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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冰冷又孤独。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会梦到在那个雪夜里遇到莫城的情形。他穿着一袭白裘，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他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温柔地问，“迷路了？”
她不说话，他又问，“你家在哪儿？”
她没有家。思考了很久，疑惑地反问，“你有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他也沉默了片刻，换了一个问法，“你要去哪儿？”
后来的很多年里，他们每一次相遇，他都会问她要去哪儿，可是他从来没有回答过她……他，又要去哪里。
尽管在夏夜，她却被一阵凉意惊醒，拖着疲乏又残破的身躯慢慢走到窗爆仰头看向天宇中那轮苍白的圆月。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莫城的消息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找他，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莫城竟然一无所知。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找到她的，莫城说过，如果一个人的灵魂不变，那么他的笑容和眼神就不会改变，所以哪怕人山人海，他也能一眼找到她。
胡小妖闭上眼，在头脑中勾勒着莫城每一张不同的脸，却发现他说的方法只适用在她的身上。她找过无数的宿主，但她从来我行我素，她永远都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狐狸精；可莫城，他吞噬别人的身体，与之共用一个灵魂，所以……他是会变的。
除了，一直跟随着她这一点没变，他的喜好，表情，他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原本的灵魂而改变。
如果他不再是莫城，她又要去什么地方找到他？发现他？
拿出手机，她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可已然关机，她听着电话那头冷冰冰的女声，舍不得挂断。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随着如同长蛇般盘旋的环海公路一直到尽头，一栋别墅孤寂地伫立着，一辆黑色的跑车旁有两个人影对立而站。
清冷高傲的莫古，纯净安然的丁科人。
莫古慵懒地往后一靠，靠着身后的跑车，再掏出一根烟点上，静静地看了丁科人半响，“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叫你出来。”算是一句客套话。
丁科人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因为小妖……让你受惊了。”第二句客套话。
丁科人却微微一怔，“什么意思？”那张白净的脸荡漾着纯粹的疑惑，“听说小妖受伤住院了，为什么受惊的是我？”
莫古愣住，叼着烟久久沉默。他本来确实是只想来客套一下的，毕竟在艾克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他没打算还从丁科人口中再套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毕竟眼前这个少年对胡小妖从来都是掏心掏肺，他根本不指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不利于胡小妖的消息。
但现在看来……他无知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七月二十八日那晚，你在哪里？”
丁科人想了片刻，“你是说小妖受伤那晚？”胡小妖受伤的事很多人都听说了，但没人知道那是为什么。外界的猜测很多，不过大多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那晚……”丁科人皱了皱眉，然后垂下了头，“我忘了……哦，我很早就睡了……”
明显的撒谎，他在隐瞒什么。莫古扔掉手中的烟，朝他迈近一步，“小妖说那天你给她打了电话。你别撒谎，通话记录都能查出来。”
“哦，对，我想起来了。”他的手不安地交织在一块。
“你为什么给她打电话。”顿了顿，他狠狠强调，“小妖说是因为艾克，对吗？”
“啊……”丁科人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小妖都告诉你了？对啊，艾克让我给她电话的。但是小妖来了后没多久就走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受伤……她出车祸了吗？”
莫古神色暗下，又往他走近了一步，丁科人刚刚说那句“艾克让我给她打电话的”从这里面根本就听不出他有受到了威胁，他语气特别轻松。
在这点上，看来胡小妖又说谎了，但是这没什么，他可以忍。
“艾克为什么让你给小妖打电话？”
“他说有事要找她。”
“为什么找你？”
“因为我帮过他一次呐。”丁科人抬着头，眯着眸，看着莫古笑弯了眼，“有一次艾克请我吃饭，当作赔礼道歉，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帮他约了小妖。”
莫古一顿……这就是胡小妖说的崴脚那晚。
丁科人继续道，“他一定以为我是站在他那边的吧，嘻……真好笑呢，前几天他还来找我，说这几日你可能会来问我一些问题，就让我说他挟持了我，骗小妖出来呢，我答应了。”
莫古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纯白无邪的笑容，天真干净的眼神，在月光的映衬下他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
“那次他还告诉我说，如果我也喜欢小妖，他会帮我……我可以像他那样拥有她。”说到此，丁科人脸上的笑容没了，他往后退退，一路退到花园的栅栏旁，“我才不要。莫古……你有没有发现……胡小妖根本就不是胡小妖？”
一阵寒风吹过，月亮隐入云层。
少年的眸也被埋入一片黑暗。
“我爱了小妖那么久，不会不知道的。她的一个眼神，动作，表情……我就算瞎了也可以感受到。莫古……她不再是我的小妖了，她害死了我的小妖……我一直一直在观察她，我发现了太多太多……我的小妖才不会那么浪荡！更不会和害了我的艾克在一起！怎么可能！”丁科人怒了，发疯般的狂吼，他仰着头就像一直受伤的小狼。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身体，他摇着头，浑身都在，“那晚，我想杀了她的……可是，她竟然一伸手……刀就飞到了她的手中，她砍伤了我……我不会放过她的……她是妖精！她害死了我的小妖！我为什么要帮那对奸夫淫妇隐瞒罪恶？！莫古！”他猛然抬起头，鲜红的眸血丝遍布，“艾克亲口告诉我的，他已经和小妖上床了，他们背着你在，拿我做幌子。你去杀了他们，杀了那对可恶的贱人！”
咆哮声在夜空下回荡着，与此同时远处的胡小妖打了一个喷嚏，她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呢喃了一句——好像，是莫城在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