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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恭毕敬双手接过来。
严爷爷扶了扶老花镜,远目,语气饱含怀念与惋惜:“丁教授一家三口,夫妻俩带一个刚满五岁的儿子,全都死了。尸体还是我和校长亲自送去火化的。你见的大概是谁的英灵,别怕,他们都是好人。哎!为什么不来见我一面呢?”
说到这,痛心疾首,不住叹息。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嘿嘿赔笑,自己都觉得傻气,笑了几声赶忙低头看照片。
这是一张很有年代感的老照片,颜色黑白泛黄,但是纸张平整图像清晰,看得出一直被用心保存着。照片的背景是一面白墙,白墙前的长椅上坐着一家三口,文质彬彬的男主人和温婉娴静的女主人,还有中间目光怪异的小男孩儿。
木偶一样的眼神,苍白空洞,放在礼帽男身上还能勉强让人接受,放在一个不过五岁的小男孩儿身上就显得太诡异了。
我一指照片上的小男孩儿,笃定道:“就是他!虽然长得完全不像,但是眼神一模一样。”
严爷爷皱眉:“这张全家福是小白宇五岁生日那天照的,他平常不是这么个眼神,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照完这张全家福没多久丁屋就出事了,有的人就怀疑是小白宇被鬼附身了,我本来不信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信了?真的是鬼附身?
“爷爷您别吓我!那肯定是个大活人!”
严爷爷特别淡定:“是啊?那就怪了!难道是投胎转世了?二十年前出的事,如果马上投胎的话,到今天差不多就是二十岁。你能联系上那个人吗?我想见他一面。”
我摇头:“要能找着我不就问他了吗?”
严爷爷若有所思:“其实,也许真是小白宇的英灵。有些英灵死后在阴间谋个差事,能根据自己的意念控制自己的体型外貌。那人什么打扮?”
“黑色西装。”
严爷爷一拍大腿:“那就更没错了!再早都是汉服,一身黑或一身白,如今到了现代,换西装也正常。”
我身上鸡皮疙瘩层出不穷,汗毛麦浪一样此起彼伏。怎么感觉严爷爷神神叨叨的?不是老糊涂了吧?还是因为年纪大了,已经可以感应到一些那个世界的东西了?
礼帽男是鬼?不对,按照严爷爷的说法应该是鬼差!我怎么这么瘆的慌啊?我宁可相信他是借尸还魂!据我所知鬼和鬼差都是没有体温的,礼帽男有体温,还是借尸还魂的面儿更大一些。
严爷爷还在琢磨,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漏洞。我把照片还给他,敷衍道:“您别想了,如果有缘再见,我问问他能不能跟我来见您一面。”
严爷爷却一摆手,义正言辞道:“罢了,阴阳有别,反正我过两年也该去下面报道了,到时候再见不迟。”
我恶寒,牙齿都有点儿打哆嗦,勉强笑道:“那行。今天谢谢您了,我先走了。”
“去吧。”
我一溜小跑逃得飞快,到电梯前猛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您吃什么?我吃完饭还来呢,顺道给您捎过来。”
老头儿八成是看书看得入迷,废寝忘食了。我要不给带,怕是就略过午饭,晚饭见了。
严爷爷很高兴:“来份素炒饼就行,回来给你钱。”
我摆摆手:“哪能要您的钱?我请客,再给您带个炸鸡腿儿。”
离奇的灭门惨案,莫名其妙的鬼境,一模一样的眼神,三者之间有何联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心底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去公安局备个案。
下午三点,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还了书走出图书馆。其实这一下午我就没怎么看进去,之所以耗到现在才去,是怕去太早警察同志们还没吃饭。如果他们忙了一上午腹中空空,肯定没耐心听我讲那么长一个故事。
虽已至秋分,下午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我捡阴凉地儿走,溜溜达达来到位于师大正门外,仅一条马路之隔的公安局。
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男警官,姓吴,人很和气,让我直接叫他小吴,还给我倒了杯水。
我浅浅地抿一口被纸杯染上些许化学味道的纯净水,润一润干燥的嘴唇,斟酌着开了口:“是这样,我现在住在师大的废屋里。”
小吴警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僵硬地点点头:“知道。你接着说。”
我两手交握环住纸杯,手心凉凉的,眼睛盯着纸杯里的水,边回忆边将九月十二日晚上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足足半个多小时才讲完,话音未落赶紧喝水,一扬脖一纸杯全灌下去。完了意犹未尽地抹抹嘴,扭脸问听呆了的小吴警官:“你听明白了吗?”
小吴警官望了望天,眼珠子一翻一翻的,大概是在脑子里把我的话又捋了一遍,表情跟个算命先生似的。
“唔……大概明白了,”视线收回,望向我的眼神无比真诚,“同学,闹鬼这事儿你得找和尚呀!老道也行,反正我们管不了。”
我头疼地扶额:“不是鬼!那肯定是个大活人!我就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我给你们留个地址,再留个手机号,你们看见是我打过来的就赶紧去救我。”
枉我怕误会刻意没提今天和严爷爷的谈话,怎么还是扯到鬼神那方面去了?
小吴警官捂嘴,含糊其辞:“呃……这个……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呢?”
我无力地垮下肩膀,真想整个人瘫在桌子上:“能搬家就不找你们了!搬家我不会找搬家公司啊?你上司在吗?”
“在在在,”小吴警官如蒙大赦,喜笑颜开地往外跑,边跑还边喊,“队长——队长你来一下,有个事儿……”
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招人嫌。
不多时,一开门进来一位中年发福的男警官,自我介绍说姓邓。我原话又说一遍,邓警官先是点点头,然后把胳膊肘搭上桌面边沿,两手交握垫在下巴下,语重心长:“小妹妹,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得讲证据的。”
我知道没戏了。
看他们还弄个单间接待我,挺郑重其事的样子,我还以为有门儿呢!
“行,谢谢你们。”我站起来,灰头土脸地往外走。
邓警官这时候倒热情起来了:“哎,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