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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淡淡应道,眼神有些飘忽,此间已有了眷恋,当媚衣重新掌控身体,我们又当如何呢?不由得将她圈得更紧了。太多不确定和未知,反而更加激起不想放手的念头。
“那么,让我陪你吧。”
我们小心翼翼地相爱,躲避着众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被看出了端倪。帝国流言四起,纷纷指责书仁为一世妖女。我看得出她日渐憔悴心事满腹,可她在我面前却还一副兴高采烈的幸福模样。
我暗自心疼不已,同时内心充斥着愤怒的火焰。那些人,那些愚昧自私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阻碍我的幸福?我凭什么如此忍气吞声?够了,我要让我们的爱情堂而皇之地晒在日光之下。
我于是去找了书仁的丈夫,一个温文儒雅的浊世佳公子。告知了他我与书仁之间的事。他忧伤地笑,“我一直以为,只要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有虔诚和热情,再顽固的坚冰也会被消融,总有一天,她会爱我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无论我多么努力付出,她的心也永远有一块不会向我敞开,她会把我当亲人依靠,却不会像恋人那般相依相偎。只因我们,在感情上从来未曾对等过。”他苦笑了一声:“好好待她。我也该放下了。”
我并没有觉得多么愧疚,感情的事本来就是无法勉强,先来的那一个未必能得到真爱。可看见他萧瑟的模样,内心不免涌出些许酸楚,深爱却等来她与别人的双宿双栖,这种疼痛和无奈比预想的更加剧烈千倍吧。同时又不免在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窃窃地欢喜。幸亏他对书仁的深爱,否则又怎可如此轻易地消除一道障碍。
书仁的丈夫走后,我便把书仁接到自己的府里居住。我以为她本该欢喜的,却一日比一日抑郁消瘦了起来。大概于他,书仁也并非完全没有爱意的。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帝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各城各郡的人都离奇死去。死前完全没有预兆,只一声痛苦的惨叫过后便没了生气。百姓们日日于恐慌之中度日,死亡的人数与日俱增。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圣女便成了百姓们唯一的希望。而书仁便成了这场瘟疫由来的根源。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沈书仁这个妖女媚惑了圣女,这场瘟疫是神对这场不伦之恋的惩罚。
面对那些毫无理性的人们,我实在没有救助的欲望,可书仁再三劝说,我还是穿上了祭祀用的袍子,站到了高高的祭台,为人们祈求神的救赎。面对人民对书仁的愤怒,我深感无力,为了防止那些人失去理性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我只好走到哪里都把书仁带在身边。可这一次,书仁坚持留在家里等待。
“媚衣,别担心我,祭祀这么神圣的事,带上我太失礼数”,“本就如此厌恶了,又何必再去火上浇油。”她漫不经心地笑笑将我衣服上最后一道皱折抚平。
“书仁……”我心疼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走吧,百姓们的希望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她推我离开扬起脸笑得灿烂“媚衣,我等你回来。”我依依不舍地留下她一人,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在去祭台的路上,心慌慌地没有着落,总感觉书仁要离我而去了。祭祀即将开始,我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台下跪着黑压压一片祈求的人,我的心越加乱了,敌不过内心的焦躁,终是放下一切疯了似的往回跑。即使全天下的人因此失去生命,我也不能冒一点点失去书仁的险,哪怕只是个预感。
“书仁,书仁……”未进府门,便急切地大叫起来,无人应答,心凉了半截。穿过庭院,沿着迂回的走廊四处乱转,寻找她的身影,一无所获。我近乎绝望地垂下双肩。却在蓦然抬头之际,对上那抹绿色倩影含笑的眼,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泪水无声落下。
媚衣终于还是同我一起到了祭祀之地。她一直含笑目送我走上祭台,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像一颗腐烂世界里绿意盈然的大树,淡然生长,荣辱不惊,却让人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她与众不同的生命。只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同往日的苍白,我担忧地看着她,她回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在她温柔的目光注视下,祭祀终于开始了。念起古老冗长的咒语,一张稚嫩同婴孩的脸出现在眼前,它冲我咧嘴而笑,却达不到眼底“这只是个快要结束的游戏而已。”随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在心里叹息,也同媚衣一样悲悯起台下的生物来了。他们敬仰的神明,只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罢了。祈求不过是形式,这一切不过是他无限生命里一时兴起的娱乐而已。都是它安排的游戏,我们却无力抗拒。
祭祀结束,我强撑起笑颜,向书仁走去。在我伸手触及她的前一刻,她突然扭曲了面容,发出痛苦的惨叫,一瞬间便没了气息。我怔怔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刹那,仿佛失了全世界。脑海里闪过所谓的神的笑脸,所有的思维都被愤怒填满,红火发丝张扬飞舞,我冲着天空狂笑起来,“我命由我不由天。”天空突然翻滚起涛天暗涌,神被放大的脸在暗涌里扭曲着发出不屑的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世界便漆黑一片,所有人在那样的黑暗中集结着怨怼挣扎着死去。
“一千年以后,你会再次见到沈书仁。”神离去之前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天际。当一切过去,整个世界只余下自己。一千年以后,又是它制造的一个局,我却还是被轻易困住。
“天若有情天亦老,神的绝妙之处在于他没有感情,所以他才能够把聚散悲欢当作游戏。我突然不忍心再去翻腾她的记忆,我无法想象一个人面对千年的黑暗和无穷无尽的思念会有怎样的彷徨孤寂。我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想起相见时对她的疏离和冷淡,一千年的相思和等待换来的竟是相逢不相识,她该是很难过的吧。”
“因为以前在梦里记起了这些,才会在带莫言出来之后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可是我忘了,他和媚衣不一样,媚衣只是一缕代表了执着的意识流,所以她能够毫无理由地等待千年。而莫言是一个完整的人,有七情六欲和自己独有的思维,一千年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