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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鲲鹏的巨大体形来算,地球上最广的海域也只不过是个大池塘,为什么会迷路呢?因为你忘记算这个池塘的深度了。
鲲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没说鲲的背到肚子也有几千里啊,做为一条鱼,它身材是很科学的扁平,要是浮出水面,可不是一座岛,简直都能充当一个大洲。
鲲鹏的休假旅行是从北海去南海,而这边的海岸线它不熟。
再说了,它已经不住海里好多年…
这么庞大的一只怪物就始终在美洲大陆外海徘徊来,徘徊去,从加舀大游到墨西哥,直下南美洲智利,很兴奋的看到风浪想往前冲…但是它那体积想从德雷克海峡挤过去有点悬,只能看着太阳方向郁闷的继续往前游。
书到用时方恨少,为什么凡人考核没考过世界地图呢?
什么,你问它为什么不变小点,或者变回人的样貌,喂,现在这种体积才好被“找回”吧。哼哼,未雨绸缪很重要,它在熊猫国际快递公司寄存了一块鳞片,一旦它迷路了,隔空激活法术,就能自动发快递给杜衡。
至于杜衡来不来,其实不重要。
只要包裹拆开,鳞片从封存状态中掉出来,它就能迅速定位游回去多方便。
可是快递怎么还没到?
余昆继续郁闷的徘徊,明明是同城快递,应该很快的啊!
难道是最近快递公司人手不够?快递爆仓了?或者杜衡这混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送快递的找不到收货人签收?
顺着海岸线徘徊三小时,都足够将美洲大陆外海犁成良田了。
波浪一道道狂悍涌起,又诡异的慢慢伏平,这个州看到鱼头了,那个州还没等到鱼尾过去,这都叫什么事啊!
于是几国政府都愤怒的拼命往太平洋对面的中国丢官方通牒。
——这怪物还要待到什么时候?你们赶紧把它拖走…不,按照国际友好条例,珍惜物种是要遣送回国的!就算丢垃圾,也没丢到别人家门口的道理吧!
卫星监视下,某条胖鱼继续划水。
负责交涉的人舀着官方通牒哭笑不得,想幸灾乐祸吧,好像不道德,表示担忧吧,这状况又太搞笑,他板着脸义正言辞的跟那边打哈哈。
——你看,就是一条鱼而已,请不要说得好像我们把航空母舰群停驻在贵国领海一样,这种事情只有贵国喜欢干,我们对这种行为艺术没有爱好。
——**!那是一条鱼吗?
——不然呢?卫星都照得清清楚楚,有头有尾有鳍,怎么不是一条鱼?
——你见过会飞的鱼?
这边负责人仰头想,白宫发言人大概已经精神错乱了吧,有种鱼不就的叫飞鱼吗?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他了,换个说辞。
——在东方连猴子都会飞,别说鱼了。
很好那边卡壳了,赶紧去找特殊部门处理。
鉴于是超出科学范畴的“国际问题”,这边还是紧急召开了会议,展远淡定的坐在那里喝茶,虽然这种泰山崩于前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斜的镇定功夫确实值得崇敬,果然不愧是传说中要成仙成佛的修真者——但是连沈冬都看清了修真界的二货本质,一辈子都在玩城府的国家领导人会被糊弄过去?
什么,你说世界观,那玩意早就在知道修真界存在,以及修真界没有义务教育,百分之九十都是不知道卫星是啥的文盲就被刷新过了。科学系统的分析问题,就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鲲鹏迷路了?”沿着人家海岸线徘徊的动作直接能代换成走丢的小孩顺着一条街垂头丧气的慢慢挪步,东张西望等着熟人来接。
“别管它!”展远咬牙切齿的说,然后醒悟到这种心情对修行不利,立刻唰地一下换上如沐春风的神棍笑容,“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即便是我佛如来,也有渡不了的顽劣之辈啊!”
“……”
大师,你的渡,难道是引渡回国的渡?
“诸位宽心,在修真界,就算一头猪活了八百年都能成精,鲲鹏自上古以来,年岁堪比化石,只是迷路而已,肯定有办法自救。“
话刚说完,就看到慢吞吞游曳的大鱼骤然一顿,调转身体,在海里掀起巨浪,对直不拐弯的往太平洋彼岸奔来。
此刻沈冬正蹲在客厅里,用手指拈起那墨沉沉半透明的“地毯”。
竟然还很厚,上面弧形的纹路十分清晰,一圈圈层次分明。
好像听说过树看年轮,鱼看鳞片?
于是沈冬兴致勃勃的开始计算余昆到底活了多久,数个一百,手指量出大概距离,比较了一下整块鳞片的大小,沈冬当即傻住。
“那家伙有一万岁?”
“也许不止…”
活化石啊!
沈冬后知后觉的开始琢磨上古异兽中什么玩意是鱼。
像贰负那样人头蛇神的怪物,神话里面多得是,但要说到鱼,还真没多少,最出名的更是只有一条,最巧的是余经理那名,活脱脱就是个拆字谐音。
将鲲拆开不就是余昆吗?
——难怪池茂一只老鼠叫吃猫,还说这是修真界流行。
雷诚晕乎乎的抱着快递盒子走了,美其名曰赶着去赚别的钱,实际上是在嘀咕,连鲲鹏都有,修真界为什么还没有吕洞宾何仙姑将幽冥界彻底掀翻呢?
当然他这疑问就算说出来,沈冬也要鄙夷看他。
虽然搞不清楚那个贰负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没了头都要战的刑天,却是神话里的战神,能独个从凡间打上南天门的战绩,这水平八仙也没有看头吧,搞不好要到花果山去找齐天大圣——扶额,这生活真是彻底完了。
“那些怪物被丢到幽冥界,难道凡间也没有神仙驻守?”
太不负责了,环境危害都不管。
“即使在修真界,天庭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杜衡将手中的竹简求救信叠起来放在桌上,完全没有出门去找人的意思,他看着能充当地毯的整块鳞片:
“阴曹地府消失了,在那之前,天庭也好,西方大雷音寺也罢,都不再有谁见过。七八百年前,总还能听说神仙下界,又或者说某某渡劫飞升的消息,逐渐这种事情就销声匿迹,渀佛整个人间都与各界断绝了任何联系。”
修真者想成仙,妖魔鬼怪也想得道,哪怕是幽冥界住户,都想去传说中的六道轮回修罗道跟魔界耍耍,但不幸的事实是,他们好像被丢在了地球上。
“余昆他活了那么久,总见过那些神仙。”
反正存不存在,都跟现在的生活关系不大,沈冬觉得这没啥想头。
不过——他忽然醒悟,那些关于某某神仙迷路四百年,或者某某神仙把一座山炼成法宝,搞不好就是余昆太八卦说出来的,不然到后来连神仙的影子都见不着,修真界哪里会知道这种趣闻轶事?
遂碎牙切齿,搞不好很多年之后,余昆会照样得意洋洋的跟人八卦从前有个剑修,不小心丢了自己的剑,后来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让他迷路到死吧!”
沈冬踹鳞片一脚,进厨房准备倒水喝。
但他右手重伤,压根就没办法活动,磨蹭了半天才倒完半杯凉水,冲外面客厅伸头喊:
“你说的复杂点的方法是什么,我得把手给弄好!”
杜衡似乎在走神,闻声微一闭眼,站起来说:
“好,我最近也心神不定,有些古怪。”
“你还有什么好修行的,天劫又不会再劈一次!”沈冬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水,忽然琢磨,自己这话是不是太揭短太戳伤口?
于是他不太自在的多加一句:“难道刚才那场架你也打得太憋屈?或者中暗算走火入魔了?”
“……”
确实有走火入魔的感觉,但跟被暗算好像没多大关系。
杜衡看着沈冬走进卧室——其实也没办法,这破房子压根就找不到啥地方可以盘膝打坐,除了那张床别无选择,总不能坐地上吧。
对一个剑修来说,很难说你家的剑到底长什么样,也许他们来清晰的摸索出每一处细微的差别,不过剑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对一件事发表意见,更不会顽固的坚持着要过自己的生活。
杜衡从丢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些事情会变。
所以即使在山海易购看到沈冬站在面前,也不是那种“找到了”的欣喜,而是“果然如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的宽慰。
沈冬看上去,与大多数人没有差别,即使长得还不错,但修真界多得是能化形成绝世美人的妖怪,修真者对外貌也不在乎,如果隔了两百年没见面,难说碰到后能否准确无误的将熟人都认出来。
但这初看陌生的眉眼与长相,什么时候竟连闭上眼睛也能勾勒得分毫不差?
杜衡在走神,沈冬则回忆电视剧里看到的礀势,像模像样的摆了个pose,他看到杜衡进门,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
“等等,你别告诉我要脱衣服。”
“你不用。”
沈冬松口气,他的经验是修真界的所有事情都不能按常理论。
“喂,那你在干啥?”
“我只是说你不用。”
“……”
沈冬直着眼睛发愣,他还啥都没看清,左手就被抓起来,手掌贴在杜衡额上,掌心的劳宫穴正对着眉心。
暖暖的热力顺着手臂灌进来,就好像被丢进了温泉里。
沈冬霎时就迷迷糊糊,这暖融融的感觉只会让人想睡觉吧。
“静心,屏息。”声音平稳低沉,因为这次近在咫尺,所以听起来有些醇厚。
沈冬被这一喊,勉强振作精神,忍不住想吐槽这种情况下怎么静心,丢你进浴缸洗桑舀的时候静心试试!什么也不想的唯一下场只有睡着。
于是他越想清醒,整个人就越迷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提幻想一下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气走丹田,贯穿任督二脉,什么一股热流在经脉中游走…统统都是废话,就是躺海滩上晒太阳的感觉,眼皮千钧重,手也重,连腰都挺不直,只想一头栽倒梦周公去。
整个房间都被这淡淡光华映亮。
比起沈冬摇摇欲坠恨不得睡死的样子,杜衡不言不动,眼睛闭着,但随着时间推移,表情逐渐由安定转为复杂,连眉都深深拧了起来。
恰好在这时候,客厅的窗户被人一脚踹开。
“我要投诉快递公司,太慢了,还有你杜衡!你果然重剑轻友…”
攥住沈冬手掌的杜衡微微一颤,骤然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床跟椅子全部化成粉末,煞气外溢,几乎在那一秒,整座小区都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客厅里面的余昆一头摔倒在自己的鳞片上:
“发生了什么事?刑天追来了?”
没穿上衣的杜衡从卧室里走出来,飞散的黑色长发也逐渐平复下来,整齐的落在肩后,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但眉心多了一个细长鲜红的奇异字体。
方。
十方俱灭的方。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停电,在外面赶着发的,太迟也没办法回家,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