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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近酒心怯,意欲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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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盛宴, 果真担得起皇家风范。放眼望去, 金杯玉樽,还有那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端上来的珍奇菜肴,皆是奢华无双。

    小皇帝年幼, 龙威虽在,但却不懂得摆过多的架子, 说白了也就是暂时未有一国之君该有的觉悟。此刻他高坐龙椅,睁着圆滚滚的眼, 悄声对着身旁的大太监吩咐:“八珍燕窝, 朕的八珍燕窝,快去催催……”

    “皇帝。”闵太后叹气,扭头对上那张无辜的包子脸, 又觉得有些不忍苛责, 也罢,他毕竟才十一岁, 孩子心性, 待过两年磨练磨练想必就会渐渐成熟起来的。

    当然,这番景象看在群臣眼里,反倒成了鼓舞人心的画面,既然皇帝大吃大喝领先表率,那么作为臣子的也就无需过分拘谨了, 快快同乐才是王道。于是在场众人纷纷举杯,不时同邻座开怀畅饮,就连女眷们都放下了那份矜持, 抿着小嘴喜笑颜开。

    酒过半巡,便是例行的助兴节目,此番排演歌舞的内务总管颇为用心,听说是两月前就训练了十余位舞姬,不但能歌善舞,更是美艳逼人,各个都称得上是倾城之色。

    碍于妻室在座,众臣也不好太过放肆,只是当那些妙人出现在广殿之间时,又一个个看傻了眼。

    妙龄少女们身着嫩黄色的薄纱,里头仅着月白肚兜,露着纤细的腰肢,足上缠银铃,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这番勾魂模样,连女眷们都心生了妒意。性格彪悍的,恶狠狠瞪着丈夫,至于唯唯诺诺之辈,就只好哀怨的垂着眸子,暗自咒骂这些舞姬不知廉耻,穿得如此豪放意欲何为。

    想看,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怕落了个贪色的坏名声;不看嘛,又心里痒痒,天姿国色的美人儿可不是天天都能见着的……群臣一致腹诽,这可真是郁卒,明知道妻妾都在身边,还让这么些小妖精来跳舞,内务府还真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不过也有例外的人,严子湛便是其一,从头到尾他的眼神就未曾在她们身上流连过半分,那叫一个目不斜视。

    锦夜斜过头瞅他,发觉其一改冷漠清高的姿态,一手颇为慵懒的支着额头,另一手执着白玉筷,百无聊赖的在酒杯上敲着,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又来了……

    她眉头一皱,再一瞧,果然,邻桌那个讨厌的丁尚书又来敬酒了。敬酒也罢,本不关她的事情,可严子湛这厮今晚却着实可恨,自己不想喝,那便干脆的拒绝好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以茶代酒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可他却偏偏——

    “丁尚书,本相身体不适,就由拙荆代饮一杯吧。”凉凉的嗓音很自然的逸出这一句。

    “哈哈,既是如此,那下官就敬严夫人一杯,先干为敬。”丁尚书摇头晃脑,显然是喝到兴头上了,酒杯子空了,还不舍得放下,笑道:“差点忘了,代人喝酒就要以一抵三,严夫人,下官早已看出你是海量,区区三杯,你该是不放在眼里的吧。”

    海量,海量你个鬼!

    锦夜气得几乎有种要掀桌子的冲动,宴席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她都喝了不下二十杯酒了,严子湛变着花样把酒杯递到她嘴边,甚至还当着那些敬酒者的面夸她酒量好……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要看她喝醉出糗么?

    不愿意当场发作,再怎么说她也是相府的女主人,皇室面前她丢不起这个脸。但一忍再忍,确是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了……

    “夫君。”软软的唤一声,锦夜忽然就偎进严子湛的怀里,委屈的眨眼:“妾身喝不下了,喉咙有些痛呢。”

    严某人不为所动,难得微笑着抚了抚她的背,轻声道:“怎么会呢,你那么嗜酒如命,难得有机会尝尝宫里的佳酿,错过就可惜了。”

    嗜酒如命?她什么时候嗜酒如命了,请不要将她与酒鬼混为一谈好么!

    锦夜将手绕到他腰后,偷偷的掐一把,愈加放软了嗓音撒娇:“但是人家真的喝不下了嘛,人家不管,人家不要喝了……”语罢,她顿觉有些肠胃不舒服,这发嗲的活还真是辛苦。

    软玉温香就在怀里,严子湛不习惯的皱眉,下意识就想往后避开,熟料她缠得死紧,指尖掐在他腰间,一副威胁的姿态。他撇撇唇,料定了她不敢在众人面前发飙,附耳过去低语:“你要让我在丁尚书面前难堪么?”

    锦夜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搞清楚,只有你让别人难堪的份儿。”

    “若是严夫人喉咙疼,那就算了。”见夫妻二人有些古怪的僵持,丁尚书倒是无意为难,于是晃了晃酒瓶子道:“下次若有机会,一定登门到访,同严相夫妇喝上一杯。”说完,冲着二人点点头,继而脚步不稳的回了座位。

    严子湛低下头,扯住她的手腕,半强硬的拖开,而后又恶意的扯了扯她的长发:“锦夜,你真不听话。”他坐直身子,怀中女子顺势离开,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对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朝他走过来。于是连忙一把搂过妻子,语气急促的道:“假装醉了。”

    锦夜一头雾水,自他怀里抬起头:“什么?”

    严子湛咬牙:“照我说的做!”

    “啧啧,严相夫妇伉俪情深,宴席上还那么亲亲我我,真叫本王瞅着眼红啊。”迟h恒站定,随即落落大方的坐下来,左手拿了壶酒,自斟自饮:“本王来敬酒,不知严相是否赏脸?”

    “臣不敢。”严子湛接过话,继而话锋一转,一脸为难的指指锦夜:“但是,拙荆似乎是喝醉了,看来臣得先行告退了,她酒品实在是差到了极致……”说到这,某只爪子又在他背后狠狠挠了一记,他顿一顿,继续道:“未免她一会儿闹个天翻地覆触怒了龙颜,请容臣离席。”

    迟h恒挑眉:“真醉了?”

    “是。” 严子湛作势要抱着她起身。

    迟h恒拍了拍手,侍者端上三壶酒,他耸耸肩,笑道:“皇宴先走,这可不符规矩啊。”说完也不等严子湛答话,径自转过头,小步走至迟若宸身前,小声嘀咕了两句。

    小皇帝笑得眯了眼,胖手一挥:“严相,喝完三壶酒再走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