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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站在客厅中间, 一脸的不服和倔强, 语气中带着怒意：“这样您满意了？”
魏先生看着她，又环视周围，想到这儿是自己和她曾经短暂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颔首道：“是的。”
“那么，魏先生您还有别的吩咐吗？”方默难得地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
“没有。”魏冬阳面色平静地摇着头。
“那恕小的告退。”说完她拎包进了书房, 顺势把门给反锁了，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能是环境不对, 没有了办公司格子间的感觉, 她看着电脑，脑子一片空白。
她发了一会呆，突然就觉得晕晕的。
她这两天总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把那件十分难搞的案子idea给憋出来, 脑子一下子空了不适应，还是因为魏先生这蛮狠霸道的作风让她难以适应。总之感觉有些不对劲, 闷闷的。
也可能是秋天综合症。
算了, 反正手头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
方默索性关了电脑，翻看书房里的杂志。她翻了好几本，其实都没看进去，只是觉得很烦躁。
不一会儿，已经敲过两次们的魏先生又来敲门, 并且持续不断，大有她不开门他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
“你有什么事儿吗？”方默丢下书，揉着太阳穴, 十分不耐烦地问道。
“你在里面呆半天了，要不要喝点水？”魏冬阳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不渴。”方默拒绝道，“不敢劳烦您的，魏先生。”
“那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魏冬阳提高嗓音，“我亲手给你做了些吃的，你开门吃点吧。”
“我也不饿。”方默丢下书，打开门，怒问，“魏先生，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她看了看盘子，里面有切好的水果，泡好的咖啡，还有一盘看起来像是……吃的（？）什么饭？
看着这一幕，她突然觉得心里酸涩得很。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吃到魏先生端过来的食物。
记得结婚宣誓那天，她还幻想过很多次自己每天在家里做好饭菜等着他下班回家，然后两个人一起吃温馨晚餐。
然而那一幕，从没发生过。
如今站在她跟前的这个人，她觉得很陌生。
原来她对此人满满的都是爱，后来爱中掺入了太多的恨，以及别的复杂情感，到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站在魏先生身边算是什么。
关系渐渐模糊，让她有些看不清，摸不着头绪。
“你走吧，我没胃口。”方默倔强地告诉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方默……”魏冬阳举着手里的盘子，叹气道，“你总是这样不给别人机会吗？”
方默摇头，浅浅一笑：“不是的，我总是给别人机会，我总是那样不停给别人机会的人。”稍稍停顿，她语气无奈，“不过魏先生，我真的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下去了。可能是，曾经给你的机会太多了，多到后来，实在找不到再给机会的理由。”
魏先生皱眉，“为什么一定要理由？”
方默表情无奈，“就好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还非把我捆绑在你身边一样。你说你又是缠着我又是不合时宜地讨好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理由？难道是为了讨好奶奶，给她老人家讨个孙子？”
魏先生的脸说变就变，他把盘子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托盘咖啡杯瓷碗筷装水果的盘子全都摔在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响，该撒的都撒了，该碎的也都碎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为什么听到方默说他不喜欢她这句话的时候会这么生气！
他欺身向前，抓着方默的手。
方默看着地上的狼藉，呵了一声，用力想要甩开他，却发现他越箍越紧，勒得她手腕隐隐作痛。
魏冬阳近乎愤怒地责问她：“你爱上我的时候有问过自己理由吗？还是你嫁给我的时候问过自己理由？或者是你坚持三年还没有离开这期间，每天也给自己找理由？”
魏冬阳还真的说对了，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方默每天都在给自己寻找理由。
工作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管自己的感情，离婚或者摊牌的事先拖着吧。
舍不得魏老太太，离婚的话老太太指不定得对上下，想到要离开就会难过。
虽然魏冬阳不爱自己，可他也不折腾自己，至少该给的都会给，也从来没有给她招来太大的麻烦。
等等等等。
只是，方默竟被他的神色骇住，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你抖什么？”面对让他全然捉摸不透的方默，魏先生感觉糟糕透了，“就用你刚才那镇定自若的样子跟我说说，说说你的理由。”
方默被他抓着手，越发不知所措。
想起自己和魏冬阳的初次见面，到后来结婚，到现在。
仿佛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像一场梦，她一直所坚持隐忍的这段婚姻就像那海市蜃楼。
她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不去面对而已
。她想靠着想当然的借口安慰自己。
可事实总是如此残忍。
终于，她现在找不到理由了。
想来想去，她诚恳地说出了心里的话：“我真的找不到继续赖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只是以后慢慢遗忘的过程。遗忘的时候，会一次又一次想起当初，心要受到双层煎熬，直到被煎熬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那时候，她便真的成功做到了嘴里说的种种设想。
“魏冬阳，其实我想了想，一切事情又不能全怨你，怨只怨我自己太想当你的包子。我们都承认这个事实吧，你不根本不喜欢我。”她深呼吸着，“现在我恍然大悟，痛定思痛，只想着早点解脱。你……你放手好吗？”
她的话在魏先生听来，便有了一种“万事到头都是梦，明日黄花蝶也愁”的萧条凄凉感。
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种有人仰着头期望他的回应，他却高贵淡定无视人家，然后有一天，他脑子里的某根弦被一件事拨动，开始倾向这人儿，可人家已经转身。
总是获得成功的魏冬阳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方默，让他忘记了气质优雅的男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确定自己要离开？”问这句话那一瞬间，他的脸有些扭曲。方默这句话跟他说过不止一次，然而这一次，是最坦诚的，似乎只是告诉他而已，没有任何别的企图。大约正因如此，才让他这么难受。
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再次握住方默的手臂。
方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魏冬阳，有点儿害怕，尤其是在她感觉到魏冬阳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的时候。
“你……你会动手打女人吗？”方默疼得大口喘气，眼神带着些畏惧。
她承认自己现在怕了，她很清楚魏先生的体力有多么好。
魏冬阳心揪了一下，打女人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
“你说呢？”魏冬阳反问她，“倒是我之前不知道，原来你会动手打人。你尽可放心，如果你要打我，我也不会还手。”而且，方默这小胳膊小腿的，打人也不疼。
方默倒吸一口凉气，“我……我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你？是吗？”魏冬阳的笑容更加奇怪，奇怪得有些诡异，好像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方默下意识地往后退，无聊手臂被他紧紧抓着，想躲也躲不开。
他索性由着方默自己向后退，退到墙壁无处可退，便欺身向前，低头攫住她的双唇，肆无忌惮地索取。
方默震惊，愤怒，挣扎。
只是，在魏冬阳罔顾一切的行为下，毫无作用。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方默。
方默贴着墙，沉默地讲眼泪压制住，抬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默默……我……”魏冬阳后悔自己的冲动，伸手想要捋顺方默的刘海却被她用力弹开，随即方默便推开他挡在自己前面的身体，冲去洗手间。
其实魏冬阳只是试图好声好气跟方默说话，甚至试图今晚告诉她，她所不知道的那件真相。
可瞧瞧现在这样子，好像他的行为越来越让方默厌恶了。
魏冬阳自己也有点厌恶自己。
他不清楚，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反而无法在方默面前控制自己了？方默像是他的一道劫。
过了很长时间，方默依然呆在洗手间里没出来。
他无力地靠在墙边，伸手摸衣袋，发现没有烟。只能看着浴室的门，安静地守着她。
过了很长时间，方默依然呆在洗手间里没出来。
魏冬阳有点儿害怕了，他试着去推门，发现门并没锁上，进去一看，方默已经穿好了睡衣，正趴在浴池边上睡着了，神态惹人怜。
眼睫毛上还有水汽凝结而成的珠子。
魏冬阳感到惊奇，伸手一摸，才发现，她身体有点烫，好像发烧了。
在他摸到方默额头的瞬间，方默猛地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惊醒，怔怔地看着他。魏冬阳上前抱起她，说：“你着凉了。”
他把方默放在床上，小心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去打了个电话。
医生来了之后，方默很窘迫地盖好被子，只露出两只手和半个头。
她虽然穿着睡衣，但是脖子上被魏先生留下了几个吻痕，实在不好意思让医生看到。
还好这是个女医生，方默心里的顾忌略微减轻一些。
医生临走前嘱托了魏冬阳几句。
随后，魏冬阳亲自喂方默吃下医生开的药。
吃了药，方默觉得整个人十分困顿，眼皮沉重，很快便进入梦乡。
在还没完全入睡的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到魏冬阳在轻声呢喃了一句话，她没听清楚，只听到开头有自己的名字。
魏冬阳的这句呢喃是：“方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让你走是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想到方默以后不跟他生活在一起，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光想到这种可能，魏冬阳便浑身不适，简直要怒到要疯的感觉。他没办法去接受那样的未来，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把已经沉睡的方默拥入怀中，小心嗅着属于她的独特芬芳。
几乎是瞬间，一种奇怪的情愫便在心头确定，方默是他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是他的，无论自己和她父亲曾经有过什么。
同时，他打定了决心，既然决定了自己和方默的关系，那边索性把一切都告诉她，坦诚相对，一世纠缠。
他摸着她的手，看到被自己勒出的红印，心疼地揉着，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她。又见她紧皱眉头，便伸手揉她的太阳穴。
直到手指酸了才放下。
他俯身低头，动作很轻地吻着方默的额头，小声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默默，晚安。”
这一夜，方默睡得并不安稳。
她一直在做恶梦。发烧的时候容易呓语，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哼哼唧唧，但那混乱的梦却一直缠绕着她。
她总是感觉脑海里有很多毛线圈圈一样乱的绳子，而自己就现在这团望不到尽头的线团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会变得很大，好像就要跳出这混乱的场面，可立刻又变得很小，小的似乎被这团线裹住，就快喘不过气一样。
方默觉得好累啊。
她醒来之时，卧室的窗帘被拉开，时光正好，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轻抚地板。
魏冬阳非常反常地照顾她，并送她到公司楼下，车停之时，看着她依旧不开心的脸，语气强硬地命令：“你亲我一下。”
“不。”方默也学他，拒绝得干净利落，短促有力，不容一丝余地。
“默默，你是不是还怨我？还在生我的气？”
方默不回答他。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一直在生气。
“没关系，我不生气，我亲你。”魏冬阳厚着脸皮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真的把头凑到了方默跟前。
方默下意识地躲闪，可是下巴被魏冬阳捏住，动弹不得。
魏冬阳轻吻了她的嘴唇，笑了笑，露出两排结拜整齐的牙齿。他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随后他下车，快步走到另一边，很绅士地给方默拉开车门。
方默板着脸，提着包从车上下来。
这时，后面有一辆车赶超过来。
车停后，elaine从车上下来，看着方默，然后又上下打量魏冬阳，好像之前没见过似的，反正神色很是怪异。
魏冬阳虽然好奇elaine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而且还用那么奇怪的目光打量他，看得他怪不舒服，但基于对方以及自己的身份，还是笑着对elaine打了个招呼。
方默看一眼魏冬阳，又看了看这位十分成熟美女的女子，撇撇嘴，提着包，欲往写字楼走去。
可是，elaine却叫住了她，“默默。”
方默微微一怔。
这声音语气，听在耳朵里，软软的，糯糯的，而且有很轻微的熟悉感。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类似的声音，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头看着elaine。
随即她又把疑惑的眼神转到魏冬阳跟前。
魏冬阳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自己觉得她有点面熟。不过一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他也有一点印象，但是印象太浅，想必也是多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