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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一张张黄色的符咒贴满了祁怜的房门,邪神愣愣地看着符咒上的经文忍不住失笑,这个迷糊的傻瓜,他不是说过任何符咒都对他无效,她还弄来这东西。
他二话不说,弹了一下指引来一把火把所有符咒都给烧了,然后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你来了。”祁怜正在下棋,不必抬头也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他一推开门她就闻到一股强烈的焦味,他八成把符咒给烧了。
“我说过,符咒对我没有任何作用,你干嘛还要白费力气?”他手随便一扬门就自动关上,真方便。
“总要尝试。”她头抬也不抬地答道。
“勇气可嘉。”他挑眉。“我欣赏你不屈不饶的态度。”
祁怜没答话,整个心思都集中在棋盘,甚至忘了同他回嘴。
“你在做什么?”他好奇的走到她身边,低头看桌上的棋盘,上头有白子、有黑子。分布在棋盘各处。
“下棋。”接下来这粒白子该摆在哪儿呢?
邪神偏头打量她的表情,发现她认真的时候也很美。
“为什么要下棋?”坏处是不理他。“该不会是你为了集中精神,想出来的对策吧!”就因为他曾跟她说过,只要她一想起他,他就能立刻感应,所以故意找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情来做,算是相当有心机。
显然是如此,但祁怜硬是不理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
由于她没有对弈的对手,只得一个人下黑子跟白子,如此一来她得花更多的脑筋思考棋路,当然也就更容易忽视他。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想得出躲避他的办法,他当然也知道如何唤起她的注意力。
只见棋盘上的白子,同一时间浮现出他的面孔,她下多少白子就有多少张邪神的脸,随着她的布棋攻城略池,无论她把棋子下在哪里,都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被他这么一闹,祁怜再也下不了棋,于是抬头生气地看着邪神。
“我不太习惯有人漠视我的存在。”他耸肩,对于自己犯下的恶行没有丝毫悔意,谁教她刻意忽视他,他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好好的一盘棋都让你给破坏了。”她将视线转回棋盘上,上头的白子依然留着他的影像,但她刻意不看,省得烦心。
遗憾的是她眼睛可以闭起来,却无法关上心房。尽管祁怜再怎么压抑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掩饰她已经动摇。
“我什么事情都没做,我甚至没有动手。”他深沉专注的眼神,反映在每颗白子上,纵使她闭上眼睛,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灼烈的目光无所遁逃。
“好吧,不逗你了。”老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无聊。
邪神将他施的法术解除,棋盘上的白子瞬间回复原来的颜色,棋势也没变。
“现在你可以继续下棋了!”他撇撇嘴,不是很高兴,但是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反对,他们的赌约中并没有规定她不能下棋。
祁怜睁开眼睛,棋盘果然和先前一模一样,他没有再动手脚。于是她拿起一粒黑子,思考该怎么围堵白子,不让对手有机会越城池一步。
邪神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下棋,最后终于忍不住提问。
“为什么你要把这粒黑子摆在这个位置?”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不会下棋?”她惊讶地反问他,他摇头。
“不是那么清楚。”他是曾经看过人们下棋,但总是在一旁观看,未曾实际参与,也可以说完全不懂。
“你不是自称为神吗?”她怀疑地看着他。“怎么连棋都不会下?”
“并不是所有神都是万能的,他们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也要受到拘束。”就算是天上的神明也要遵守天条,况且他还不是正式的深挚,受到的限制更为广泛。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想成为神?”这不是很矛盾吗?“按照你的说法,一旦你成为真正的神以后,岂不是更不自由?”
“因为我想要离开那该死的洞袕。”邪神答道。
他居住的洞袕就是上天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因为他是那儿生成的,即使能化成人形四处活动,却无法离开洞袕太远太久,而他渴望毫无保留的自由,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成为真正的神的原因。
祁怜静静地打量邪神的侧脸,难以想像,他俊美的外表下其实未可知。他以人的姿态出现,有着属于人的体温和味道。但这一切都是幻影,就如他口口声声说想成为真正的神,其实也只是一个骗取她灵魂的借口……
“不是幻影,更不是借口,你只要投入我的怀抱,就知道我的心是如何为你而跳。”他知晓她的想法,也否定她的想法,起身将她拉拥入怀,让她清楚地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怦怦!
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让她越来越困惑。
在他还没出现前,她从来不知道人心跳的声音是如此好听,恍若和琴音相和的鼓声,敲出亘古流传的旋律。
“你就坦然接受我吧,不要再迷惑了。”他用手支起她的下巴,用最专注的凝视将她带进一片迷雾森林中。
她在他的凝视中失去了方向,被他眼中的雾气遮去心智找不到出口。她甚至忘了逃避,任他的嘴唇温热她的唇瓣,吸吮她封锁在双唇之间的芳香。
祁怜不认为他对她施了任何法术,因为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动,呼吸因为他不断吸吮轻囓而变得急促,她甚至随时都可以推开他,但她动也不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嘴唇如此炙人,真的无法相信他竟然不是人……
叩叩!
“怜儿!”
就在邪神打算更进一步开启她的唇瓣之际,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当场把祁怜敲醒。
“怜儿,快开门,是爹。”祁老爷子十分疼爱她这个独生女,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找她聊聊近况,是一位慈父以及严父。
祁怜闻言欲推开邪神,他却紧抓着她不放。
“我可以让你爹看不见我们。”他盯着她的芳唇回味她的滋味。不想才开始的好戏就此被打断。
“不可以!”她想起他那天在市集所施展的结界,他八成又想故技重施。“你不要又想用那一招对付我爹。”她不想把她爹扯进自己的麻烦之中。
“那么,你是想让你爹看见我们在一起了?”很好,那也无所谓,他很乐意。
“不行!”她慌乱的摇头。“不能让我爹瞧见你,你得马上走才行!”
“为什么不行?”他将头偏向一边坏坏地回道。“我倒很想会会你爹,听说你爹是附近一带知名的大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善人,倒见识过不少卑鄙小人,很像亲眼看看善人长得什么模样。”应该会很有趣。
“不行,你不能和我爹见面,绝对不可以!”她赶忙阻止。
“干嘛这么紧张?”他打趣地看着她。“你怕你爹会找来道士或是法师把我收拾掉?”
祁怜闻言愣住,她并没有这么想。但他此刻所言,让她开始换衣自己是不是下意识为他担心,并且采取了种种不合理的举动……
“小心,你已经快要输了。”他不必窥探她的心,光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告诉他答案。
答案是肯定的,她的确为他担心——下意识的为他担心,呵呵。
祁怜猛然想起他们的赌约,她已经身在赌局而不自知,他虽然不会下棋,却比任何人都精于棋步。
“算了,不为难你了,这次就饶过你。”他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祁怜依旧呆愣在原地,她下意识地用手触碰自个儿的嘴唇,上头还留着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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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你已经快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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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警告也随之响起,让她懊恼地放下手,对自己生气。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踏错了一步,险些着了他的道,难道她就这么脆弱?
“怜儿!你在里头吗?怜儿!”
叩叩!
她父亲不断地敲门,祁怜才赶忙上前开门。
“爹。”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用平静的态度面对她爹。
“怎么这么慢?”祁老爷一边皱眉一边走进祁怜的房间。“我都在门外喊你老半天了,你现在才来开门。”
“对不起,爹。”她支吾回道。“大概是因为我下棋下得太入迷的关系,现在才听见敲门声。”
“你在下棋?”祁老爷走向摆在桌上的棋盘,低头欣赏棋盘。
“是的,爹,我刚刚在下棋。”祁怜不安地看着祁老爷,好怕被他瞧出端倪。
祁老爷是对弈高手,棋艺精湛,在这一带颇负盛名,许多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祁怜的棋艺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盘棋下得很糟,不像是你会下的棋。”祁老爷稍稍看了一下棋盘后骤下评论,祁怜赶紧道歉。
“是女儿学艺不精,棋下得这么差,让您失望了。”她应该专心而未专心,邪神的干扰不能当成借口,她一开始就没下好。
对于祁怜坦然认错的态度,祁老爷觉得很欣慰,如果他加以辩解,他才真正对她失望。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祁老爷发现祁怜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很疲惫,似乎因为什么事烦心。
有一瞬间,祁怜极想对父亲吐实,说她被邪神缠上,无论在门口挂念珠或贴符咒,都无法阻止他进入她的房间,连一盘棋都无法好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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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你爹会找来道士或是法师把我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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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差一点儿就要说出实情的时候,邪神戏谑的话语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几乎已经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吞回去。
她如果说出实情,她父亲可能——不,是一定会找来得道高僧或法力高强的道士将他消灭,这是不容怀疑的事。
“怜儿?”
她父亲原本就嫉恶如仇,对于邪神的传闻极为不悦,一旦让他知道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他一定会想办法破坏洞袕,到时候邪神就会大开杀戒,她决不能让他如此做。
“女儿只是身子不太舒坦,思绪很乱,很多事情都无法好好思考。”她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试图瞒混过去。
“这就是你今儿个下棋下得这么差的原因吗?”祁老爷追问。
“是的,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她勉强微笑,对自己的谎言感到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对爹说谎,希望他老人家能原谅她。
“我知道了。”祁老爷足足打量女儿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么,你好好休息。”
祁老爷说完这句话后随即离开祁怜的房间,在帮她关上房门的时候,注意到门上的木条留着许多道烧焦的痕迹,于是伸出手摸了附在木条上的灰烬,意外看到非常细小的黄色纸片。
这是……符咒?
祁老爷惊讶地看着手上的黄色小碎片,上头还留有红色朱砂的痕迹,证明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他当下第一个反应是推开女儿的房门找她问个仔细,随后想想不妥,还是先找兰儿弄清楚,她是怜儿的贴身女仆,一定知道些什么。
当祁老爷听到兰儿被调到厨房很是吃惊,连忙把她召到面前问分明。
“你是怜儿的贴身女仆,为何没跟在怜儿身边,反而跑到厨房去做些不相干的事?”祁老爷一向治家严谨,不许仆人私下调动,兰儿未经报备私自到厨房干活儿,已经触犯了他的大忌,让他非常生气。
“启禀老爷,并不是兰儿自己想到厨房干活儿,是小姐硬将我调过去的。”兰儿赶紧喊冤,免得莫名其妙受罚。
“怜儿将你调到厨房?”祁老爷闻言愣住。
“是的,老爷。”兰儿紧张的猛吞口水。“小姐说我暂调离她身边比较好,就把我调去厨房帮忙了。”
原来是怜儿的主意,但为什么?她向来不管家务,也轮不到她管。
“我问你,最近怜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祁老爷试着从女仆下手,只见她一脸为难。
“是有一些……”女仆不安的回道。“可是小姐吩咐过兰儿不能告诉老爷,兰儿不敢说。”
“放肆!”祁老爷怒斥女仆。“我要你说,你就得说,快说!”
“是,老爷!”兰儿吓得把她们连日来遇见的怪事都说出来,虽然她什么东西也没瞧见,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仍然能说得绘声绘影。
祁老爷静静地听女仆的叙述,内心大致有谱,他女儿八成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小姐的身边,要小心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你在监视她,知道吗?”搞清楚状况祁老爷命令女仆,将她从原来的厨房又调回祁怜身边。
“是,老爷,兰儿一定紧紧跟着小姐,一步也不会离开小姐。”能够调回祁怜的身边兰儿当然高兴,但只要一想到可能又会遇到什么奇怪的状况,她又开始担心害怕,焦虑不安。
“很好,你下去吧!”祁老爷挥手要女仆退下,他要一个人好好思考如何解决祁怜的问题。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易真大师问仔细,他能够鉴古知今,看穿前世与今生,任何妖魔鬼怪在他的法眼指下都无所遁形。
于是祁老爷派人去德化寺请易真大师前来祁府相会,没想到所获得的答案竟是易真大师出去云游,至今尚未回寺,而且祁怜已经亲自到过德化寺两趟,也是想见易真大师,一样没见着大师。
祁怜不寻常的举动,让祁老爷更加确认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祁老爷稍后又命仆人走一趟德化寺,要寺内的师父代为转达,只要易真大师一回寺,务必请他来祁府一趟。
交代好仆人之后,祁老爷陷入沉思,思考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动他女儿的歪脑筋?
然而无论是何方神圣,只要敢动他祁世明的独生女,他都不会放过它,都要让它好看!
祁怜走一步,兰儿就跟一步。祁怜停下来,兰儿也跟着停下来,简直就是个跟屁虫。
“兰儿,你干什么?”祁怜故意突然转身,兰儿止不住脚步,直接撞上祁怜。
好痛!小姐的头可真硬……
“没有啊!”女仆说谎的技巧很差。“兰儿只是觉得小姐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好看优雅,想学学小姐而已。”
胡说!她服侍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学她,现在才想学她,也未免太奇怪。
祁怜心知肚明,这只是女仆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还想骗她。从爹今儿个一大早便把兰儿从厨房里调回来,却没有跟她多说什么的那一刻起,祁怜就心里有数,爹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愧是爹,只凭一盘棋就可以敲出端倪,她想瞒他,看来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不会累吗?”她淡淡地问女仆,之间兰儿紧张的回道。
“会累,当然会累!”女仆天真的点头。“但老爷吩咐我不能离开你半步——”兰儿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妙,赶紧用手把嘴巴捂起来,却已经来不及。
爹果然察觉到她不对劲,所以才会要兰儿监视她。
“我看你还是到外头吧!”祁怜不想为难女仆,干脆放她自由。“你这么紧张兮兮,搞得我也很不安。”她知道女仆是因为父亲的命令,不得已才跟着她,其实她怕得半死。
“可是老爷叫我一定要紧紧跟着你。”兰儿不敢违背祁老爷的命令,即使害怕,也不敢离开祁怜半步。
“万一我又听见什么或是看到什么,你不害怕吗?”她睨女仆一眼,她已经在吞口水。
“怕。”她生性胆小,可千万别吓她啊!
“所以你还是到门外待着,如此一来,就算我遇见了什么麻烦,你也可以马上去通报老爷。”她为女仆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兰儿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马上就去搬椅子。
“那么兰儿就在门外候着,小姐有事再叫我。”兰儿把椅子搬到祁怜的房门口摆着,然后欢欢喜喜的帮祁怜关上门,来个眼不见为净。
祁怜见状摇头,既然害怕,又何必勉强自己,直接跟她爹说她害怕,不想伺候她不就行了?
不过以兰儿的身份,大概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况且爹又那么严厉,在他老人家面前,兰儿恐怕连发抖都不敢吧!
祁怜心不在焉地把书拿起来看,翻着翻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最近几次他都是从房门进来,兰儿守在门口,岂不是歪打正着?
“糟了!”她丢下书匆匆起身,才冲过去打开门正要呼唤女仆时,正好和进门的邪神撞满怀。
“佛珠和符咒无效,这次换女仆了?”他打趣地扶正她的身体,祁怜想起佛珠和符咒的下场,不由得一阵紧张。
“你把兰儿怎么了?”不会真的对她动手吧!
“我把她消灭了。”他挑眉,表情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
消灭?
“兰儿!”祁怜裙摆一提,就要冲出去救女仆,硬被他拦了下来。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把她弄昏而已。”他翻白眼,这么明显的玩笑也看不出来。
“别骗我!”她推开他奔向女仆,她果然只是头靠着墙壁睡着,小命还在。
“你还真是会疑神疑鬼。”他撇撇嘴,不是很高兴她的举动,好像他说谎骗她。
祁怜大大松口气,如果兰儿因为她而丧命,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你的女仆为什么会坐在你的房门口?”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门神换性别,换成女人来当。
“好像是我爹发现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要兰儿多盯着我一些。”而她的女仆不巧是个胆小鬼,成天紧张兮兮,所以她就要她在外头候着,省得待在房里和她大眼瞪小眼,惹得她心烦。
“你爹发现我了?”他兴意盎然地看着祁怜,她耸肩未答。
“是你告诉他的?”他猜想她可能已经去告状了,一般姑娘家都会这么做。
“你不是能看透我的心,你自己看呀!”她懒得答他的问话,说了也是白说,多浪费口水而已。
邪神不客气地窥探她的想法,发现他虽然能够看见她的内心,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心笼罩上一层薄雾,不再那么清楚。
“没有,你没有告诉你爹。”她不是一个多嘴的女人,他很高兴得知这一点,他受不了多嘴的女人。
祁怜冷哼,坐回椅子继续看书,理都不想理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爹,让他设法保护你?”偏偏他就是喜欢吵得她不得安宁,硬是跟着坐在她对面扰乱她的心志。
“因为我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她冷静回道,决心不上当。
“你真孝顺。”他讽刺地说道。“我若是你的话,就会哭着找爹想办法把对方消灭掉。”只是那个该消灭的对象不巧是他自己。
“别诱惑我。”她冷淡的态度宛若他一点都困扰不了她,事实不然。
“我不认为你禁得起诱惑。”他忽地抓住她的柔荑,将她往前拉近。“虽然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可以拒绝任何诱惑的模样,但我不认为你的内心像你的外表那么坚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祁怜承认也许他说得对,她是没有自己嘴巴上讲的那么坚强,但她也不会轻易投降,他若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只能窥探她的心,她不会再口头上认输的。
邪神很不高兴地发现到,他越来越无法看透她的心,那层薄雾似乎越来越浓也越来越重,即使他费尽力气也拨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内,覆盖在她心中的雾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邪神觉得很困惑,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她看见他眼底的困惑,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仿佛遭遇了什么打击。
“没什么,只是有些疑惑。”他看着她,怀疑她动了什么手脚。之前她的心明明清晰可见,如今却一片迷蒙,使他看来格外费劲。
“疑惑?”她微微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不,不是她动的手脚。她的表情太自在,心思太单纯,她顶多只能想到拿符咒、佛珠之类的玩意儿对付他,不会厉害到隐蔽自己的心思,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你到底怎么了?”一直发呆,祁怜不解。
“没什么。”他回神。“我只是在想你昨儿个玩的那玩意儿,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能让你如此入迷。”他不想告诉她真话,让自己站在不利的位置,只得乱编理由。
“你想学吗?”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单纯,但既然她没有他窥探人心的本事,就不必多问,反正他也不会说实话。
“除非你能找到更有趣的事做,否则就是它喽!”他耸肩随她安排,一门心思全集中在他为什么突然看不见她的内心上,怎么也想不透。
“对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要你学会了就一定会喜欢。”祁怜拿出棋盘摆在桌上,接着拿出白子和黑子,开始教他下棋。
坦白说,她的棋艺虽精,能够对弈的对象却不多。身为祁府千金,原本就有诸多限制,她既没有所谓的姊妹淘,也没有可以谈心的对象。因为是家中的独生女,没有可以撒娇的哥哥或姊姊,父亲又严厉,要求她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即使是一盘棋都不容许她出错。
“不对,这粒黑子要摆这边,一粒子下错,就可以坏了整盘棋。”她指导邪神如何放子。
所以,当他说想学下棋的时候她真的很高兴。因为缺乏朋友的她,经常都是一个人负责下黑白两子,没有人会在一旁观战,也没有人会给她意见,她只能一个人排棋盘。
“原来如此。”他懂了。
无独有偶,邪神也拥有一个寂寞的灵魂。两颗寂寞的心,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交会变得温暖。
祁怜教得尽兴,他学得有趣,很快就学会怎么下棋。
“你学得真快。”当祁怜再第七盘棋败阵下来时,不禁发出惊呼,难以想像这是他第一天学棋。
“小看我可是要吃大亏的。”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兴奋全写在脸上,顷刻由男人变成小男孩,等待大人的赞美。
祁怜的心在这一刻揪紧,无论是男人或是男孩,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迷人,在在迷惑她的心。
“可惜你不是人。”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一向就觉得人很可悲,思想污秽,还要被七情六欲所困,所以他才想要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
“因为如果你是人,就能体会我的感觉。”就能明白她的困惑,和揪住胸口那股痛。
“这很简单。”一点都不困难。“我只要抓住你的思绪——”
他这回成功准确地看透她的内心,本以为会看见一些反抗他的想法,却只看见遗憾和怜悯,这两样都是他不懂的情绪。
“你能看穿我的想法,却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她只要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遭遇阻碍——由她的感情产生出来的阻碍。
没错!他是无法控制她的感情。事实上,他根本不懂感情是何物,又要怎么控制它?
“对,我无法控制你的感情。”他喃喃承认,不懂感情有何重要。
“这注定了这场赌局你必输无疑。”她怜悯地看着他,很为他心疼。
“我会输?”他听了以后脸色大变,一脸不敢置信。
“对,你会输。”她肯定的点头。“你连‘爱’是什么都不了解,又如何让我爱上你?就算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也不知道。”他好可怜,也好可悲。一心想要吸取她的灵魂成为神,但他却连神基本的理解能力都没有,就算最后真的让他成了神,也只能成为一个无心之神。
邪神听完她的话以后大受打击。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没有想到,他未曾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感情。他拥有人的外表,人的思维,却少了人的感情,这注定他必定会输掉这场赌局。
“这一点都不公平。”他愤怒的抗议。
“哪一点不公平?”她反问他。“从头到尾,都是由你制定游戏规则,我只能被迫配合。”
不错,听起来好像他占尽了便宜,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输,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你知道,对不对?”他眯起眼睛打量她,无法接受即将到手的胜利突然间风云变色。
“知道什么?”请把话说清楚,别打哑谜。
“知道这是一场我必输无疑的赌局。”他火冒三丈地瞪着祁怜,考虑该怎么惩罚她才好,居然敢耍着他玩。
“不,我也是刚刚才想通。”她冷静的态度着实令人火大,邪神忍不住发火。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他起身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对视,眼中净是愤怒与不甘心,他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事走至此,她终于可以得意的宣告她的胜利。但不晓得怎么搞的,她只觉得他很可怜,枉费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结果只是白忙一场。
“你以为你赢了,对不对?”他残忍的微笑,如论如何都不愿意认输。
“事实摆在眼前,你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仿佛想把她拖下地狱。
“不见得。”他不会推她下地狱,他对她另有安排。
祁怜不解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他以为他还能赢吗?
“我要带你回我的地盘。”他当然能赢,绝对要赢。
“什么?!”她不相信地摇头,他是不是疯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的来历,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知道她一直对他抱着强烈的好奇心,该是回应她的时候。
她不否认她是对他充满好奇,但是——
随着他的一个狠瞪,祁怜被卷进黑暗之中,即使她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过了许久以后,兰儿终于醒过来。
“糟了,我居然睡着了!”兰儿情形以后拼命打自己的头,骂自己不小心,竟然在大白天睡觉。
完蛋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兰儿想起祁老爷的吩咐,匆匆忙忙冲进祁怜的房间,祈祷祁怜一定要平安无事待在房间里,否则她就死定了。
只是,她晚了一步。
祁怜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不知何时完成的棋局。
“啊——”兰儿用手捂住嘴尖叫,引来祁府所有仆人关注。
“不好了,老爷,小姐不见了!”兰儿又哭又叫的跪在主子面前认错,然而祁老爷已经没有心情责怪她。
他最疼爱的独生女不见了,凭空消失。
“找,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找!”祁老爷焦急地大吼。“就算翻遍附近的每寸土地,也要把小姐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