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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回来后,两人的生活又起了些微妙的变化。管依彤会起床陪任允桀吃完早餐、送他出门,不再像以前那样各过各的日子。
“我今天有个饭局会晚点回来,别等我吃饭了。”任允桀站在门口对着管依彤说。
“好。”她笑着替他理理领带和西装。
“多陪陪爸爸。”
“我知道。”
避明威好像急着将公司的经营权移转出去,管氏企业的担子一股脑儿的全落在任允桀的身上;他像个陀螺般忙翻天,而管明威却是只有重要会议才到公司列席。
不过,每天在家里读书看报的管明威并没有即将退休的优闲,反而常常心事重重的凝望着远方。
“我走了,亲一个?”任允桀的唇移了过来。
“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我是老板,迟到谁敢吭一声?”
“爸在看呢!”管依彤娇羞的半推着他,欲拒还迎的闪躲着他的唇。
“管他。”像在示威似的,任允桀给的吻是极缠绵火热的。
避明威看到小两口亲热不但不回避,还试探着直盯着任允桀看,眼里有着明显的无助与担心。
送走了任允桀,家里只剩父女两个,本来是无话不谈的两人,却因刚才的事情显得有些局促和无话可说,为了避免尴尬似的各自埋首书报中。
“爸,你为甚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甚么吗?”管依彤放下杂志,爱嗔的撒娇,反正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的心早随着任允桀远扬了。
“没,没甚么!”
“对了,今天天气很好,我陪爸爸出去打高尔夫球好不好?好久没陪爸爸打球了。”
“不,不用了。”
“为甚么?高尔夫球不是爸爸最喜欢的运动吗?”
避依彤担心的看着管明威。闲赋在家的日子并没有让他过得更惬意,脸上倒常出现落寞的神情,望向她的眼里更不时的流露出担心与不安。
“最近懒懒地提不起甚么兴致。”管明威摇头。
“爸,你的身体还好吧?”
“当然好,你为甚么这么问?”
“你最近老是躲着我在背地里吃了一大堆的葯,是不是健康检查结果有问题?”
“当然没有。”在管依彤灼灼逼视的眼光下,管明威回答得有些心虚。
“是吗?”管依彤一脸怀疑的看着父亲。“你总是这样,甚么事都闷在心里,宁愿自己一个人伤脑筋也不愿告诉我。老实说,前些天的健康检查结果怎样?”
“除了心脏的老毛病以外,其它的都很好。”
“那就好。”管依彤轻易地接受父亲的说辞。
“对了,依彤,任允桀待你好不好?”这是管明威自女儿结婚一个月来,第一次探问她对新婚的感觉。
“允桀待我好不好,爸爸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你每天都看得到啊!”流露在管依彤脸上的是满足的笑容。
沉浸在幸福里的她,没注意到父亲对任允桀这个女婿的称呼到现在还是连名带姓的。
“我还是不放心。”
“爸,你不用担心啦!我相信你的好眼光。”管依彤撒娇的搂着父亲的肩。
她现在才体会出管明威硬要她闪电嫁给任允桀的用心。
“我真的有眼光就好喽!”管明威叹了口气。
“爸,你想得太多了啦!老实说,我对婚姻的要求其实不高,有没有爱情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让我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任允桀全做到了,这就够了。”
以管依彤现在的标准衡量,任允桀的确是个无懈可击的丈夫,从不要求她,让她在享受新婚生活的同时还能保有自由随性的生活。这些,完美得不像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对管依彤而言就像在天堂一样。她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还有一个算不上温柔体贴,但却待她极好的丈夫。
身为一个女人,这似乎就是生命的圆满了,管依彤满意的再也不想其它。
***
幸福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过得特别快。
这天,接到任允桀从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管依彤吓得急忙飞车到医院。
一路上直担心是不是父亲的心脏病又发作了。
直直冲到手术室的管依彤,一看到任允桀便抓着他的手追问:“爸怎么了?”
“早上在开例行性的业务会报时,他昏倒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昏倒?”
“呃,这--”任允桀迟疑了。
“是不是爸的心脏病又发作了?我就知道有问题,只是老毛病为甚么会多吃那么多葯--”
“依彤。”任允桀抓着她的肩,制止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自语。“听我说。”
“甚么事?”看到任允桀凝重的表情,管依彤心里竟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个月前爸爸觉得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
“结果呢?”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爸爸得了癌症。”
“癌症?”管依彤整个人傻了。
“对,而且是末期,发现时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医生当时宣布他只剩三个月的寿命而已。”
“末期?三个月?这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
“我不信!”管依彤激动的大叫。
“傻依彤,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不会的!不会的!爸每年都会定期到医院检查身体,除了血压高和心脏有点小毛病外,根本没有其它的问题,为甚么突然--”她仍是不肯面对现实。
“癌这种病很难说得准的,癌细胞有时扩散得很快,有时又可以葯物控制,等觉得不舒服再去看医生时,它已经蔓延到全身了。”
“你在三个月前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任允桀也许是事先早巳知情,表现得异常镇定。
“为甚么不带爸到别家医院试试?也许是医生弄错了也不一定!”
“爸换了好几家医院,看了许多高明的医生,结果仍是一样。”
“那,爸背着我吃的葯?”
“那是止痛葯。”
“为甚么瞒着我?独独瞒我一个人?”管依彤激动的搥打他的胸。
“爸爸交待的,他不想看到你为他担心、愁眉深锁的模样;他想看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笑容。”任允桀体贴地任她渲泄自己的情绪,没有阻止。
“我们的婚事也是因此才促成的?”管依彤伏在他胸前低泣。
她知道父亲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她了,只是他这一走,她就真的是举目无亲了。
“对,看你披婚纱是爸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我好难过。”知道这桩政治婚姻的真相是在这么不堪的情况下,教她如何承受得住?
“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任允桀保证。
避依彤根本没想到这些,哭红了眼的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父亲能健康的走出这家医院,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医生终于出来了,管依彤在任允桀的搀扶下紧张的迎了上去。“医生?”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不过,情绪不能太过激动,记住要让他无牵无挂的走。”医生此语无异是间接宣布了管明威的死亡。
避依彤听了这话后,眼泪更是泪如雨下。
“别哭,记住,爸不喜欢你流泪的样子。”任允桀拭去她脸上的泪。“笑一个给我看?”
避依彤听话的收起泪。只是--笑?她摇摇头,无论如何挤不出笑容来。
“我陪你进去吧。”
“嗯。”管依彤紧抓着他的手,想从那有力且坚实的大掌中汲取一些力量。
一进门就看到躺在病床、身上插满各式管子的管明威,很难想像早上刚出门时还是谈笑风生、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却无助的躺在白色病床上苟廷残喘着。
“依彤。”
“爸,我在这里。”管依彤半跪在床边,激动的握住案亲伸出来的手。
“依彤,爸爸有话对你说。”管明威涣散的眼光,仍不安的看了一旁的任允桀一眼。
“爸,有甚么话回家再说,好不好?”
“不,现在不说我怕会来不及。”
“说甚么傻话,爸,你只是疲劳过度昏倒而已,马上就可以回家的。”管依彤硬是挤出笑容强装无事。
“不,依彤,爸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爸爸!”管明威只是重复着这几句,说话愈来愈吃力的他还是挣扎着想将它说完。
“爸,不管你做了甚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爸爸,谈甚么原谅不原谅的?有甚么话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我是再也好不了了,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依彤,原谅我好不好?”管明威像在做死前的告解似的。
避依彤拭去脸上的泪,讨好且安抚的说:“爸,我原谅你。”
听了这话后,管明威全身紧绷的肌肉明显的放松不少。“爸爸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闭上眼。
“爸!”管依彤放声痛哭,她无法接受至亲突然离她而去的事实,对管明威的话,她只当他是死前弥留的神志不清,没将它放在心上。
“依彤,别哭了,你还有我啊!哭得这么伤心,爸会舍不得走的。”半蹲在她身边的任允桀轻轻安抚。
“现在我只有你了。”管依彤转身紧紧抱着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
坐在窗前的管依彤视而不见的看着窗外,她还没从丧父之痛中恢复过来。
这不能怪她,前天才刚做完管明威的头七而已,她仍沉浸在死别的哀恸中,任允桀也知道,甚么也不说的默默扛下她的责任,将每件事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避依彤心头的那抹空洞没有变成无法承受的心碎,得归功于任允桀的看顾与支持。她实在不敢想像,要是没有他陪她走过这一段,事情会变成怎样?
“小姐,吕老爷子找你。”萍嫂通报。
“哦。”管依彤懒懒地应了声,仍不打算起身。
“还有李、余、归这三个老爷子也都来了。”
“他们是一起来的?”
“是,我已经请他们到书房了。”
“今天到底是吹甚么风?这四个人竟然会同时来看我?连头七上香时他们都是分别来的,这可稀奇了。”
吕明山、李中昇、余大智、归台生是和管明威一起创业的夥伴,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不过,这四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的私下较劲给公司带来不少麻烦不说,管明威也常为了如何安抚他们而伤透了脑筋。
到底是甚么原因让这水火不容的四人聚在一起?
“小姐,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好像有甚么要紧的事。”
走到书房的管依彤,有礼的问着高矮胖瘦的四个人:“四位叔叔,今天来有甚么事吗?允桀不在家,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到公司找他。”她以为这四人是要找任允桀谈公事。
“老实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吕明山说,他们在来之前早巳确认过任允桀的行踪了。
“找我?有甚么事吗?”
“就为了任允桀那小子侵占公司的事。”余大智抢着发表他的不平。
“侵占公司?”
“老余话说得太快了,只是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所以任允桀很有礼貌的请我们离开公司罢了。”归台生那咬牙切齿的笑却泄露出他不满的情绪。
“允桀请你们离开公司?”
闻言,管依彤多少猜出了一点端倪。这四个人定是被开除了,心有不甘才会“同仇敌忾”的结合在一起,否则要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呼吸相同的空气,等于要他们的命一样。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过分,连你爸都不敢要我们走路,那小子竟敢开除我们!”余大智气愤填膺的大吼。“允桀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爸爸选上的人。而且四位叔叔各自拥有自己的公司了,何必眷恋管氏的职位?”听到有人在说允桀的坏话,管依彤自然而然的为他辩护。
四人听到管依彤的话,全惊讶的大张着嘴。他们原本以为要煽动她是极为容易的事,没想到却是出乎意外的结果,四个人互看一眼,决定进行另一项计划。
“任允桀是有计划的想掌控整个公司。第一步是将我们这些元老一个个开除,我想下一步就是公司的产权了。”李中昇是四个人中最沉得住气,也是心机最深的人。
“不会吧?”
“不信,你可以问任允桀。”余大智在一旁嚷嚷。
“公司的事我从不过问,不过我会让允桀恢复四位叔叔原来的职务。”她现在只想赶紧打发他们走人。
“公司的职务没关系,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李中昇说。
“那?”她就不懂了。
“我们来主要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甚么?”
“提防任允桀。”
“提防我自己的丈夫?”这未免太夸张了。
“我们就怕你被任允桀蒙在鼓里,错将仇人当恩人,至于信不信就由你了,你也可以向他求证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反正,问问并不吃亏,不是吗?”李中昇的笑有着鼓励。
送走这些“好心”来提醒她的长辈,管依彤的态度仍有着保留,他们的恶名让她的心有着防备;她更不愿怀疑自己的丈夫,任允桀是父亲选中的接班人,他本就有权处理公司任何事。
但就如李中昇所说的,查一查也不吃亏,不是吗?
***
避氏集团的总公司泣于敦化南路一栋同名的大厦中。
避依彤在结婚以前常往公司跑,有时是出来逛街,累了就去公司晃晃;有时是因为没人陪她吃午饭无聊,爸爸就成了最方便的人。这些心血来潮的举止对她而言撒娇的成分大于一切。
她并不知这自己兴之所至的突然造访引起公司多少人的困扰;讨好女儿的管明威更为了陪她而推掉不少重要的饭局,这对公司营运的影响是很大的。
今天是管依彤婚后第一次来公司。
她踏进公司时几乎是傻了眼的。才短短三个月,公司的内部摆设全变了样,有些她认识的员工也不见了,换上了许多新面孔,似熟悉又陌生的公司也引起了她内心潜藏的不安。
爸爸的公司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这位小姐请留步。”
走向董事长办公室的管依彤却被人阻住了去路。
“你是谁?”管依彤不先说出自己的来意,反而怒瞪着这不识相的女人。
“我是总裁的秘书。”
总裁?任允桀称自己是总裁?听起来好像比董事长大?算了,反正都是公司里最大的头头,他爱怎么叫是他的事。
不过,连秘书都换人了?管依彤上下打量着秘书那包裹在套装下的姣好身材,心里极不是滋味。
“很好,你知道我是谁吗?”
面对管依彤的盛气凌人,秘书只是不卑不亢的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总裁交待过,没有预约的客人一律不见。”
“你!”管依彤为之气结。在她看来,会用漂亮女人当秘书只有一个原因。
“我的夫人,甚么风将你吹到公司来的?”从外面回来的任允桀,正好看到和秘书吵得不可开交的管依彤。
“允桀,你来得正好,你非得将这无理的女人开除不可!”她气呼呼的指着秘书大嚷。
“她是新来的秘书章怡文,不认识你是理所当然的。”任允桀一看就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先安抚了管依彤,才转身对章怡文介绍:“这位是总裁夫人管依彤。”
避依彤看着瞬间刷白脸的章怡文,心里有着莫名的快意。“允桀,我要她离开公司,现在、马上、马上!”
“何必呢!怡文,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任允桀吩咐完一些事后才将管依彤带进办公室里。
“你为甚么不开除她?”管依彤满脸不快。
“她又没把甚么大错,干嘛要开除她?”
“甚么没把大错?小小一个秘书竟敢对我大吼大叫的,光是这点就绰绰有余了,不可原谅!”
“你常这么做吗?”任允桀一手支着下巴,带着一抹深思地看着她。
“甚么?”
“你常因一时好恶而要爸爸开除你看不顺眼的人?”
“有甚么不对吗?”为所欲为惯了的管依彤并不认为这么做有甚么不对。
任允桀只是摇头,不置可否的:“说吧,你来找我有甚么事?”
“甚么事?”
“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找我的秘书吵架的。”有兴致开玩笑的任允桀看来心情还不错。
“被你的秘书这么一搅和,我忘了为甚么来找你了。”管依彤不好意思的笑笑。
“现在还不到中午休息时间。”任允桀看了一下表。“不过,我这个老板跷一下班也没人会说甚么,先陪我去吃饭吧。”搂着她的腰直往外走,不理会办公室内那些好奇打量的眼光。
一向严厉的新老板竟然会笑!这可是大新闻一件。
吃饭时,终于让管依彤想起来了。
“对了,我想问你,公司为甚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座位安排得太杂乱了,乱七八糟的看了就不舒服,我只是略作一些调整,看起来是不是舒服、明亮了些?”
“的确是。对了,你为甚么开除吕明山他们?”
“你是不是从他们嘴里听到甚么谣言?”任允桀皱眉。
“谣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选我为接班人,对他们的打击是很大的,这表示他们不能再为所欲为的劫掠公司的资源。”
“劫掠公司的资源?”
“没错,爸爸看在他们同是一起创业的夥伴上,不想和他们事事计较,才会摸着鼻子自认倒楣的容忍。没想到他的姑息不但换不来这四人的反省,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公司在他们的兴风作浪下早已岌岌可危。我接掌公司后,绝不准挖自家人墙根的行径再出现在公司里。”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把他们开除了。”管依彤点点头。依任允桀强悍且唯我独尊的专断作风,他当然会全力扫除公司的障碍。
照这样看来,吕明山他们倒是咎由自取了。
“记恨在心的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扯我后腿,只不过在知道无法撼动我一分一毫后,才忿而将锋头转到你身上。”
“是吗?”管依彤一时间实在厘不清其中的利害得失,对任允桀的解释也是似懂非懂的。
“没错,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进而引发公司内部斗争是时有所闻的事。而我就是他们想斗垮的对象,你被利用了。”
“你们一边一种说辞,我都不知要相信谁才好。”
“你只要相信我,相信爸爸选上的人就可以了。公司的事太复杂,我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你就别管了。”
“也好,我也落个清静。”
老实说,管依彤是个只要求清闲过日的大小姐,除非必要,否则她是极少花脑筋伤神的,她认为那样太累了。
“这才是我的好老婆。”
“对了,我还是要你把章怡文给辞了。”在管依彤心里,这件事比公司经营之争来得重要得多。
“为甚么?”
“我不喜欢她。”管依彤撒娇的嘟着嘴。
她想试试任允桀会不会因此而软化。
“不行。”任允桀像看透了她的目的似的,一口回绝了。
“为甚么?”管依彤非常不满意他回答。
“她那么做并没有错,是你太无理取闹了,章怡文的能力强,又是个极称职的秘书,长得漂亮并不是她的错,她更不应该因为你的好恶而被开除。”
“是吗?你为我开除她又怎样?”
“不行,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若照你这样胡搞瞎弄,不只会让员工无所适从,到最后留在公司的只剩下逢迎拍马的人,那不就和以前一样?我好不容易将公司导入正轨,绝不允许重蹈覆辙,再说我也不愿失去一个得力助手。”任允桀压抑勃发的怒气好言解释。
“是吗?我看原因不是这么单纯吧!”管依彤任性的大小姐睥气在他的反驳下又发作了。
“你这是在暗示甚么吗?”任允桀的眼瞟了起来。
“我在说甚么你心里知道。”她赌气的说。
“是吗?”
“难道不是?”她还在逞强。
“别怀疑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连你也不例外。”任允桀眼里的怒火已经有爆发之势。
本来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的,就为了这一件小事,管依彤绷起了脸。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任允桀招来侍者结账。“你要不要陪我回公司?”
“不要!我要逛街。”管依彤说完,自顾自走出大门,住鲍司反方向走了。
像在出气似的,高跟鞋踩得红砖道“喀、喀”作响。
她气任允桀一句话不说的就让她走。
气他这个自大狂,连“纡尊降贵”的哄她一下都不肯。
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李中昇。“李叔叔。”她没好气的叫了声。
“你向任允桀查证过了是不?怎样?他怎样说?”李中昇迫不及待的问。对管依彤的不礼貌并不以为意,他在意的只是结果。
“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心情不好的管依彤才不管对方是不是长辈,照样给他脸色看。
“是吗?我真的是太多管闲事了,看来我也不需要多舌的告诉你任允桀情妇的事了。”
“你说甚么?”
“任允桀和你结婚之前早有个极亲密的女朋友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
“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年轻、英俊又多金的任允桀完全不受女人青睐吧?”
很可笑的,管依彤真是这样以为的。
谁会喜欢一个整天冷着脸的任允桀?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又不是自虐狂,喜欢整天窝在冷冻库里。
这念头才刚闪过,管依彤就在心里大叫糟糕,这话好像是在骂她自己。
是的,她是有点喜欢上任允桀了。
不要误会,只有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是章怡文吗?”难怪,他一直不愿辞退她。
“不,任允桀是个极精明的人,不会笨到将情妇放在身边,秘书只是转移你注意力的烟雾而已。”
“允桀他,和那个情妇--现在还在交往?”管依彤迟疑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问了又很怕答案是肯定的,心里矛盾得很。
“这我可不知道喽!反正我只是个多管闲事的老人罢了,说不定有人不但不感激我,还会嫌我罗嗦,我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李叔叔。”管依彤虽柔化了声音,仍隐隐有着要胁。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李中昇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自己去查?要怎么查?
***
只穿着睡衣的管依彤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正在更衣的任允桀,不知道是因为李中昇的话让她有了身为人妻的危机意识,还是怎的--
她愈看愈觉得他有味道,愈看愈觉他连更衣的动作都好优雅,好好看。
就只有一项不协调破坏了整体--他的脸太严肃了。
“为甚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觉得你好帅喔!”管依彤很自然的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早忘了今天中午的不欢而散了。
听到这话的任允桀放松了绷紧的肌肉及情绪,脸部线条渐渐柔和。他本来还在担心,万一管依彤真要延续中午的战火,他是不是得陪她耗下去?
为了一件小事吵架是很不理智的,但是任允桀知道自己绝不能退让,他得改改她骄蛮的坏脾气,更不能再助长她的气焰,绝不能屈服在她的魅力下而失去自我。
“小东西灌我迷汤?好啦,你老实说,今天因为生我的气冲动之下又刷了多少钱,现在才良心发现的向我陪罪?”
“才不是因为花钱的事!”
避依彤买东西向来是不看标价的,高兴买、生气时为了泄忿也买、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还要买,衣橱里有一大堆连标签都还没撕下来的华服。在结婚前,付钱是她老爸的事,结婚后,付钱的“重责大任”全落在任允桀身上了。
而任允桀就更乾脆了,三张金卡任管依彤刷,收到账单只看一眼就付清款项,从不过问。
避依彤不但不感激任允桀的包容,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为甚么花“她家”的钱还得经过他的批准?
“不然是为了甚么?”
“我在想,还没认识我以前的你是甚么模样?交过多少个女朋友?”没说出口管依彤还没发现,她对任允桀竟然是一无所知的。
“为甚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任允桀的眼里有着防备。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嘛!”她下床,从身后搂着他的腰。
“是吗?”任允桀的口气有着几乎察觉不出的烦躁。
“是啦!告诉我。”她将脸贴着他坚实的背,闻着他身上工作了一天的味道。
“光是应付你一个就让我吃不清了,我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找别的女人。”他拉开她的身子,顺便拍拍她的脸,这就算是回答了。
避依彤嘟着嘴看着转身进浴室洗澡的任允桀,她又不是真心想追究甚么,只不过好奇的问一问,他干嘛像刺蝟一样浑身是刺的对着她?
不满正在管依彤的心里一点一点的堆积。
她喜欢被人捧在手心,让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般享受着众人的高捧与呵护,捧她的话再怎么肉麻她也照单全收,明知是谎言她也听得很高兴。
以前管依彤为了“考验”围在她身旁的护花使者,最常玩的把戏便是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对方,要他送来蛋糕、巧克力或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才不管商店是不是已经打烊,她只在乎交待下去的事有没有人能完成。
其实那些消夜、蛋糕甚么的家里并不是没有,她偏爱驱使别人为她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东西买来了她也不一定会吃,她就是爱看别人为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模样。
东西愈难买到,管依彤愈觉得好玩,对方若真的买到了才显得他有诚意、在乎她,这种游戏她玩了好几年,还是乐此不疲。
就只有任允桀,从不会说好听话哄她,在香港时她又“故位重施”目的很单纯,她只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她在大街小巷奔波。
没想到任允桀只是冷冷的应了声:“我是你的老公,不是仆人。”随即翻身睡过去。
那时,管依彤才真心承认任允桀是她无法掌控的,但他的不驯也挑起了她的征服慾,她从没碰到这么令她兴奋的对手。
任允桀就这一点不好。
一点也不像为了钱和她结婚的人。他应该是对她唯唯诺诺地不敢吭声才对,电视连续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还是她的婚事有了例外?
“告诉你,有了我以后,我可不许你再去找别的女人。”她躺在他硬朗的胸上对他说。
“从没人能命令我该做甚么、不该做甚么,别以为你是我太大就可以例外,进而控制我的一切。”
“为甚么?我只要你保证不去找别的女人花心,又不是命令你甚么,更别提控制你的生活了。”管依彤气馁的离开他怀抱。
就算她想,就控制得了吗?任允梁像是不驯的猛豹,从来只有他自己收起爪子,她是无力命令他的。
“别无理取闹了。”任允桀平静的话里有着压抑的容忍。
“好,你如果敢背叛我,我也要外遇找男人!”管依彤负气地说,有口无心的她并不是真想要付诸行动。
没想到,任允桀却“霍”地一声转过身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看着她的眼里有着珏怒,吐出的严峻像是警告。
“我绝不许你去外面找男人!”
说完背对着她,独裁的为她的无理取闹划下句点。
留下一脸错愕、睁眼到天明的管依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