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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坐定,李钊扬声叫道:“南风,把东西拿过来。”很快桌子上就堆满了各个商铺搜出来的东西。
德昭随手翻开了一沓书信,竟然是段、尤两家与突厥人的来往信件,她越看越生气,忍不住骂道:“蠢,一群蠢货。”
李钊他们已经粗粗看过了,几个副将绷着个脸,都不知道自己拿性命效忠的侯爷,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小主子。
这时,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少将军,侯爷带着大公子和三公子来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李罘看了众人一眼,苦笑道:“看来他们又快了一步,将东西收拾起来。”当先起身到门口迎着齐国侯进来。
齐国侯气冲冲地进来,看到李罘和几个副将都在,愣了一下,待落座后,对李钊道:“开阳,为什么在城里带兵封铺子?闹得全城都道我齐国侯府仗势欺人,这要是传到朝廷去,岂不是又惹下祸事?”
李钊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德昭连忙道:“父亲,我们得信,有一批突厥人潜入了雁门。”
跟在后面的李钦和李钧互相看了一眼,就听到齐国侯问道:“阿昭也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德昭笑得贼兮兮地:“父亲猜一猜!”
齐国侯对养在老父身边的德昭自有一份看重,又见长女精灵古怪地样子,不禁也笑道:“没头没脑地父亲怎么猜得到呢?”
德昭笑嘻嘻道:“父亲,我去哥哥军中玩耍了几日,呵呵。”
齐国侯一怔,李钧抢先说道:“大妹妹身为女子,怎么不陪在夫人身边侍奉尽孝呢?况且妹妹数年在外,夫人思念你甚深。”竟隐隐暗示德昭不孝。
德昭笑了笑不答,看向了李钦,后者阴恻恻地笑道:“三弟所言极是。”
齐国侯皱了皱眉,就听到李罘淡淡说道:“大哥,阿昭身为侯府嫡长女,替我们兄弟在老人家身边尽孝多年,以后等阿昭出嫁的时候,这嫁妆上可不能少了。”
齐国侯点点头,对德昭笑道:“你二叔说得极是,对了,你刚回雁门,要是觉得闷的慌,就去城外那个庄子上跑跑马。我待会让人将地契给你。”
“父亲!”李钦和李钧失口叫道,满脸不可置信。侯府所有的商铺和产业都在徐氏和李罘手上,他们俩人根本摸都摸不到边,但是徐氏又对他们大方的很,月例都是比照李钊的来,每人每个月都是一百两,这足够平常人家两年的吃喝嚼用,不过这也断了他们跟齐国侯诉苦的路。至于暗地里徐氏怎么给李钊贴补,抱歉,这就不能齐平了。
齐国侯素来不关心家里的一切庶务,因此他手上的钱财不多,唯一就是有几个马庄。这几个马庄,不仅占据了周围几百倾的良田,里面还养了不少品种优良的好马。兄弟几个都去过几次,连李钊都有些动心。李钦更是以喜爱良马为借口,数次跟齐国侯提出要住在庄子上,希望齐国侯松口给他。李钧也跟段氏绞尽脑汁想要占为己有,无论是撒娇弄痴还是直接开口要,齐国侯都没有答应,现在两人见垂涎已久的马庄,轻轻松松就进了德昭的口袋,怎么不令人眼红。
不待他们说出什么,德昭抢先说道:“谢谢父亲,还是父亲疼我,原来祖父跟女儿一起也养了好几匹马!等祖父来了,我跟祖父也在这里养马。”话里有说不出地娇憨。
李钊微笑着看着妹妹三下两下把事情定了下来,心情好了不少。
齐国侯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家阿昭就是孝顺,等父亲再给你和祖父寻些良马过来,到时候你可要在祖父面前帮父亲说好话哦!”
李钦兄弟两个看着齐国侯与德昭说笑,嫉妒不已。李钧忽然笑道:“父亲,珏儿也喜欢骑马呢,到时候父亲也别忘了珏儿啊!”
齐国侯刚要开口,就见德昭笑吟吟道:“咦,这就怪了,我上次听到李珏在花园里殷殷教导阿宝,女子当以贞静为本,不要总是跑跑跳跳,怎么又喜欢上骑马了?”
齐国侯脸色一紧:“珏儿教导阿宝?”
“是啊!”德昭一脸不解的答道。
齐国侯沉声道:“来人,给二小姐传话,本侯最近思念母亲至极,让她抄写经卷,放在华光寺为祖母祈福!”又转过头去问德昭:“你母亲知道吗?”
德昭眨了眨无辜的大眼:“这我不清楚了,女儿没有拿这个事情烦母亲,阿宝嘛,我就不知道了。”
齐国侯想了想徐氏最近并没有派人过来找他,心里稍安。心想还是想办法跟小女儿说一下此事,万一在徐氏面前露了口风,想起徐氏的手段,他就觉得头痛不已。
看出齐国侯已经无心为铺子的事情找德昭的麻烦,李钦连忙示意李钧,李钧心思还在马庄上,开口道:“父亲,那马庄……”
德昭笑嘻嘻截断了话头:“以后谁要去马庄,就跟我说一声,只要方便,我是有求必应。”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的,不方便的话,谁也别想来。
齐国侯看了李钧兄弟一眼,他早就察觉了长子和三子的心思。不过他们不知道的这马庄虽然是齐国侯的私产,但当初齐国侯跟徐氏年少的时候可是第一次在这里相识的。齐国侯现在常常想起当年那个着一身红衣,纵马驰骋的少女是多么让人难忘。后来两人成婚之初,也多次来这里跑马,修养,徐氏极喜爱马庄,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经过她的手,她对马庄的事情可以说是亲力亲为,现在也是时不时地查看马庄的账目。齐国侯敢确定,他要是把庄子给了李钦或李钧,徐夫人现在就会过来活劈了他,再一把将庄子烧了。
这时,李钦说道:“父亲,二弟查封铺子的事情还请慎重处置。”
德昭淡然地看了看这个庶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老话还真不错,他的话一下子就给李钊戴上了查封铺子不妥的帽子。
齐国侯又问道:“铺子的事情是到底是怎样?”李罘用眼止住了几位偏将,答道:“是这样的,大哥。这段时间下面的人来报有不少突厥人借着从商在城内出现,我怀疑这些人的身份,就找了几个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铺子查一查。”
李钧抢先说道:“那二叔为什么非要查我段家的铺子?”
这话一出口,李钧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德昭笑吟吟道:“你段家?这侯府内的三公子是认错了祖宗呢还是侯府养错了孩子啊?”
齐国侯听了德昭的话,森然地看着李钧:“本侯竟然不知道你姓段。”
李钧急忙跪下,不住地磕头道:“父亲,儿子错了,一时口快。”
德昭看了看李钊,李钊叹口气,也跪下道:“父亲,三弟年幼,又与外家情深,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请父亲保重身体。”
德昭也说道:“父亲,三哥是太担心段家了才口出误言,平时三哥不是最孝顺您吗?”
李钧心里暗骂:“臭丫头,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果然齐国侯的脸色更加难看:“滚回去!”
李钧还想说什么,李钊连忙一把扶起他,说道:“三弟,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过两天再来跟父亲请安吧!”忙不迭地架着他走了。
齐国侯余怒未消,看向李钦:“怎么?老大也要问本侯你尤家的铺子为何查封吗?”
李钦连忙跪下来:“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受亲戚所托,不敢生妄念,儿自幼受父亲教导,不敢忘祖。”
德昭听了这话,心里赞叹一声,这才是说话的高手,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狠狠地阴了李钧一把。
齐国侯脸色缓和了下来,这时李罘在旁边不冷不热说道:“不能忘祖固然好,不过也不能乱认亲戚。”
齐国侯一听,烦躁地一脚踢过去:“滚。”
李钦暗暗叫苦,连忙磕了个头也出去了。
李罘见兄长气呼呼地样子,也不劝慰,反正两人是亲兄弟,他也不怕得罪齐国侯:“大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李罘可是记得当年尤氏闹出的那些事。从那以后,大哥大嫂再也不是神仙眷侣,整个侯府也被硬生生分成了几块,害得大嫂到现在都是郁郁寡欢。现在要是李钦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庶子,别没事找事,他自然也不会跟这个便宜的侄子计较,毕竟他生母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跟个死人计较。谁叫李钦这些年来就像一头不会叫的疯狗一样,趁人不备就咬人一口。
齐国侯面带窘色,几个副将连忙告辞。德昭睁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幅好奇的样子。齐国侯被女儿的样子逗笑了:“想看父亲的笑话啊?”
德昭佯装害怕的样子:“女儿不敢呢!”屋内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齐国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李罘看了一眼德昭,那意思是让德昭来说。
德昭明白二叔的意思,这是借机她能光明正大进入军中的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李罘在旁边暗暗赞叹,到底是老父亲自教养出来的人,叙事清晰,做事有条理,可惜了,她是女儿身,否则,李家就会多一名出色的子弟了。
齐国侯听完事情的经过,饶是他从军数十载,也有些震惊:“他们已经在雁门这么久了?怎么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李钊答道:“他们本来是扮作突厥商人进入雁门,前几年也一直按兵不动,自去年开始才开始四处打探,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齐国侯,似乎不好说下去。
齐国侯刚要催促,就听李罘凉凉说道:“而且,这些人呆的地方正是你侯爷的两个小妾家商铺,谁敢没事怀疑到哪里?那不是跟你齐国侯做对吗?”
齐国侯的老脸霎时通红,他粗声问道:“还有哪些铺子?”
李钊摆摆手,北风低着头走进来,口齿清晰地将牵连其中的铺子又禀报了一遍,铺子之间的关系,谁家是谁家的亲戚,谁又是谁的连襟,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又归到了段家和尤家上。
齐国侯颓然地摆摆手,北风看了看主子,李钊微微点头,他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良久,齐国侯还是一动不动,德昭有些担心。
又过了一会,齐国侯缓声道:“到此为止吧,若是没有大的军情泄露出去,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李钊大惊,失声叫道:“父亲!”李罘和德昭也讶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