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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对决,在天台宗和海澜宗之间展开。
双方都摆出声势浩大的多人战阵。
天台宗摆出“千幻万象阵”,天澜宗摆出“四象列宿阵”。此二阵皆是其门中流传,内蕴精妙万千。
如果说之前二阵,皆是分合式战阵,注重稳守与阵型变换之间的局部碰撞攻击型战阵,那么此二阵,则皆属于整体攻防的大型幻阵。
幻阵者,阵成一体,其气势形成各种拟物状态,以所拟之物,攻敌整体。
千幻万象阵,四人组成阵眼,各自执掌一件指挥法宝,其余三十六人根据阵眼的变化,或分或合。阵眼之宝形如毛笔,但其长四尺。笔头一段,挂“黄、蓝、红、绿”四色方形阵旗。阵旗上图案复杂,挤满各种符文图形,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什么规律。据说每支阵旗自有三十二种妙用,四旗配合,大阵有数万种变化,不可谓不精妙。
四象列宿阵,阵分四组,于“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象之中,各执一形。每组七人各按二十八星宿定位,又各有三人,执十二方四象宝印,分领四象各阵。或各自为战,或合力进退,流转间整体不散,攻守时变化无端,精妙之处又是自成一家。
双方一场好战,只杀得“四方台上竟无人,传说山里雷霞纷”,亦有诗为证:千幻万象风云伴岳,四象列宿火舞龙蛇。
风云伴岳,自然大千气象收;火舞龙蛇,群星阵里四灵狂。
一边是,云雷压顶风霖骤;一边是,玄蛇乱扭水滔天。
雨如碎玉风来撒,滔天重水密无间。
云在虚空蛇在渊,碎玉洪水当中断。
四方玉笔匆忙画,十二图腾急转合。
几时水尽人不知,已是地火缠朱鸾。
地火无根土中生,金虎声嘶凤当先。
如鱼入水火计难,朱雀转回青龙后。
万象阵里迷离影,又是金风遇青风。
生克法门何时了,不如奋力一击相摧残。
你那边,千幻万象混沌压顶难躲藏;我这厢,四灵舍身群星乍起硬来拼。
一时间,千幻万像成泡影,群星列宿尽归无。
有道是,纷乱无常何须看,静坐灵台闲作谈。
两方大阵猛烈撞击,四散崩解,最终胜败难断,终成平局。
这一场,从午后战到天黑,众人看得痴迷,连自己什么时候换了观看的位置都没有印象。阵中的每个人,更是融入阵型变化之中,久久沉醉在那酣畅的感受里。
时近深夜,人们终于清醒过来,一时间掌声骤起,纷纷大赞精彩。
当众人望向擂台上时才发现,擂台中间赫然留下一道宽大的沟壑,将一块大擂台分成了两块小擂台,而剩下完好的部分,表面上也是斑驳不堪。
此一战,果然威力更胜上一场。
众人拍手,哈哈大笑之余,齐齐动手,将两块擂台推动,挤在一起,又成了一块小擂台。但是大小已经不足之前的七成了。
经此一日,有些修士甚至希望,今后的修真界里,都能够如此和睦那该是多好。可惜这样的情形,也只是被那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大阵攻防演示所感染所致。
而今番之后,有实力的修士依然还是自恃豪强,需要的东西,能动手抢就绝对不会不商量。
三日复三日,最后一场压轴的对战,由氤氲谷对战火极门。
但是由于双方门派在规模和名气上都有不小的差距,所以众人期待的程度不如上一场。
这火极门,被划在中等门派之列,这是根据门派的实力来论的。但是火极门的功法,也算是独树一帜,将与火有关的法术和运用,研究得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门派。
此次比武,火极门派出其秘炼的“八荒炎极阵”,攻守之间各种妙用,均是用火来表达。妙极之处,众人也无不对其另眼相看。整整齐齐四十人,周身火气流转,大阵如一朵火焰之花,摇曳升空。
而氤氲谷一方则显得逊色一些,三十六人排出氤氲谷中常见的“流觞九阵”。
流觞九阵,每个小阵由四人的“四煞阵”和五人“紫霞阵”组成,共九人。九人一组,可以根据配合的默契程度,一组一组增加,组成更大的流觞九阵。
战斗开始,八荒炎极阵中射出一条火龙,盘旋将流觞九阵围住。而流觞九阵,只是发出淡淡的气晕,其色隐约变换,青、灰、黑、白、紫、蓝、黄、绿、粉,九色隐约可辨。
火势居然不能侵入其内。
火龙受到这气晕侵蚀,反而慢慢失去活力,有渐渐瓦解之势。
炎极阵中,遁光乱飞,阵型骤变,似一张弓面,对准流觞九阵,一时间如万箭齐发,火雨如注。
流觞九阵看上去依然没有剧烈地动作,只是任火雨落到阵外的气晕上。
一些近距离观看的修士感觉热浪一阵阵袭来,心内烦乱难忍,纷纷后撤远离。
这火雨细看之下,其形态各异,如飞禽走兽、如风雷雨雪,甚至有些叫不出来名字的生灵形态,其中蕴含的力量就是一座大山,此时也该烧去半边了。
众人这才感到氤氲谷这大阵的不凡之处,如此防御牢固,恐怕之前几场的大阵到此,也是极难建功。
寻常的迷雾,给人一种怕火的印象,那是因为一般迷雾都是由木行的灵气变化所致,或为瘴气,或为迷烟。
但是流觞九阵中的烟气,可远远不是寻常迷雾能比。就是万精池底那凝成淤泥的阴死之气,都无法与之比肩。此是以五行为基,经氤氲之气淬炼而成的产物。
氤氲谷依此而建,才能屹立修真界数万年。而且至今,这氤氲谷的由来,还是一个无解之谜。众人只道这氤氲之气,来历非凡,非是自然所能形成。
自然界的异宝,经过数万年修士的智慧提炼,以致于这流觞九阵的平凡之处,仅仅在于它的外表。
火龙火雨交替袭击流觞九阵,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因为流觞九阵就是一直默默地,流转着其九色气晕,火气遇之,渐渐瓦解。
八荒炎极阵久攻不下,气力看上去也是不济了,攻击的威力渐渐变小。
这时候,流觞九阵动了,润物无声般,气晕如水,看似缓慢,实则难躲,转瞬间一道气晕的溪流缠上了八荒炎极阵。
八荒炎极阵内,火极门弟子堪堪维持着灵力的输出,阵型运转渐渐慢了下来。
气晕如丝带,越勒越紧,八荒炎极阵中,渐渐有人不支,从半空掉落到擂台上,随着时间慢慢流转,稀里哗啦地,人掉了一地,八荒炎极阵彻底被瓦解。
这流觞九阵,实乃消磨各种大阵的利器,若是千百人结阵,恐怕一些中小门派的护山大阵,都形同虚设。
胜负已分,流觞九阵完胜。
众人像看了一部不知所谓的哑剧一般,这嬴得精不精彩?观众也说不出来。
掌声稀稀拉拉,有些人觉得八荒炎极阵这么霸气,如何就不明不白地输了呢。
青灵儿此时反而如吃了蜜糖一般,闭目抿嘴,细细地砸着嘴,不觉赞叹:“氤氲真氤氲,有无无也无”。
她看出此阵精妙,不仅是五行之间的流转生灭,能消磨瓦解各种“炎极”、“水极”、“火极”等攻击,其中四煞与紫霞五气交融,更是有阴阳流转之妙,那是超越五行的更高境界。
可见氤氲谷中有如此见识的高人,但是这般见识,非得是超越化神期,接近还虚期的修士才有可能得窥一角。
青灵儿去问紫成:此阵何人所创。
紫成的回答解释了她的疑惑,也让她有些失落:很简单,此阵是远古流传下来,阵法详细,但列阵所需修士,必须修习过四煞心法和紫霞心法。其中原理,现今的弟子都不清楚。
看来这氤氲谷的缔造者,为后来的弟子思虑了太多,就像渔夫有了吃不完的鱼,就不会去思考渔猎之法了。
看来很久以前,还是有很多修为突破灵气限制,步入更高境界的修士。这样的修士,为何现在落得这般稀有。这次修真界几乎全体出动,眼见的最高端修士却都纷纷止步在元婴期。
紫成见青灵儿神色失落,便问原因。
青灵儿便低垂着眉眼,说:“我见流觞九阵精妙之处,如那天地运行的一段简影,看得如痴如醉。便欲找谷中的高人,闻其究竟。可惜,竟是如此答案。”
紫成闻言,心中惊诧之余,更是对这个青灵儿的来历产生了兴趣,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娃,见解总是很特别,其中一定有文章。便继续与她攀谈起来:“我门中有些古旧书典,流传已久,至今早已鲜有人问津,就如天台宗的那本《皇女渡亡经》。我现在感觉,那些书中,是不是也有很高深的内涵,却在我们这些后辈的手中,被当成陈年的废纸。”
青灵儿一听,来了兴趣:“哦?是什么样的书?”
紫成淡淡地回答:“比如《道论》、《素书》、《养气训》之类,没有功法、没有法术,却只是些叫人如何行事的书籍。”
青灵儿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叫人如何行事?与这修真界众人所行,有何异同?
紫成继续淡淡回答:“这……大大不同,截然相反。比如“抱朴见素”、“若水不争”,如此,怎得立足于修真界,又如何保护自身的修行资源。”
果然如此!青灵儿似乎知道这个世界少了什么东西,那就是“大道”。
所谓大道,便是修士应该追寻的终极目的,世间万物的生灭变化之理。她在前世,与人讲说那“入于无余涅槃”的佛门经卷,说的也是这样的道理。
“难道修士们所求,只是境界的提升和在修真界的地位么?”青灵儿淡淡地,如随意附和一般。
紫成对青灵儿却越来越有兴趣了,他的见识可不是青家内室里的青梅等人能比的,听说这样的话,心中的震撼程度那自然也是与他的修为和见识成正比的。
紫成在修真界中也见过各种高人,自身也达到了随时就能迈入元婴期的境界。要知道,现今的修真界,修行到元婴期,那就步入了天下第一高手的行列了。元婴以上的层次,据说有化神、还虚等,但是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层次的高人了,最近的一个,也就是氤氲谷前任掌门——藏华真人。
紫成心念到此,便急切地追问青灵儿:“那太上长老认为,修士应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青灵儿心中还有另外一件事,却不想在这个场合深谈此事,便欲转开话题:“那就应该……在那些古旧的书里。那些书回去再慢慢研究吧,眼下,我倒是有一件事情相求。正好也可以试试践行那古书中的行事之道。”
紫成不解其意:“何事竟能暗合那古书的妙处?”
青灵儿转头看了一眼功德台的一角。
那一边,炼魄宗的麻七、麻九,领着炼魄宗剩下的一众弟子,远远地立在一边,也在观看台上的比赛。此时的他们,个个眼中的戾气早已不再,倒是有了几分即将启程流浪去的落寞。
紫成也顺着青灵儿的目光看去,还是不解其意。
青灵儿却语气坚定地说:“我希望让这些人,光复炼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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