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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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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床榻上的狐狸还睡得四爪朝天,宋立言就已经去了赵清怀的屋子里请安。

    他给赵清怀端了杯茶。

    不管自家师父身上到底有没有孽镜怨气,宋立言觉得喝下自己的血对他老人家来说应该有益无害,若楼似玉在梦里没撒谎,那这血许是能让师父清醒过来,就算她撒谎了,他的血也不是毒药,喝不死人。

    茶盖打开,茶香四溢,赵清怀笑眯眯地道:“这么早就过来了,你果真是师兄弟里最勤快的一个。”

    宋立言低头作礼,余光瞥着他的手。

    赵清怀一下一下地用茶盖撇着茶沫,惬意地道:“今日天气甚好,你也不必修习升堂,待会儿随为师四处走走吧。”

    “是。”他应下,看师父将茶盏送到嘴边,眼神微微一松。

    然而,嘴都碰到杯沿了,赵清怀却是停了下来。他垂眸打量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轻声问:“你是不是很期待为师饮了这一盏茶?”

    宋立言一顿,背脊微微一凉。

    “你是我从襁褓里开始养大的孩子,为师难道会闻不出你的血是什么味道?”他叹息一声,将茶杯合了放回桌上。

    宋立言一拂衣摆就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闷响一声。

    赵清怀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师父虽然是老了不中用了,但也不需要你来搭救。”

    宋立言的血是宝贝,他虽一直没有明说过,但他应该也是知道了,这孩子一向聪明,看着闷不吭声的,但凡一点蛛丝马迹落在他眼里,前因后果都会被他洞察。

    “徒儿不明白。”宋立言低头拱手,恭敬地请示,“师父用这‘搭救’二字,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上有异了?”

    赵清怀一窒,暗骂自己嘴快,捋着胡须强自镇定:“为师没有此意,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徒儿敬师父一杯茶罢了,师父为何不喝?就算里头加了东西,也绝不是害师父的东西。”

    瞒不住他,赵清怀有些恼:“你只管做好你该做之事,为师不用你操心。”

    放下手,宋立言抬眼看他,微微皱眉。在他的目光下,赵清怀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连忙移开目光,借着整理衣襟的功夫掩饰过去。

    原先他以为师父是中了谁的诡计沾染上的孽镜怨气,亦或是楼似玉撒谎了,毕竟上清司那样的地方,若当真有邪祟,早就被察觉了。然而他独没有料过,这怨气会是他师父自己允许存在的。

    为什么?

    “您还用修为养着它。”这次不是疑问,是陈述。上清司五步一阵十步一宝,若无修为养着,普通的邪气就算是入体,也早该散了。

    赵清怀知道是搪塞不过去了,以他徒儿这倔脾气,他抵死不认也无用,但此事实在不能摊开说,他也只能含糊地辩解:“为师没有养它,这邪气……也没什么害处,所以一直没消散罢了。”

    要是没见过楼似玉失忆,宋立言可能也就信了,但眼下,他失望地看了赵清怀一眼,低声道:“师父不肯说,那徒儿便去查吧。”

    “胡闹,现在是做这些的时候吗?”赵清怀气急,“你几个师兄都还在拿命与妖怪拼杀,你的日子就算安生,也不能闲着生事。”

    他起身,从行李里翻出几本古书塞进他手里:“真闲了就去修习,天气再好也别出去乱转了,为师一个人去。”

    说罢,逃也似地大步离开房间。

    捏着古籍,宋立言撑地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楼似玉一直瞒着他很多事,什么也不肯说,那吞吞吐吐的已经够让他生气了,结果自家师父竟也一样,将他当个听不得秘密的孩童似的防备着。

    这种感觉当真糟糕透了。

    他不是傻子,楼似玉半遮半掩透露出来的消息和颜好的只字片语联系起来,他已经能猜到自己身上的秘密,可猜到归猜到,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有些好奇以前都发生过什么罢了,然而就这点好奇在师父和楼似玉这里也不被允许。

    无妨,宋立言将手里的古书放到旁边,心想他们都不肯说,那他便自己去找真相。

    “大人。”

    刚要跨出门,突然就听见了颜好的魂音,宋立言一顿,略微有些惊讶:“竟还在府里?”

    “这里是岐斗山的脚下,您的师父还指望用妾身去救人,他自然要将妾身封在这府里。”颜好被困在法阵里,应该不太好受,声音都十分紧绷,但她还在媚笑,低低地喘息着道,“大人想知道的事,楼似玉不会说,赵清怀不会说,就连裴献赋,也是不会跟你说半个字的,只有妾身能替大人拨开这迷雾。”

    宋立言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他愿意站住,颜好就知道自己还有戏,笑得愈加得意。

    “大人要是不相信妾身,尽管去查,裴献赋和赵清怀都是一心想利用大人您来集齐妖王内丹的,但很可惜,他们为的也不是永封妖王。楼似玉倒是想封,那是宋清玄的遗愿,可她不会让你再想起前尘往事,否则,她必定再一次失去大人。”

    天雷兜头劈下,颜好忍受不住地痛呼一声,急道:“大人只要放妾身出去,妾身便告诉大人所有的来龙去脉!”

    条件很诱人,可惜宋立言不傻:“比起知道来龙去脉,还是封住你更为重要。”

    他说罢,毫不留恋地就要往外走。

    “哎——”颜好连忙叫住他,又气又畏惧地放软了语气,“就解开一个阵成不成?你师父忒狠毒了,关着就关着,还加天雷阵,打得妾身骨头都要碎了。只解这一个阵,妾身什么都告诉您。”

    宋立言冷笑:“你本就巴不得本官听你说下去,却来提起条件来了。”

    颜好一愣,脸都绿了,咬着牙心里直骂,这人都投胎了怎么还这么深的城府那?她回忆一番自己说的话,心想也没什么纰漏,那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