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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杨麟征蹙眉道。
杨晓雪也是惊愕,她只是随口安慰自己大哥而已,并不是真的知道自家爹爹这样做的苦衷。
王玄淡淡笑道:“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
“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杨麟征咂摸着这四个字,眉头皱得更深了。
至于杨晓雪的眼神中却是透露出一丝迷茫,明显没听懂。
王玄继续解释道:
“杨大将军的位置和权力,已经坐到了武臣的尽头了。”
“而且屡立战功,也被封为楚国公。”
“已经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了。”
“再这样下去,只能封王侯了。”
“我大乾现存的异姓王侯,不过双手之数,都是开国功勋的后代,后期最多只能封公。”
“封王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封疆裂土,这在圣上眼中,无异于是挑衅。”
杨麟征脸色阴沉下来,而杨晓雪则是急忙道:
“我爹爹从未有过封王侯的想法!”
王玄摇摇头:“杨大将军有没有这种想法,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圣上怎么想,重要的是文武大臣们怎么想。”
“他们要是认为你有封王侯的想法,那你就算没有也是有。”
“圣上为了保住自己权力,会忌惮你。”
“文臣需要树立一个野心勃勃的武将典范作为共同敌人,拉拢圣上,提升自己的地位。”
“就连表面是站在你们一边的武将们,也会心生嫉妒,在暗中落井下石。”
王玄说的这些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大江湖》中对大将军府这条线没有详细说明,但其中的蛛丝马迹结合他上一世从历史中看到许多类似的例子,就可以推理出大致的情形。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历史也总是在不断地重复。
杨晓雪听得小脸一白,没想到他们家看似平静,实则危机重重。
他爹居然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撑着,而且还每天笑着面对她,真的是......
杨晓雪美眸有些湿润。
杨麟征更是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爹每次出征回来,就躲在府内不见人。”
“而且上朝也是几乎一言不发,不发表自己的政见。”
“甚至还纵容小妹在外面惹事......原来为的就是避嫌和自污啊!”
想到这儿,杨麟征总算明白了他爹的苦衷。
杨晓雪听到关键词,瞪了杨麟征一眼:“大哥,我哪有惹事?”
“对对对!你没有惹事,都是他们惹你的!”
“本来就是!都是那些纨绔子弟不长眼犯贱,自己撞到我鞭子上来的。”
王玄和杨麟征脸上不由地抽搐,然后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杨晓雪有些羞恼。
“没什么!大哥不笑了。”杨麟征止住笑意,他真怕小妹恼羞成怒,拿鞭子抽他。
王玄莞尔,摸了摸杨晓雪的头:“我们笑你可爱啊!这么可爱的雪儿,有谁不喜欢呢?”
杨晓雪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拉了拉王玄的衣角。
明显只剩害羞了。
杨麟征虽然被王玄这番话说得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默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果然害得是王兄弟你,才能镇得住这个女魔头。
王玄点点头表示,这都是小意思,兄弟学着点。
这只是个小插曲,话题回到原来的方向上。
王玄继续道:“所以杨大将军才不想让杨大哥你习武,为的就是让圣上安心,表明自己没有野心。”
“而雪儿习武则不影响大局,而且如果出了个女将军,作为颁布了平等令的女帝,圣上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呢!”
“原来如此”杨麟征恍然大悟,可随后神色一变:“可如今我成了武状元,是不是给我爹找麻烦了。”
王玄笑了笑:“放心好了,只要不是参军就没问题。”
“参军意味着杨大将军自作主张,是要被圣上猜疑的。”
“而参加武试,则是将选择权交由圣上,这是态度问题。”
“圣上既然给了你状元的位置,就知道她对你很满意,肯定不会不满大将军的。”
杨麟征点点头,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毕竟耳濡目染,他还是有一点政治触觉的。
至于杨晓雪,她双目已然无神,这弯弯道道太多,脑子快烧穿了。
“朝廷应该没有给杨大哥分配官职吧!”
杨麟征点点头:“是的,榜眼探花以及其余二甲三甲的人,都已经赶去赴任了,我的官职却迟迟没有消息。”
“估计圣上还在犹豫着,毕竟杨大哥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封个三品参将,放在前线去抗击外敌的。”
杨麟征眼睛一亮:“如果真是如此,那正合我意!”
如果不是杨衡压着,他早就上前线杀敌去了,做梦都想着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杨大哥不要高兴的太早,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授锦衣卫指挥佥事。”
锦衣卫指挥佥事,秩正四品,协理禁中警卫部队。
大白话就是,皇宫的警卫部队的队长。
能获得这个位置官职的人,无不是被皇帝看重信任之人。
毕竟这可是要保卫皇帝安全的人,如果不信任,怎么会将此职位交于此人。
而且锦衣卫作为直属皇帝的军事特务机构,职能不仅仅是“直驾侍卫”,还有“巡查缉捕”,也就是拥有侦察、逮捕、审问的权力,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所以看起来锦衣卫指挥佥事是正四品,但比起正三品的参将,权力要大很多,也显赫很多。
就是名声不太好听。
毕竟谁又会喜欢特务机构呢?
杨麟征眉头一皱,他一点都不喜欢锦衣卫,整天弄些阴谋诡计对付自己人,一点都不直爽。
不过如果女帝真的要他进锦衣卫,他也只能去了,因为他代表着大将军府的态度,是臣服还是对抗。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爹不让他参加武试的原因了。
他肯定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怕将自己牵扯进来,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爹爹只是想他们兄妹俩平平安安就好了。
想到这,杨麟征恍惚了一阵,神情有些萧瑟,然后对着王玄躬身行礼道:
“麟征佩服,在此谢过殿下了!”
如果没有王玄,他就不能明白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不明白爹的深意。
甚至有可能这个心结会持续很久,让他们父子关系陷入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对王玄是真心感谢的。
同时也对他十分佩服。
这打破了以往对他不学无术的刻板印象,看来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不过也是,作为“人屠”的儿子,又怎会如此简单呢?
之前只是深陷情劫罢了,谁没年轻过呢?
今一朝醒悟,如青云至上。
真是快哉!
杨晓雪见到杨麟征的动作,亮晶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最了解她的这个哥哥了,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心比天高,同龄很多人他都瞧不起。
就算是那个打败他的林安,他也只是承认别人武力比他强而已。
但在智谋上,他还是看不起林安,只觉得他附庸风雅,只会纸上谈兵。
可这次对王玄,他不仅躬身道谢,居然还夸人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我家王玄哥哥太优秀了,连大哥都折服了?
见小妹好奇地盯着自己一直打量,杨麟征有些疑惑:
“小妹你看啥呢?”
“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我大哥,还是旁人易容伪装的?”
说罢,杨晓雪还打算上手捏一捏,看看是不是有易容的痕迹。
“别闹,有人在呢!”杨麟征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还要维持一下自己高冷的人设呢!
“好吧!”杨晓雪最终还是停手了,她决定还是维持一下她大哥为数不多的面子。
心结一了,杨麟征也是心情舒畅,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接着看了王玄一眼,心中一动,拱手道:
“殿下,听闻你已达三花之境,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杨晓雪神色紧张,嗔道:“哥!人家王玄哥哥好不容易来府里一趟,你这是要干嘛呀!”
拳脚无眼,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无论谁受伤,她都会心疼的。
“无妨!我也正有此意,刚好可以向杨大哥讨教一下杨家枪!”王玄淡然道。
对于一个未来绝顶级别的高手,王玄还是很愿意收服的。
而要征服他也别无他法,只有用自身强大的实力,一次次地碾压他,直到他完全折服为止。
杨晓雪见反对没用,气得跺了跺脚,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