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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遮光窗帘挡去了室内所有的光线,只从缝隙里偶尔透出一丝耀眼的金光。
但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只有维维安一人知道。
他付出了灵魂,获得了一份新的力量。
丘比从高高的书架上跳下来,来到茫然的维维安身边,蹭着他的裤脚,关切地问“怎么样,感受到这份力量了吗你可以试着释放它。”
金色的发丝温顺地垂落在肩头,维维安低头撩起一缕,眼里掠过震惊。
快步走到衣帽间,拉开全身镜,维维安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灿金的头发长度过肩,在灯光下微微闪烁般,瞳孔的色彩似乎更浓烈了些,是沉入深海般的深邃蓝色,宽松的衬衫和长裤变成了一套贴身的白金色制服,纯白的披风轻轻垂落地面。
骤然之间的改变让维维安终于产生了一丝魔法的感觉。
他又想到了什么,抬手意念一动,一把黑金色的长刀赫然显于他的手中。
他握着刀柄轻轻拔出,刀与心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
维维安知道这是诞生于他灵魂的刀,他生来就是这把刀的主人,他握着刀便知道刀的用处。
刀与刀鞘碰撞出锵鸣声,当维维安握着刀彻底拔出时,时间暂停。
整个空间是一片寂然的灰色,时间不再流逝,维维安是这片空间的唯一主导者。
但时停仅持续了十秒,时间再次流动起来,维维安看着镜子里惊诧的自己。
这便是丘比说的魔法与奇迹。
维维安右手攥紧了刀柄,左手食指却缓缓靠近了刀锋,他想要验证一件事。
丘比说“成为魔法少年会改变你的身体。”
维维安保持这个姿势,面无表情了半天,还是没能下手,他看向丘比,眼神期待“丘比,要不你来帮我划这一刀”
丘比弯弯眼睛,没说话。
维维安看着只有普通猫咪大小的丘比,也知道自己是强“猫”所难了。
最后,他还是狠狠心用刀锋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细嫩的皮肉破开,鲜血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渗出来。
维维安娇生惯养得长大,记忆里几乎没有受过伤,一时间手指那点疼痛对他来说就像钻心一样疼。
他咬着牙,红润的眼眶湿漉漉的。
直到他看见这细小的伤口随着时间流逝,渗出的鲜血逐渐有了正常凝固的状态,维维安彻底松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一份强大的力量蕴含在他的身体里。
丘比轻盈一跳,熟练地跳到维维安的肩头,脑袋蹭了一下他,亲密地说“我说过了,你可以相信我的话,我不会骗你。”
维维安轻轻抚摸着丘比的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又突然一变,“等等,我的愿望”
丘比及时解释“自杀。你们人类创造的概念,自我杀死我。”
“当你死去,时间就会重启,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时间重启”维维安有些迷茫,“那你呢我去哪儿找你”
丘比轻轻一跳,稳稳落在维维安的怀里,那双粉红瞳孔深邃幽远地看着他,可爱的猫唇粲然一笑,“不必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轮回。”
“这是孵化者从上一次的事件中获取的经验。”
“上一次”维维安好奇,“也有人许下和我类似的愿望吗”
丘比轻轻点头“是的。”
维维安眼中升起一丝期盼,“也是为了救某个人吗成功了吗”
丘比略有所思,“她们都活下来了,按照你们人类的想法,应该算是一个好结局吧。”
简简单单的话好比兴奋剂,顿时给了维维安信心,他高兴得抛起丘比轻轻颠了两下,少年活泼,“那就好啦,我也一定可以的。”
丘比被颠的声音有点颤,语气依旧轻快,“我们吸取教训,改善了轮回之法。”
“以许愿之人为原点,通过你的死亡我可以跟随你回到过去的时间。”
“不过成为魔法少年并非意味着你不会死去,所以我们又想到了人类的自杀概念。”
“以自我了断自我,让因果成为闭环。”
“维维安,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丘比兴奋道,“恰好,你又是特殊的,拥有足以支撑时间轮回的灵魂品质。”
维维安有些茫然,阿巴阿巴了两下,才说“哦,所以其实就是说我的灵魂超棒,对吗”
丘比很严谨“是特殊。”
维维安听的一知半解,眨巴眨巴眼,莫名升起一种智商不足的感觉。
特殊在哪里他搞不懂,目前他只有一个任务,该怎样自杀。
左思右想,怕疼的维维安排除了跳楼、割腕等一系列死法,选了安眠药。
认真思考自杀方式在常人眼中是件荒谬的事,但对于维维安来说,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奇迹。
维维安行动很快,第二天就拿着伪造的药物清单出了门。
家里不可能囤积大量安眠药,他暂时也不想阿福他们发现此事。
想到偶然从同学那里听说过的方法,哥谭靠近东区的药店鱼龙混杂,药店店员只要有一张药单就会开药,并不会过多查证,维维安打算到那里去获取安眠药。
他回忆着那些帮派人员的装扮,把自己打扮成那样,戴上口罩,又压低帽沿,全程一副躲躲闪闪的怪人模样。
药店的员工见怪不怪,接了药单,一言不发地给他开了药。
维维安揣着这包药回家,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提姆,两人都微微一愣,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
“呃”维维安踌躇两步,又返回看着提姆,“我能看看蝙蝠洞里的电脑资料吗我想知道导致dad死亡的具体事件。”
提姆有些无法拒绝维维安的眼神,他犹豫着,微微叹息“可以。”
总归维维安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有些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跟着提姆,维维安再一次来到蝙蝠洞。
蝙蝠洞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他捏着衣兜里鼓鼓囊囊的药包,像是攥足了一把勇气。
提姆从蝙蝠电脑里提取出达克赛德降临事件,宽大的屏幕上显出密密麻麻的资料。
维维安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次事件究竟有多可怕,他一点一点地看着,尽可能地将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记在脑子里。
晚餐时间,维维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总算将达克赛德降临事件的脉络都记在脑子里了,他不像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脑子好使,只能多花时间死记硬背。
提姆一直陪着他,一言不发。
维维安活动着略有些僵硬的腿脚站起身,低声说“谢谢。”
提姆摇摇头,没说什么。
维维安犹豫了两秒,又问“达、达米安怎么样了”
“他恢复的很好,已经有力气骂人了。”提姆有意说的轻松些。
维维安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他和兄弟们的关系一直很糟糕,往常很少有这样平和交谈的时候。
提姆倒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他叹了口气,“维维安,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你可以像从前信赖父亲那样信赖我和迪克。”
“”
维维安保持沉默,却轻轻点了点头。
回了房间,维维安把骗来的安眠药拿出来放在手里打量,桌子旁摆放着他悄悄拿的一瓶酒。
丘比安静地注视着他。
天色逐渐沉下去,维维安起身拉上房间的窗帘,锁好门,取下腕间的手表,坐在床边将足以致死的安眠药混合着酒精尽数咽下。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开始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丘比在胸口处缓慢趴下,血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
它也在等待死亡降临在维维安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拉长,胃部灼热的疼痛,被药片划伤的喉管,药物分解刺激带来的强烈呕吐感
维维安在半生半死的状态中,恍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t谁说安眠药能无痛自杀
t还不如他直接朝脑袋上给自己来一枪干脆利落。
维维安是真想说脏话。
怎么死都不让人死的舒坦些呢
他骤然睁开双眼,翻身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强烈的呕吐感迫使他做出呕吐状。
维维安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反射性的呕吐,然而胃部一切正常,仅仅只是喉间有些许梗塞感。
干呕了半天,维维安突然意识到胃部灼热的疼痛已经消失,喉管也不再有药片划伤的刺痛感。
昏暗中,余光瞥见光裸的手臂,维维安愣住,房间里的恒温系统呼呼吹着冷风,即便是卫生间里也凉意习习。
维维安猛地站起来,忍着眩晕的大脑踉跄着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6月3号,凌晨0045分。
他回到了过去。
丘比从窗口跃进,惨白的月光透进房间,它灵巧地晃动着尾巴,黯淡月光下的那双血粉的瞳孔闪着隐约的光芒,猫唇微微上扬。
“维维安,你已经回到过去了。”
布鲁斯和提姆赶到医院时,维维安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只剩上衣沾满鲜血的杰森站在手术室外。
他一路风驰电掣,还抄近路地赶往医院,到了医院时,维维安身上止不住的鲜血还是浸透了他的衣服。
杰森还戴着象征红头罩的头罩,医院里的护士被他吓得差点不敢上前,还是他自己扯了张急救推床把维维安放在上面。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这才麻溜地涌上来,推着维维安赶紧进了急救室。
杰森又找了处角落摘掉头罩,脱了外套,以韦恩家二少爷杰森陶德的身份守在手术室外。
直到布鲁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杰森和焦急的布鲁斯对上眼,他烦躁地移开视线,闷声说“刚进去五分钟不到。”
提姆和杰森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动说“我们去处理桥上的事故。”
布鲁斯眉眼暗沉,没说什么,意思是同意了。
手术进展的不算太顺利。
阿福来时,正巧赶上布鲁斯在和医生交谈。
车祸对维维安造成的伤害放在一般人身上不算十分严重,但对于罹患血友病的维维安来说却相当麻烦。
这些年来,除了幼年时不慎摔倒过一次,维维安几乎没再受过任何伤。
他的病情控制的很好,布鲁斯也一直在大量投资研发治疗血友病的医学实验,谁也没想到比起特效药,最先降临在维维安身上的是车祸。
阿福宽慰似的拍了拍布鲁斯的肩,也像是在宽慰自己一般,“老爷,放心吧,少爷不会有事的。”
布鲁斯神色阴晦,嗓音有些低哑“我不应该放任他独自回去。”
阿福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布鲁斯都很难听进去,他只能叹息着陪在布鲁斯的身边。
维维安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片,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那种近乎真实的疼痛感让他难以忍受,神经被刺激着,他疯狂地想要醒过来。
维维安记得,他明明是因为车祸才昏迷过去的,为什么会梦见吞服安眠药自杀的痛苦。
他猛然睁开了眼。
天花板白的令人目眩,口鼻处戴着氧气罩,灼热的呼吸在内部覆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维维安伸手扯下氧气罩,虚软无力地趴在床边,一声声干呕起来。
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碰撞响声,熟悉的脚步声急促靠近。
一张温热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拍着维维安清瘦的背部,还不忘拿起一旁的垃圾桶放在床边。
维维安昏睡了好几日,只靠点滴营养,胃部早就空空荡荡,反射性的呕吐也只是干呕着吐出一些酸水。
那股强烈的呕吐感消去后,维维安浑身上下再没半点力气,软趴趴地吊在床边。
布鲁斯轻缓地半抱着他,让他的头靠到枕头,又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温水递到他嘴边。
维维安漱了口,又缓了一会儿。
医生们围着他检查了个遍,布鲁斯一直沉默地站在病房内,那双往日总是含笑多情的钢蓝色眼睛此刻仿佛一块坚冷的冰。
维维安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医生走后,他看向布鲁斯,直觉老父亲现在心情很差。
刚刚死里逃生的维维安,此刻难免对唯一的父亲生出更多依赖,沙哑的嗓音撒娇似的,“daddy,我做了一个超可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