也没想到五年后的自己,会是这般模样,她无法预料,未来的她与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她很害怕,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无法相信薛牧青,甚至无法相信自己。
惴惴不安。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苏衡转身面对他,眼前的人闭着双目,呼吸清浅地拂在她额头上,五年过去,她的记忆里还停留着那个春日里鲜衣怒马的状元郎,而今那个状元郎依旧还是俊美无畴,却也变了许多,毕竟五年的光阴,不可能在人身上没有任何的印记。
“我也想跟你好好过——”苏衡低声道,他曾经是惊鸿一瞥便让她动了少女情怀的男子,直至今日,她依旧还记得当初的悸动,可是——
“可我不知道我跟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过。”
她是容不得一粒沙的性子,因为苏家祖辈不纳妾的缘故,她一直以为夫妻便应该像她父母那般,纵然不是情深意切却也是相敬如宾不会有其他人插足,当然,她也知道,像苏家那样的情形只是少数,外边那些人家,男子身边放几个妾侍都是寻常——可是若薛牧青未曾答应过祖父什么,她倒是无所谓,既然他答应了祖父不会纳妾……而今夏初晴与司棋的存在,却是令她如鲠在喉。
五年之间,真的变了太多太多。
纵然她依旧还对他有意——纵然他们之后依然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总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无法不介怀。
她终究是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