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冤家住对门 !
</>
打发走了诚意伯府王家的婆子,方采菱不屑地将那帖子往茶几上一甩,哼了一声道:“赵紫槿这是要在咱们跟前显摆自己做了伯夫人,谁稀罕去她家,不去!”
方采蘩摇头:“她是以诚意伯夫人的名义写的帖子,又打着故人叙旧的名义,就算再厌恶她,也不好不去。”
胡氏皱眉:“可那是在诚意伯府,又是女眷们聚会,不是在外头,韩先生不能跟着去,你让我怎么放心。然而咱们和那赵紫槿过去在潭阳确实是旧识,人家送来了帖子,咱们不去的话,还真的说不过去。”
方采蘩不以为然地道:“虽然说要小心谨慎,可也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吧。那些歹人就算再猖獗,还能混去伯府冲我下手啊。”
方采菱道:“歹人兴许不会去伯府,可我就是不相信赵紫槿。她一向来喜欢针对姐姐,咱们到了她的地盘,万一她要使坏怎么办。”
方采蘩道:“这个应该不会,她如今可是诚意伯夫人,代表的是堂堂伯府,咱们是她邀请的客人,若是出了事她可担待不起。”
胡氏却觉得难说,赵紫槿也许不敢明面上使坏,但小小地恶心一下自家闺女还是有可能的,于是郑重嘱咐郭家姑嫂后日一定要提高警惕,不离方采蘩左右。
得知此事的陆骥本来不想方采蘩去,但于氏也觉得大家往后都是混京中贵妇圈的,这般公然不给人脸面是很容易引人诟病的,不能不去。毕竟诚意伯府是老牌勋贵之家,歹人的手轻易是伸不进去的,不用那么紧张。
第三日用罢早膳不久,雷三姑娘就坐着申家的马车来到方家,说是大家一道去王家。本就不是很想去诚意伯府,方采蘩正好可以借着雷三姑娘来了推迟一下出发时间,是以极其热情地将雷三姑娘邀请到自己院子,问人家新婚小夫妻日子过得怎么样。
雷三姑娘一副不耐烦的架势道:“不就那样,还能怎样。”方采蘩对这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很不满意,挤眉弄眼道:“说具体点,比如说你和申衡相处如何,他不是有三日婚假吗?那三日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除了给长辈请安,自然都是夫妻两个窝在自己屋里说话亲热。想到新郎官的热情,雷三姑娘脸不由一热,敷衍道:“他,他在自己书房看书,我嘛,除了去祖母屋里说话,然后就是窝在自己房里。”
方采蘩撇嘴:“骗人,听陆骥说申衡跟你一样,也不是个很喜欢念书的。人家都说新婚燕尔蜜里调油,那申衡当初为了你都能想尽法子弄那冰肌膏,分明是极在意你。如今终于将你娶进了门,不得时时粘着才怪。看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雷三姑娘被她揭穿,不由恼羞成怒,反击道:“既然知道是这样,采蘩姐姐还问什么?姐姐你也不用着急,再过两个月,陆少将军就会迎你过门,到时候你们两个也会蜜里调油,陆少将军也会时时粘着你的。”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方采蘩调侃对方却被对方反调侃,做生气状去揪对方,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堆。
打闹了一通,两个人都觉得心情大好。雷三姑娘感叹道:“还是在姐姐这里轻松,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担心出错被人笑话没教养。姐姐你不知道,申家规矩比我娘家大多了,虽然夫君很疼我,祖母她老人家也很关心我,可婆婆却大多时候端着一张脸,还有婶婶啊嫂子啊弟弟妹妹什么的一大堆都要小心应付,累啊。难怪人家都说嫁了人再好都比不得在娘家做姑娘好。京城距离潭阳又那么远,想跟我娘说说话倒倒苦水都不能。”
方采蘩点头:“在夫家做媳妇哪能和在娘家做闺女比,你这是才嫁做人妇不适应,过一阵子习惯了就没那么累了。”
雷三姑娘道:“我眼下是巴不得赶紧过年,翻过年我就可以和夫君一道去下头的卫所了。那时候天高皇帝远,上头没有长辈压着,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方采蘩打趣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妹妹如今是只要能跟申衡远走高飞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什么穷乡僻壤过苦日子都不怕了。”
雷三姑娘道:“姐姐就别说风凉话了,谁有姐姐好命:夫家和娘家对门对面地住着,抬脚跨步走两下就可以回娘家。公公和自家老子还是好友,婆婆开明会疼人,夫君又上进又体贴,小姑子又肯亲近你,姐姐这往后的日子啊,跟泡在蜜罐里没什么两样。”
方采蘩正要谦虚一番,穿戴停当的方采菱却来了。见方采蘩还没换衣裳,方采菱道:“姐姐快换好衣裳,咱们也不好去得太迟吧。”方采蘩点头,起身入内换好衣裳首饰之后,三个人一道坐车往诚意伯府而去。
被王家的婆子迎入花厅,抬头一看,花厅里已然坐了好些人。几个人不由有些不快,明明赵紫槿当初派婆子送帖子的时候,说的可是只邀请几个潭阳故人叙叙旧,如今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又是怎么回事。
新上任的诚意伯夫人赵紫槿果然跟之前大不相同,满身的华贵之气。大红色夹棉妆花褙子既显得她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又体现了她正室的身份,牡丹髻上朱环翠绕地直晃花人的眼。方采蘩几个一进入花厅,她就笑着起身,一边一个携着方采蘩和雷三姑娘的手往边上摆着的椅子上走,边走边道:“两位方家妹妹,雷三妹妹,你们可是来迟了哦。孙家姐姐可是来了一会儿了。”
坐在椅上的孙玉琴笑着招呼三人,四个人打招呼的时候,花厅里其他的姑娘的目光齐聚在她们三人身上。上首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和左手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打量方采蘩的眼光格外晶亮。
接着赵紫槿指着上首那十六七的姑娘对三人道:“这是吴王府的锦云县主,两位方家妹妹来京里这么久了,兴许以前见过,雷家妹妹应该是头一回见。”
吴王是今上的叔父,照说锦云县主可以被封为郡主的。可惜她是庶出,郡主是不能封的,就是这个县主都还是吴王在太后那里争取来的。
锦云县主杏眼桃腮很是俏丽,穿着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垂珠珞立领云肩,蜜合色蔷薇纹样缎面圆领夹棉褙子,月白色撒花马面棉裙,凌云髻上同样是插满珠翠。
方采蘩几个正要过去行礼,锦云县主却先走了过来,嘴里道:“诚意伯夫人你说错了,我之前是只听说方侍郎府上的两位姑娘貌美如花,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方大姑娘这人比花娇的模样,我身为女子见了都舍不得挪开眼睛,难怪能入了绝尘将军的青眼。”
就知道赵紫槿这货不安好心,打着故人叙旧的名义将自己几个骗了来,却另外邀请了这些牛鬼蛇神来显摆,生恐别人不知道她如今是伯夫人,来往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勋贵。这狗屁县主说话酸溜溜的,八成也是暗恋自家陆骥的主。方采蘩心里窝火,然而对方是县主,三个人只能恭恭敬敬地给人家行礼。
接着赵紫槿又给她们三个介绍了左手边那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姑娘名唤贾秀琴,乃是宫里丽妃娘娘的侄女。贾秀琴瓜子脸儿,模样清秀但神色有些傲慢。接着赵紫槿又给方采蘩她们介绍了几个姑娘,有勋贵家的也有其他官宦家的,但都不是方采蘩她们之前认识的。
介绍完了之后,方采蘩几个刚坐下,门口一帮子丫头婆子凑拥着一个瞧着和方采菱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穿着藕荷色夹棉出风毛立领褙子,浅牙色暗纹碎花棉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容长脸儿,虽然梨涡浅笑眼神却隐隐然带着几分凛冽。她一进来就喊赵紫槿母亲,方采蘩一下就知道这是诚意伯的嫡长女王兰。
王兰笑吟吟地打量着方采蘩几个,嘴里道:“这几位应该就是母亲在潭阳的故交了。”赵紫槿少不得又给她介绍了方采蘩她们。王兰只比赵紫槿大着三四岁,王兰一口一个“母亲”地称呼着赵紫槿,一副对她很恭敬的架势。而赵紫槿也摆出一副慈爱的神态,两个人母慈女孝的戏码演得很认真。可方采蘩却看得满身鸡皮疙瘩直冒。
因为她知道赵紫槿这个人心胸狭窄心术不正,不可能对王兰这个继女真正地生出慈爱之心的。而关于王兰,孙玉琴说京中高门女眷们对她的印象十之□□都是又跋扈又有心计。
王兰道:“今日本来是母亲邀请几个潭阳故人过府叙旧的,然而我想着府里的几盆兰花已然开得好几日了,然后昨日又见后花园的腊梅也开了一些,就再邀请了几个好友,咱们索性办个赏花会。然而这样一来,热闹倒是热闹了,却也打扰了母亲和故人叙旧,幸好母亲慈爱大度不跟我计较。话虽如此,我还是识趣一些,先带着我邀请的客人去花园子赏花,这花厅就留给母亲和几位故人。等你们叙完旧,我们那边应该也赏花完毕了,到时候你们再过去花园子赏花,省得人多挤得慌。”
王兰说完,也不等赵紫槿有所反应,招呼着锦云县主等人就走,瞬间偌大的花厅就剩下赵紫槿孙玉琴雷三姑娘以及方家姐妹五人。孙玉琴和方采蘩对视一眼,之后又心照不宣地看向赵紫槿,本以为这女人会面露尴尬,谁知人家没事人一般挥手让伺候的婆子退下,单留下自己的贴身丫头给大家斟茶。
然后赵紫槿笑了笑,道:“兰姐儿这孩子就是这直爽性子,虽然年岁和菱姐儿差不多,可还是小孩子心性,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几个人捧着茶盅一边喝茶一边说大姑娘很好,对你这个伯夫人很尊敬之类的客套话,心头却暗笑赵紫槿还真会自己安慰自己。明明是王兰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存心跟她叫板,她却说什么小孩子性子直爽。
在这时代普通人家的十四岁姑娘都不是小孩子了,更别说一个伯府的嫡长女。明知道继母今日要宴请客人,却自己请了一帮子客人来打擂台。还安排了继母的客人在花厅活动,等自己的客人赏完了花之后再过去赏花,免得挤得慌。
潭阳几个嫁到京里的姑娘,就自己的夫婿地位最高,赵紫槿本想在大家面前显摆显摆,满足一下虚荣心,结果却被继女跳出来打脸,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能表露半分,只能强撑着问雷三姑娘在申家过得怎么样,方家姐妹这阵子都在忙什么,怪孙玉琴没将孩子带来给自己瞧瞧,又问她孩子可听话,平日里都跟谁亲一些。
在潭阳的时候,孙家和赵家的交情还不错,而方家和雷家却和赵家交情泛泛,所以对赵紫槿的问题,孙玉琴倒是答得认真,雷三姑娘和方家姐妹则都是简单回答敷衍了事。此后大家又说了一通潭阳其他人家的事情,好些是方家来京后发生的事情,方家两姐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婆子来报说大姑娘那边已然赏完了花房的水仙花,如今移步去看梅花了,夫人和客人若是想看水仙花可以过去了。
大家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而且即便是在大晋京都,能培植出这时候就盛开的水仙花的人家也不多。即便知道赵紫槿是想显摆诚意伯府的底蕴,方采蘩几个还是随同她去了花房。
诚意伯府的花房里除了水仙花还有别的花,品种较多,几个人一边欣赏一边说着闲话。方采蘩茶水喝多了,要去方便。赵紫槿指派了一个小丫头带着她去茅房,郭家姑嫂自然是要紧紧跟随的。
方采蘩解完手从茅房出来没走几步,碰上端着瓜果送往赏梅那边的一个婆子拉肚子急着上茅房,就拉着那带路的小丫头代替自己去送瓜果。小丫头本不肯去,婆子苦苦央求,说耽搁了大姑娘招待客人,自己不光会被扣去月例银子,还会挨上十板子,请那丫头行行好救救自己。
小丫头无法,只好向方采蘩告了罪,让她们沿着来路回去。方采蘩让她不用担心,只管去送瓜果,自己记得回花房的路。几个人走到下一个路口,郭月忽然指着一条小路道:“我起先留心看了,觉着这条道应该是近道,不然咱们从这边过去?”
方采蘩本来想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不熟悉还是走大路的好,但见郭月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觉得不好浇她的冷水,就同意了。
这条小道要先绕过两座假山然后穿过一片竹林子,几个人刚穿过第一座假山的,文氏忽然停下脚步,还摆手让方采蘩也别走了。方采蘩莫名所以,文氏示意郭月仔细听。郭月驻足细听,然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方采蘩急了,悄声问究竟怎么了,郭月附在她耳边道:“前面竹林子似乎有人在说大姑娘你的坏话。”方采蘩愣了一下,然后道:“悄悄靠过去,听听究竟是谁在说。”文氏点头,然后先掩了过去,确定无人看见才示意郭月带着方采蘩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