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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岈一路不停,奔着那峭壁仓急而去,生怕仙子走掉,会扑个空。
这个悬崖峭壁,因为崖面光滑如镜,若能照映万物,崖壁书写“凌云峭壁”四字。
此际八月十五,峭壁之巅有一位女子绰约而立。一抹清辉投射在崖巅上,温抚着一位身穿紫色霓裳的羽化仙子。
但见她轩然霞举,紫发飘扬若水,清新脱俗,正凝望着远方观天悟地。
崖壁之上有一座竹屋。连栋衔接,三高两低,时常云雾氤氲,鬼迷遮眼。她取名叫作“小雅书房”。门口画着太极,吊挂管制风铃,桃木窗,苇编帘,兽骨银钩,看上去十分的远古,倒也清新敞亮。
白岈好不容易爬上了凌云峭壁,突然那位紫发飘逸的女子翩跹飞了下去。他连声大喊,然而女子始终没有回头。焦急了半响,惊奇的发现这里有座竹屋。而且从崖巅向下俯视,透过云雾之时,隐约可见下面有一个湖泊。
白岈笑道:“看来是位隐士高人,我们在这等她,不信她不回来。”
羽滢激动的轻轻点头。白岈将羽滢放在书房门口,他则趴在崖边窥探,不禁称奇道:“崖高万丈,下面的湖居然能映射的隐约清晰,还真是个好地方,她一定是法力高强的仙子!”
心里好奇,不知道女子是谁,便想借着下面湖水中的倒影看个仔细。然而只能听到琴声,隐约看到身影,却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呆呆蒙蒙的却又被一个身穿红色霓裳的少女给吸引了。
……
这一夜月色迷蒙,寂灭的星空风云急速划过,俄而九星连珠,光辉暗灭如烛,凄红似有凝泪,仿佛丝纱帷幔遮蔽天空,大地深居着幽灵。
峭壁之下,灰暗的山路上有一个少女翾走如莺,背着一张珠翠的古琴,弦如刀锋般锃明在月亮之下闪闪发光,如同秋湖泛起的凌波。
削斩如镜的悬崖料峭之下,是一个湖泊,就是“莲池”了。
少女在湖面上盘膝而坐,开始调试着琴弦。随着电闪而来,她的容貌跃然眼前——
披头散发,墨顺如瀑;纤细柳眉,黑色眼袋;唇是胭脂红,恍惚潮湿,如同刚饮血之后还没有擦拭嘴角。那一双幽冥而迷人的眼睛里似乎有蓝色的雷丝云缕,无尽,幽幽……
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宛如梅花瓣一样洁白,要在刀刃般的琴弦上弹出泥燕之争鸣。巨雷的炸响恍惚是厉鬼的咆哮,随之而来的是那第一点琴音——水滴入水。
琴声随着天气而转急,变化莫测,只见她的手在琴上极速的弹抚,以致弦震烟雨,气开云雾。
不知道她是如何弹的,只听的是一场乐班之奏,非琴之单音,配合自然声音却如融有笛、箫、鼓、笳……一把古琴将人带入了地狱惊悚之中,引领着风云变幻,上演着神魔演舞,似乎阴间万物皆由她所驱使。
哗哗的大雨无法近身,珠落玉盘的节奏,寻觅戚清的延缓,磅礴在深夜里月雨之中。或是江湖的荡气回肠,或是沙场的悲歌,直教是:“月下宝琴飞弦剑,江湖落叶烟雨中。”
待至琴音罢了,她双眉紧蹙,忽然感觉到一股真气逼来,由远及近。她单掌下压,那张古琴便沉入了水底,始终没有浮出水面。
这时,轩然霞举的女子分花拂柳而来,少女也踩水靠岸,冷漠的看了一眼,也不吭声。
月亮照映之下,更能辨清少女的容貌,一头披肩墨发,浮动着月色之辉,身穿一袭红色霓裳,飘若履虚。两人在一片乌柏树前,静立半响。移时女子笑道:“绾晴,我等着你给我施礼,叫声师父呢!”
“北吹紫。”
“叫师父。”
少女叫绾晴,如冰似火,邪冷少语,简直就是重戾难化的千年女鬼。而且她喜欢披散着头发,任凭北吹紫如何教导,她只是不听。北吹紫无可奈何,也只能由着她慢慢来了。
绾晴翘着冰冷的脸颊说道:“师父,你在监视我吗?”
北吹紫温笑道:“怎么能说是监视呢,是关心,一个人会养成孤僻的性子。你不能老是缠着我,也该下山走走,师父也不能总是陪着你,迟早要去云游四海。”
“没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
“杀人。”
北吹紫捂嘴咯咯笑了起声,她觉得这个徒弟很可爱,然而可爱这个词对绾晴来说就是一种侮辱。虽然北吹紫没有说出,但这笑容已然令她不爽,开始抱怨拜了个不正经的师父。几十年了,绾晴从未离开过她。北吹紫见她冷着脸,遂收起笑容,义正言辞道:“就当是命令吧,你执行一次。”
“没兴趣。”
北吹紫仍旧温笑道:“唉……你老是弹些令人心神不宁的曲子,那我只好把你藏在湖里的古琴给烧了。你的琴诡异的很,极像是魔琴。小小年纪居然自己打造了一把魔琴。”
绾晴冰冷道:“我把他们杀光。”
北吹紫脸色一沉,道:“我是让你去修行,不是让你去杀人。”绾晴冷声道:“那师父不能烧我的琴。”北吹紫抚摸着绾晴的头,温笑道:“好好,只要你听话,什么都好说。”
“师父为什么要去云游四海,还不带上我?”
“师父寿终正寝,道缘已尽,活了也有一段时日了,即然是‘坐天云化’是不许人看的……等你长大后悟道有成,自然而然的就会明白了。”
绾晴见她唠叨,便不在搭理她。其实她们早就发现白岈在偷窥,绾晴忽地加剧集气,使了千里传音之术,忽地又变脸,冷声道:“师父,我们家里招贼了,我能把他砍掉吗?”
趴在崖壁向下俯望的白岈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虽然相隔万丈,但是绾晴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一个冷不防,感觉背后杀气腾腾,灵压异常,当下一个不注意,竟然直接从悬崖峭壁上扎了下去!
……啊啊啊……
北吹紫侧脸温笑道:“不可以。”绾晴淡漠道:“看来不用了,已经‘水葬’了。”
噗通……
溅落了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周匝宛如下雨一般淅淅沥沥。
北吹紫丹唇轻吐,但见微风苏爽,吹气如兰,只须这轻轻盈盈的法术,那溺水的白岈就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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