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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着一肚子怒火回到家中,司徒凌风瞬间爆发,家里的桌椅板凳、瓷器摆件砸得零零碎碎,妻子护着小儿子躲在墙角默默抽泣。他厉声疾呼:“想我司徒凌风这些年为了皇上鞠躬尽瘁,立下功劳无数,可如今却为了弘时那个扶不起的阿斗,降我的级,停我的俸禄,让我在将士面前丢尽颜面,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妻子苦劝着:“凌风,皇上和太傅大人对我们家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司徒凌风徒手将她揪起,如猛虎吃人般张开血盆大口,妻子吓得浑身颤抖,“这些年我在太傅手下做事,不图名利,尽职尽责,面对不公从无怨言,现在让新机营那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骑到我头上,对我喝五吆六。你看看我们家中的生活,你再看看其他官家的生活,想我二等侍卫官居正四品,活得还不如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县令,他们一个个贪得盆满钵丰,日子逍遥快活,我却在太傅手下窝囊憋屈,犯上一点小错就斤斤计较,总是拿规则法令来限制我,我图什么?”
“娘”小儿子哭喊着,捶打司徒凌风:“爹,你把娘放下来!”
司徒凌风抬脚将儿子踢到一边,妻子挣脱开,紧紧抱住儿子,向他痛喊着:“司徒凌风,你平日里不管如何对我,我都从无怨言,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
“亲生儿子?”司徒凌风向母子二人步步逼近,血红的双眼令人畏惧,“你我成亲多年,一直未曾与我孕育子嗣,我都这般年纪,忽然之间,来了个儿子,我平时不说,并不代表我傻...”
妻子抱起儿子,极力推开他:“司徒凌风,你就是个疯子。”便跑出家门。
司徒凌风扬声大笑:“哈哈,我就是个疯子,妈的,老子以后就要做个疯子!”不可遏制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
回宫之后,蝶城一直卧床休养,没有了暮雪这开心果的陪伴,蝶城心中空荡荡的,手里紧握着药囊,正在暮雪事发之地寻见,她心绪更加混乱,不敢往下多想。听到一声“华妃娘娘驾到”,蝶城立即收起药囊,擦拭干噙满眼眶的泪水。
蝶香亲自为她端来一碟糕点:“姐姐,这些都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我知道暮雪不在了,你心中伤怀,但人死不能复生,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素盏,她都会帮你去做的。”
素盏说:“是呀,司库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蝶城勉强挽起一个微笑搪塞,略有沉默,她张口说:“蝶香呀,你说人是因为长大了会变,还是因为变了才会长大?”
“姐姐,妹妹不明白你的意思。”蝶香一时摸不着头脑,愣愣地望着她。
蝶城拿出药囊,素盏脸上唰得苍白无色,蝶香吃惊地接过来:“咦?这不是碧君婆婆给我的药囊吗?姐姐,怎么在你那里?”
蝶城收回去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蝶香,你不要再装了。”
蝶香更加诧异:“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蝶城说:“你既然不承认,那我告诉你,这药囊是我在暮雪遇害的河边找到的
。”
蝶香顿时瞠目结舌:“姐姐,你怀疑是我杀了暮雪?”
蝶城摇着头,任凭泪水随风甩落:“我不知道,可是之前我和暮雪常去那里都没有见过,就在暮雪遇害的当晚,就出现了这个药囊,你让我如何不怀疑你?”
“姐姐,我与暮雪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她?”
“暮雪死的时候正好雅贵人流产,雅贵人除了会对你形成威胁,还能有谁?你那么喜欢看烟花,烟火汇演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面对蝶城一系列疑问,蝶香不知从何解释,她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她内心真的很痛:“姐姐,在你心目中蝶香已经变成了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吗?”
“我也不想这样想你,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你还能给我什么解释?”
蝶香冷笑道:“我不想给你解释,姐姐,你说我变了,我确实变了,后宫之人阴险狡诈、满腹心计,如果我还像原来一样善良纯真,恐怕早已葬身于此、尸骨无存。你问问素盏,我是如何从一名辛者库的下等宫女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倘若不努力争取只会被别人踩在头上,我就是不甘心任人鱼肉,我不是变了,我是长大了,我终于懂得了要想触摸到成功,就必须踩着无数失败者的尸体才能爬上去。”
“蝶香,你变得好可怕!”蝶城惶恐地注视着她。
蝶香欲哭无泪,俯仰大笑:“我可怕?是呀,我变得好可怕,姐姐,我们看似生在一个家庭,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经历的你又何尝经历过?爹娘何时把我当成过她们的亲生女儿?”
“不,爹娘一直都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你,从未有过偏袒,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妹妹。”
蝶香厉声道:“那爹为何只教你管理店铺,哪怕王伯夸我有口才出色?娘为何要将我在你之前嫁出?”
蝶城语噎:“这...”
“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挥之即来,我想要的,要努力争取,如若不争取,就会被你抢走?何来亲女儿?何来亲妹妹?”
“不,蝶香,我从来都没有和你争过。”
“没有和我争?我从小就喜欢表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可是多少次我见你与表哥依偎在一起,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是,当时毕竟还小,我也不想多提。就拿皇上来说,你在进宫之前就认识皇上,你又何曾告诉于我?当我打入天牢之时,好几位宫女都看到你穿着你那条坦脐露背的金丝舞裙在养心殿为皇上跳舞,你又如何解释?在皇上大病初愈的那天清晨,我亲眼看到你从养心殿出来,皇上为你披上斗篷,你们在养心殿一晚都做了什么?你我同随皇上热河行围,夜晚你和皇上依偎在河边,你又让我如何想象?我如今身为华妃娘娘,和后宫妃嫔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斗得你死我活,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趁机抢走皇上,你还说没跟我争?”
“我...”蝶城欲解释,只听公公高呼“皇上驾到!”蝶城和蝶香立刻向皇上行礼。
皇上说:“华妃也在啊。”
蝶香回:“蝶香来看望姐姐。”
皇上“哦”了一声,便坐在蝶城身边,关切地问:“蝶城,身体如何?”
蝶城回:“回皇上,身体已无大碍
。”
“那就好,”皇上顿顿又问,“不知暮雪和雅贵人之事查得如何?”
蝶香和素盏立刻神经紧绷,生怕蝶城说出她们。蝶城瞥上她们一眼,对皇上说:“回皇上,暮雪后背一刀致命,看力度应该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为,在河边并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我推想,应该是行刺皇上的歹徒所为吧。”
皇上说:“和我猜想的一样,除了他们应该也没有其他人做出如此凶残之事,这件事情就算了结吧,你这几日还需好生休息。”
“是。”蝶城稍作犹豫,又说:“蝶城恳请皇上准许我出宫。”
皇上惊问:“为何?太傅交代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蝶城说:“回皇上,皇宫里暂时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围场山崖下的那个村庄?”
“对,朕正好欲召户部侍郎,调查那里河道拨款的事情。”
“皇上,我之前就听闻热河一带买官卖官之事猖獗,桥堤坍塌可能与此事有关,所以还希望皇上不要传召户部侍郎,以免打草惊蛇,我们新机营先暗中调查,看看能否牵引出幕后人物。”
“好,既然你要亲自去调查,那朕就允许你出宫吧,离宫之后一定要事事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蝶城解颐一笑:“多谢皇上关心。”
——
回到延禧宫,蝶香质问素盏药囊之事。
素盏解释说:“娘娘,我当晚身穿夜行衣,本要偷袭雅贵人,谁知被暮雪看到,她大喊大叫,我怕招来巡逻的侍卫,一时情急,才...娘娘,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害她。”
“算了,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只要让雅贵人流产,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尹蝶城不告诉皇上,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娘娘,司库大人要走了,她毕竟是你的姐姐,你...”
“呵呵,姐姐?”蝶香冷冷一笑,“我终于体会到,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永远都隔着一座高墙,即使凿开一撞门,墙永远都是隔阂。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她这姐姐。”
素盏暗自窃喜,蝶香终于可以抛下那本就不属于她的亲情,不枉她多日的良苦用心。
——
蝶城欲要出宫,却正巧与景生相遇,蝶城问:“景生,你这要去哪里?”
景生说:“和你一样,离开皇宫。”
“你不在皇宫当差,要去做什么?”
“我申请调到步军营,以后跟随沈云天沈大人。”
“嗯,也好,出了皇宫更加自由,沈大人骁勇善战、公正严明,跟着他好好干。”
景生便随蝶城一同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