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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鱼一直没有再到锦绣坊, 喜妹每每想去探望韩夫人和孩子都被韩知敏拦住。看起来韩知敏是气得有些歇斯底里, 全然不顾什么脸面,一味地嚣张得意。
喜妹倒觉得他挺可怜,被压抑久了, 一旦看到了可以翻身的曙光,总是迫不及待又慌不择路地冲上去。这次喜妹一到韩家门口便被韩知敏堵住, 他说了一通什么避嫌疑的话。
喜妹笑道:“就算大少爷以后当了家,难道韩家各位少爷都没了自己朋友, 只能以大少爷的标准去行人情世故了吗?”
韩知敏顿时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被她打过的左边脸颊又隐隐作痛。正僵持着,四少爷打发小厮来劝韩知敏,请苗掌柜随意, 她是韩家的朋友, 生意不成仁义在。
韩知敏看着喜妹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道:“他倒会做好人!”
喜妹这次来是想直接跟彩云谈谈, 她怕韩家如今乱糟糟的, 想把虎子接到锦绣坊去照顾,免得留下来吓到他。
韩夫人如今被安置在后院一处未被烧毁的小院里,原本的亲信除了彩云彩霞基本都被韩知敏打发光了,若不是有韩知琛关照,单按韩知敏的意思来, 就要他们在小院里自生自灭。
小院墙壁一小半已经损毁透出一股股的苍凉。见喜妹来,彩云几个挺高兴,忙不迭请她屋里坐。这个时候, 连舅老爷们都轻易不踏门,没想到喜妹竟然顶着风来看望他们。
喜妹进屋看了看韩夫人,她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耳朵却是灵敏的。有韩知敏不时地打发人在墙外咧咧,她自然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今气得病情更加厉害,有大小便失禁的征兆。
喜妹安慰了她一番,让她明白锦绣坊会永远跟韩知鱼站在一起,又请她好好养病,不要太过于生气。这个当口,除了冷静地化解他们的阴谋诡计,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对自己的伤害。
韩夫人听得明白,看着喜妹的眼睛里有泪,有遗憾,也有恨,复杂至极。
喜妹看她听进自己的劝,便道:“韩太太,如今这里不安稳,我把虎子接过去,让水奶妈带着,跟我们家丫头一起作伴,您看可好?”
韩夫人如今每日都要看自己孙子,否则就要闹,喜妹觉得带走虎子,就必须经过她同意。韩夫人眨了眨眼睛,闪过一丝犹疑。
喜妹笑道:“韩夫人可是不放心?怕有人伤害虎子?您放心,只要孙媳妇在,定然没人敢动虎子一根寒毛,不管他是大少爷还是四少爷。”
韩夫人闭上眼,顿了顿,睁开,目光柔软。彩云便让奶娘把孩子抱来,给韩夫人看看。韩夫人盯着虎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蔼,待他被水奶娘抱下去,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彩云便让彩霞照顾夫人,自己陪喜妹去院子里说话。
喜妹请她放心,却自始至终没问韩家的家事儿。韩夫人跟韩老板的恩怨,别人都不能一清二楚,到底如何,也不好妄加揣测。以韩夫人的为人,她也不敢十足断定就没什么。当年谢重阳发病,荆神医说是因为服用了什么丹药的原因。虽然他们没有开口提这茬,更没有质问过韩夫人,可依照自己家的情况,谢重阳的仔细,除了在韩家,是不会随便吃什么东西的。
虚不受补这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好在一切有荆神医,所以不管如何,喜妹都要帮助韩知鱼,因为他也不会去记恨韩夫人,因为他,她也会不遗余力帮助他们,韩知鱼的情还不了,可韩夫人他们的恩,还是能报的。
喜妹也不想多呆,告辞的时候彩云却道:“苗老板,请代彩云照顾我们少爷,彩云就算死也会记得您的恩情,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喜妹摇了摇头,“秦姨娘,这是说什么话。我们丫头的爹跟少爷是至交,你说这话可见外。等这事过去之后,你还是自己照顾吧。”
彩云微低了头,喜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们怎么可能让这件事儿过去呢?不趁机让他翻不过身,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诬陷、贿赂……他们,他们什么卑鄙的伎俩使不出来?”
喜妹凝目看着她,“秦姨娘,只要你顶住了,他们便没法陷害韩夫人和少爷。他们只怕是想让你改口认罪,然后把韩夫人和少爷拖下水才是……”她笑了笑,继续道:“说不得还要再把我们锦绣坊也绕进来,同行是冤家也不一定呢。好在,我们不怕,所以秦姨娘,你也没什么好怕的。若你什么都没做,那么他们一切的证据都站不住脚,只要开堂审案,有公正严明的大人坐堂,一审便知。”
彩云低低地嗯了一声。
喜妹又安慰她道:“你放心,不必怕审案的时候大人会被他们收买,若他们敢去贿赂大人,我们就去安州告他。”
彩云一喜,“知府大人很看重谢秀才。”
喜妹笑了笑,她倒觉得知府大人看中谢重阳是因为柳大人对他的特殊关照。
喜妹回头招呼水奶娘跟上,几人告辞要走。这时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个拿棍子的粗使婆子冲进来,“大少爷四少爷有令,抓彩云去问话。”
彩云吓得哆嗦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喜妹皱了皱眉头,道:“几位嬷嬷何必动刀动枪的,她又飞不了。”
几个婆子拿眼斜了喜妹一眼,“我说秀才娘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这奴婢谋杀我们老爷,难不成秀才娘子也要管管?”
喜妹哼了一声,知道是韩知敏故意如此,也不想跟几个婆子拌嘴,只将上前要拉车的一个婆子推了个跟头。那婆子嗷嗷地叫唤着,招呼人就要混打一团。
“住手!”墙外一人厉喝一声,竟然是打扮得越发精致贵气的刘妍玉。她带着几个丫头进来,瞥了那个婆子一眼,“哟,吴嬷嬷,你这是干嘛呢?四少爷可没说要抓秦姨娘问话。是大少爷说抓去审问审问,四少爷建议大家聊一聊,吴嬷嬷难道耳朵不好使吗不但对姨娘发横,连客人都得罪?”
吴嬷嬷面有惧色,请彩云过去,走的时候狠狠地剜了刘妍玉一眼,啐了一声,“骚货。”一行人便呜呜嚷嚷地出去了。
喜妹有点担心,刘妍玉看了看水奶娘和虎子,笑道:“妹子还以为嫂子跟韩家绝交顺便恨上妹子了呢,没想到还来趟这滩浑水。”
喜妹看了她一眼,“刘姑娘不也在浑水里?”也不是什么韩夫人姨娘的,又得意个什么劲儿呢?
刘妍玉抿唇浅笑,“妹妹受雇于人,不得不出力,要是有嫂子那样的福气,妹子早躲得远远的了。这年头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若是被他人屋上霜伤了的话,那岂不是倒霉透顶?”
之前喜妹原本想跟四少爷商量,把合作的生意扩大,给他更多优惠,以期让他关照一下韩知鱼,谁知道自己还没开口,倒是弄出来纵火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自己再说,倒好像要巴结他替人开脱一样。所以她索性一并都断了生意,反而给他们施加不小的压力。如今锦绣坊出去的布,不管中档还是高档的,都远销各地很受欢迎,原来的布商,自然要受不小的冲击。
喜妹不动声色,“刘姑娘这话说得深奥呢,我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呢,做得一时强梁,落得一世荒凉。”这原本不过是妻妾争宠,兄弟争夺家产,可弄来弄去,倒成了生死相搏。
若他们只要韩知鱼的家产,或者排挤他也就罢了,她一个外人自然半句话也不会多说,可人命关天,若他们想置他于死地,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刘妍玉目光寒光一闪,“四少爷这些天悲伤过度,都还惦念着要跟嫂子说说话,想谈生意合作的事情让锦绣坊大赚一笔呢。不过是事情太多,家里又靠他一人支撑,都耽误下了。没想到嫂子便先翻了脸,原本四少爷要上门也不好意思了,免得人家会说他上赶着去示弱。嫂子这样可真让人寒心呢。”
她冷冷地看着喜妹,通过这些日子的合作,这女人也该知道四少爷的手段,赚钱的能力。他们合作的那点生意,锦绣坊跟着赚的可别韩家大票生意还要多,她就不信,喜妹和谢重阳是傻子,看不出孰重孰轻。
以锦绣坊的根基,就算靠着周家,要跟四少爷斗,也无非以卵击石。况且周家向来明哲保身,为了不给皇家抹黑,鲜少参与商家争斗的,否则只怕会惹起更大的乱子,到时候皇帝翻脸,那可是满门之祸。
眼前之事虽小,可四少爷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到时候只怕就是大事儿,他周家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就连二少爷都懂呢,宁愿躲出去就算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肯回来,不就这个道理吗?
刘妍玉心下暗笑,得意非凡,她看着喜妹怀中粉雕玉琢的男娃娃,漂亮得像是画里描出来的一样,掩口笑道:“莫不是嫂子想定个娃娃亲?”
喜妹扬了扬眉,“刘姑娘真是多才多艺,不但能染布,还能做说客,如今连媒婆也擅长。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让刘姑娘给做这个媒了。”
刘妍玉怎会听不出喜妹的讥讽,说她为了四少爷蹦蹦哒哒地惹人嫌!
突然前面传来彩云一声惨叫,竟然是她跑回来,被两个婆子抓住,其中一个婆子看她发疯,便狠狠敲了她一棍子。
喜妹神色一冷,“刘姑娘,这还没证实她的罪名,知县大人也未到,你们便动了私刑?”
刘妍玉笑道:“嫂子太心善了。秦彩云不过是个奴婢,打不打还不是爷们一句话?等下去了大堂,家族的老人们各位少爷都在,面对父亲被谋害这等大事儿,你想想,哪个不是义愤填膺?只怕韩知鱼都要为了自己母亲的清白,逼着彩云承认是被人指使或者自己歹毒存诬赖夫人之心呢。以他对秦彩云的厌恶,打死她也未为可知。”
喜妹淡淡道:“刘姑娘如此会看人,可不要对四少爷看走了眼才好。”以他的行事作风和抱负,肯要刘妍玉倒是奇怪了,别说正室,只怕连抬个姨娘都够呛。
刘妍玉脸色沉下来,娇笑一声,“多谢嫂子提醒。”
韩家给知县大人通了信过去好多天,知县大人在安州却迟迟不归,让他们稍安勿躁。其他人还可以等,韩知敏却怎么都等不得,忍不住每天都打发人把彩云拉过去喝问一番,开始还只是吓唬,后来便动了拳脚,若不是韩知琛等人拦着,看他红了眼的架势,倒巴不得写了口供按上手印就好。
“衙门里也是这么办事,还由得她狡辩?”
“大哥也未免太心焦了些吧,若如此,知县大人早被发配到煤窑去了。”
韩知琛只冷眼旁观,必要的时候才出来说句话。不管他说什么,韩知敏也得听。
这些日子,韩知鱼忙着休整母亲原来住的后院,还要每日请郎中给母亲施针下药,亲自照顾她的饮食。那天喜妹来,他原本到了门口,又转身离开,然后又去大堂把彩云接回来。
她受了委屈,被大少爷踹了几脚,吐了两口血。这日他去下面庄子办点事儿,如今小黑小白在外县的几处庄子当家,身边的事情只能他自己去做。
一回来听说彩云又被大少爷押去前厅审问,他脚也没停便匆匆赶过去。
前院韩家的议事厅内正中坐着韩家现任族长和韩二叔,旁边是大哥、四哥等人,他们一个个面色沉肃,逼视着当下跪着的彩云。
彩云脸颊肿着,嘴角黏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说起来,他从小就讨厌这个女人,她总是粘糊着他,管着他。就算被逼着要了她,他也从没有一分心思放在她身上。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既然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那么纳妾也没什么,一个两个十个八个,都没什么。可他终究没有,放不下心里那个美好的笑,也迈不过自己这道坎。
所以,从彩云怀孕之后,他就又做回了自己,至少他这样以为,不管她怎么闹怎么恨怎么咒骂,他始终不肯再碰她。
她恨他。
母亲恨父亲。
韩知鱼的心情极为复杂,他甚至没法却肯定她们到底做没做这件事情,可在十足的证据被拿出来之前,他都要保护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