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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算一屁股坐在裴玄旁边,朝着裴玄呵呵一笑。那原本他骑乘的瘦马则自觉的跟在了马车后面。
重新启程后,一行人又回到了官道上。已经吃饱喝足的猿狈马拉着马车,那叫一个状态正好,飞驰而行。
“小算,你的斗笠很丑。”裴玄一边赶车,一边张口道。
小算大叫:“放屁,明明很好看。”
“小算,你的蓝衣也有点丑。”裴玄又道。
“放屁,这套衣服可是我最帅的一套!”
“小算,你的鞋子上面绣着云朵,有点儿娘炮又有点儿浮夸啊。”
“放屁,这鞋子可是镶云履,贵重的很。”
“小算,你的刀看起来也不好看。”
“放屁,放屁,放屁!”
“哈哈哈……”裴玄得意大笑,感觉一肚子的憋屈全都释放了出去。
小算气得不行,坐在一边生着闷气。
裴玄心情大好,看了看小算,问道:“小算,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有一颗善心和一颗恶心的。”
小算心情不好,没多说话,只是“唔”了一声。
裴玄继续道:“但是小算你知道吗,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只剩下一颗善心了。”
小算眼睛一亮,感觉心情大好,他立即眼巴巴的望着裴玄道:“为什么?”
裴玄促狭一笑,道:“因为我恶心死了啊!”
小算睁大了眼睛,只剩下满心的恼羞成怒。他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裴玄耍了,真真是气煞小算了!
小算怒视着裴玄好几个呼吸,然后一飞而起,愤愤的落在瘦马上,当先往前而去。
“哈哈哈……”裴玄畅快大笑,只觉这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接下来,好几天,小算都对裴玄爱理不理,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还不轻。
安澜湖、安澜湖,美如画、亮如油。一抹红晕桃酥手,两片芳心犹梦中。四个月后,春雨润如酥的时候,岳长卿一行人绕过莽莽雾于大泽,跋涉过波澜起伏的万里松花原,在漫长的冬季、风雪漫天里,花了足足四个月的时间,才到了这被人们称之为大晋第一湖的安澜湖。
安澜湖之美,诗里可见一斑。岳长卿一行人感到安澜湖边的时候,虽然天上还下着小雨,但是不妨碍五人停下车马,打起油纸伞漫步在湖边。
“哎呀,可惜呀,可惜呀!”小算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一旁的裴玄瞥了他一眼,道:“小算,你又要可惜什么呀?”
小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道:“不说。”
小气鬼!裴玄暗暗心里腹诽了一句,这货自从那一次被耍了一回,四个月了,还总是记在心上,毫无半点高人风范,也真是醉了。
不说就不说,裴玄也不是真想听他说啥,只是觉着无聊也是无聊,就随口问了一句。
小算见到裴玄不理他了,突然又道:“可惜这不是大晴天,不然本小算一定要脱光光在这河里游个水。啧啧,那滋味该多美啊。”
话音一落,只听得嗷的声音大吼,焦考化作一条丈长小蛟,一头扎进了静谧的安澜湖中,溅起巨大的水浪水花。
接着,焦考欢呼一声,在水里尽情畅游。
小算目瞪口呆的看着焦考在水里翻腾,嘴上吧嗒有声,羡慕得紧。
羡慕了一阵,小算移开目光,看向在雨中还勤练不辍的岳长卿,摇摇头,心里直叹:四个月了,这小子每天都要练,而且还练得这么勤快,始终还是找不到那个点,这个资质,简直是天理不容令人发指啊。
无聊,无聊得很呐,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本小算可以不无聊的呢?小算没有打伞,但蒙蒙小雨却半点都落不到他的身上,他伸了个懒腰,只觉春困秋乏,这话甚有道理,还是去马车上睡觉吧。
想到这儿,小算挪动脚步,往马车上走去。
裴玄听的动静,微微把目光瞥向小算,见他上了马车。他眼珠子一转,偷偷摸摸的跟着往马车那里去。
一直安静欣赏安澜湖美景的萧梨花和全心全意练剑的岳长卿没有注意到这两人,都在各忙各事,冷不停听到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叫,一下子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两人给惊醒了过来。
两人同时转过身去看向马车,只见小算抱着衣服掀开车帘,而裴玄则抱头鼠窜的逃了出来,连伞都来不及打。
“臭小子,你变态,居然偷看本小算换衣服!”小算一脸悲愤,破口大骂,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玄慌不择路的逃下来,指着小算的鼻子大叫:“你放屁,小爷只是去拿东西。谁知道你这个暴露狂,换个衣服居然脱光光,还搔首弄姿!啊呸!恶心!”
小算大怒,叫道:“变态裴小子,你偷看本小算,居然还说这种话,你不要脸!”
裴玄脖子一梗,道:“小爷才不稀得看你,脏了小爷的眼。小爷说了,都是你脱得太快,小爷来不及避开,才看见的,你少诬赖我!”
“那你看了没有?”小算悲愤至极道。
“看了咋地?”裴玄嘴硬道。
“那你就是变态!”小算叫道。
“放屁,你才是暴露狂!”裴玄毫不示弱。
“变态、变态、变态!”小算大叫三声,一溜烟的缩回马车里面。
裴玄愤愤的呸了一声,连忙拿起地上的油纸伞给自己遮了起来。
岳长卿和萧梨花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两人,眼里尽是无语。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两人一直就是这幅德行,他们已经习惯了。
岳长卿和萧梨花对视了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了。萧梨花是练气士,每天只要呼吸吐纳和冥想感悟就可以,所以这会儿她既是在观赏安澜湖的美景,又是在做感悟。而且,四个月过去了,萧梨花虽然内在灵气增长了许多,可是她依然还只是二境练气士,看起来好像没有半点进步。
岳长卿跟她有些不同,四个月来,他每天都会花时间打坐,修炼《无照神经》,现在在练气方面已经完全打通了十二正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二境练气士。所以,在练气这一方面,他不急不燥,也没人教过他要冥想感悟,他只知道每天打坐一段时间修炼《无照神经》就行。
其他的时候岳长卿都是在练习七剑势,试图在七剑势里面找到合适的那一点,挥出最恰当的那一招剑二。
练着练着,不知不觉,又练了十几遍,岳长卿还是一无所获。他感到一阵烦躁,停了下来,将十年横在眼前看了一会儿。
到此时,岳长卿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头发上也都是雨水汇集成水珠,滴了下来。
岳长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让心情暂时放空一些,把目光看向了在河里畅游的焦考。
焦考遇水则欢,此刻他身处于水中,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于他而言,整个世界都是水,怎叫一个开心。
一开心,他在水里翻腾得就更厉害了。随着他的动作,平静的湖面四处都荡起一圈圈波纹。这些波纹又大又圆,层层散开,将濛濛细雨下坠溅出的微小的波纹给完全淹没。
焦考的动作很快,一个波纹没有完全消失,一圈一圈的。另一个波纹就生出,也是一圈一圈的荡过去。新的波纹装上旧的波纹,两两相撞,在水面上刚刚湮灭,复又一拳新纹荡起,掩盖所有。
岳长卿看着这些波纹,越看越兴起,只觉非常有趣。特别是那层层荡起、新旧交替又互相碰撞的圆纹,看起来既像是一幅画,又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可能。
岳长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慢慢的,他眼中的世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圈一圈的纹路,在大地上荡漾出去、碰撞湮灭;也在天空中荡漾出去、碰撞湮灭;也在空气中、风中、雨中、光中荡漾出去、碰撞湮灭。
岳长卿满脸呆滞,只觉头脑一阵昏沉。忽然他脑海中金光一闪,他想起了某个巨大的龙卷,那一圈一圈的风聚拢在一块儿,携毁天灭地之势,要将他岳长卿完全吞没。少年此时也像今天这样,突然金光一闪,挥出了那玄之又玄的一招剑二。
岳长卿豁然而起,手持十年在七剑势打出三剑势的时候,突然一个回转,一挑一提后回身一挥,正是那一招剑痕剑二。
哗,庞大的剑意轰然冲向安澜湖,如大风起兮云飞扬一样,将湖水一下子吹出一大团,轰然向前涌去。
与此同时,岳长卿全身内在上下一阵鼓荡鸣响,像是什么枷锁被冲破了一般,全身真气熠熠生发。
这一刻,岳长卿二境武夫,完全实现,再不是小算所说的差那么一点火候。
而在他脑海里,尺练的声音突兀响起:“小长卿,可以啊,这么快就练会剑二了。不错不错,值得夸奖。”
岳长卿一阵汗颜,从完全学成剑一到现在,前后八九个月了,才突破到练会了剑二,哪里快啊,还值得夸奖。要是小算听到这话,不得笑掉大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