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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锣声,揆叙知道这位阿哥爷逃出紫禁城的事情已经被发现,好在他也不全然是那种文弱书生,明珠相爷的家教熏陶和满族亲贵的骑射武艺,使得揆叙既有当机立断的果敢,也有凛然不惧的胆魄,一指后堂方向急忙道“十三爷,后院门外拴马石上,歇有西直门城门领耿社金的战马,他是耿妃之弟,昨天升了官,今天就来找我显摆的,现在还在西花厅里”
允祥一把抓起揆叙案上的书信,翻身就要冲出门去,吓得揆叙大骇,要是允祥落网,这封书信立刻就会害了明府的一家老小。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拉住了十三阿哥,一指签押房后甬道的门,急忙道“十三爷,庶吉士们正在西花厅听耿社金吹牛呢,从侧甬道走!”
允祥悻悻奸笑一声,推门拔脚从后甬道跑去。奔过一个小花园子,冲到鹅卵石径尽头,不由分说地两拳揍倒门卫,夺了腰刀就一刀一个地收拾掉他们。不等门卫惨叫响起,允祥猛不丁打开后门,正要挥刀砍向守在拴马石旁的六个西直门将士,不料有几人一惊之下骇然叫道“我的爷!”
允祥的刀硬生生停在了空中,在六个人头顶一阵旋晃,却猛然一挥划向一个马夫小厮模样的家伙,反手一拉又复一捅,竟是把那小厮戳了个透心凉。这剩下的五人,竟然是随他西征地将士。当日在尼勒克城拼死护着他逃回城去的亲兵,想不到回来后抬举他们到九门提督衙门当小军官的酬情之举,今日竟然能鬼使神差地撞上!
“爷要逃出城去,你们帮不帮爷?不帮就尽管走!”允祥捂住了那小厮的嘴,一把抽出腰刀,闪身躲开汩汩而出的鲜血。笑着对昔日部下道。
五人早就傻眼了,敢在京城里面要让十三爷用上“逃”字的,除了雍正皇帝没别人!可天下谁不知道十三爷和四阿哥穿一条裤子,雍正即位地消息,其实让他们高兴得几晚上睡不着觉呢,本还等着十三爷守完灵出来,大举提拔他们的,怎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片刻的懵懂之后,庶常馆正面的锣响蹄声惊醒了他们,五人二话不说地对允祥一跪而起。齐齐将他驾到马上,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挥鞭向西直门这边疾驰过来。
富贵难辨共渔樵,患难方知生死交!允祥在马背上被昔日亲兵的忠义感动得双眼潮红,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箭垛楼门。心中杀意暴起,拽缰揪鬃,横刀在手,已是准备了出城不成的话,就轰轰烈烈地大杀一场!
五人之一的闞三刀。正是六品门千总,不等六骑疾行到门口,就大喝着命道。“钦差紧急军务,开门!放吊桥!”
另外四人也随他齐声高喝,等他们冲到门前,门前的几百兵丁已经辨出了长官闞三刀,也看到了允祥所穿地大内侍卫服饰,城门领大人不在,谁不卖他们面子?早有人巴结着去搬动抵门柱、城门杠,楼垛子上也传来绞盘转动放吊桥的声音。闞三刀气喘吁吁地凑近老十三耳边,细声说道。“爷,门外护城河畔,还有锐健营和护军营在沿河扎营,要不,咱们矫诏外面兵马造反,带兵出去冲杀一下?”
允祥一直盯着庶常馆那边街上的动静,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搜查到后门,再杀到这里来,心急如焚之下一听闞三刀的建议,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胆子大,养出来的亲兵一个个比他还牛,但建议地确好得令他心中猛动,杀出去正好趁乱脱壳!可惜他既是深得军心之人,就必定是爱兵如子之将,怎舍得把这些不善野战的兵丁,拉出去丢了性命?只是这犹豫了一下的时候,庶常馆那边的蹄声大作,允祥哪敢再花时间传什么矫诏,一指呀呀搬开一条缝的城门吼道“快开城门!”
“不许开!”
两三百多步外地街角鸡飞狗跳,行人奔逃间,已是当街冲转出十几骑。大内侍卫拥着一个四品武官向这边猛驰而来,那武官高声叫喝命令,让闞三刀等人大吃一惊,竟是城门领耿社金来了,闞三刀四人一声闷吼“开!”
兵卒的无所适从中,允祥一把扯掉帽子,吼道“十三爷在此!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外边的吊桥已经放下,城门已经搬开了缝隙,十三阿哥和主官命开门,可城门领大人又不让开门,这形势使得兵卒们面面相觑。这不继续打开也不关闭地犹豫之时,追兵已是到了跟前。一等侍卫卢邦胄满脸阴笑,养心殿太监秦芶儿则擦着热汗,高声道“奉皇上口谕,怡亲王允祥理应为大行皇帝守灵服孝,来呀,请十三爷回宫!”
允祥知道今日已是功亏一篑的局面,此刻再逃出门去,已经万万不能,在楼上楼下官兵们的注视下,十三阿哥惨然而笑,闞三刀五人则面如死灰,横刀一起拥在允祥身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耿社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指着闞三刀几人破口大骂“妈的个邪眼,得亏老子赶得及,不然,被你们赚开了城门,老子还不被连累啊!嘿嘿,等你们抄家灭族,老子日你们家所有蹲着屙尿的人!”
他这一通绕着弯的骂,骂得楼上楼下全都瞠目结舌,想了片刻才明白他要日闞三刀家的女人,不过还没有谁敢在这场合笑出声来。老十三却果然豪情万丈,他知道自己无非圈禁罢了,凛然不惧这些人,一指那秦芶儿,在千军阵前笑得前仰后翻“蹲着屙尿?哈哈。骂得好,骂得好!”敏感地秦苟儿,这才明白自己也是蹲着拉尿地人,气得满脸通红,毒蛇一样地瞟一眼耿社金,恨不得把这不留口德的家伙当场砍死。耿社金知道得罪了一个得宠大太监。正要悻悻然地对秦苟儿赔罪,不料猛听一声“快开门”顿时火冒三丈,一指闞三刀再次大骂“哪个***敢再叫开门,**你们家没把没胡子的女人!再嚷嚷,老子就敢不经兵部刑部,当场军法宰了他!”
“赫!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宰了本王?!”
城门猛地从外面忽分左右,众人如梦初醒地时候,上百骑勤王军亲卫护着凌啸夺门而入。身后门外黑压压的勤王军亲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竟是鱼贯冲入分列门前广场,喘着白气的高头大马,逼得步军们吓得贴了墙一溜儿站好。
耿社金、卢邦胄、秦苟儿三人大吃一惊,待看清楚凌啸只带了这一千亲卫之外别无大部队。这才大松一口气,放下心来。皇上防的是勤王军大军入城,却不能防忠雍亲王待一千以下卫队入城,要不然,城外的锐健营和护军营。早就挡驾了。但耿社金显然松气太早了,直到凌啸的紫骝马来到他的身边,冷冰冰地盯着他。他才感觉到了一丝颤栗,想起了自己刚才好像不小心骂到了一字并肩亲王,回头想要找秦苟儿、卢邦胄当奥援,不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秦芶儿两人早已经不言声地跪了给凌啸请安,剩下他一人矗在前面坐于马上。
凌啸温存地望一眼热泪盈眶的老十三,笑着问道“十三,师傅考你一考。见紫缰不让道,见亲王不下跪,辱骂亲王为***,还宣言要侮辱两位和硕公主,甚至还要当场宰了有两代帝王天年丹书的本王,这人是个什么罪过啊?”
允祥一个见师礼拜下,起身就泪眼而笑“十恶不赦,抄家灭族!”
“哦!抄家灭族啊!”凌啸恍然不悟,一指允祥手上钢刀“椰?你这明晃晃地东西叫什么?有什么用啊?”
允祥暴喝一声自马上跃起,一刀力劈华山,不由分说地砍在耿社金的脖子之处“咿~呀”的惨叫声嘎然而止,镇住了西直门上上下下的人,如果不算上秦狗儿的尿声地话,这里可谓一片寂静。允祥这时候才施施然转身,双手横刀对凌啸道“师傅,这叫刀,斩杀乱臣贼子用的!”
卢邦胄、秦芶儿和一群大内侍卫胆寒起来,见他们两个王爷这般做作勾结,却杀人夺命面不改色,勤王军亲卫又虎视眈眈在旁,连雍正的口谕都不敢再提一遍,生怕两王爷说他们矫诏,当场杀了岂不冤枉?可皇命在身之下,卢邦胄只得对一个心腹手下猛使眼色,暗示他赶紧偷偷回宫报讯,可惜,他的命他自己珍惜,人家的命人家也知道珍惜,那心腹把头一扬,装作看天色不理他,气得卢邦胄干瞪眼。
不过,卢邦胄很快就不是瞪眼了,而是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凌啸啧啧啧啧地看一眼西直门上下,一指耿社金地死尸怒道“日他娘的,九门提督麾下竟有这般饭桶,吊桥不拉起来不说,城门还虚掩着,老子用手指头只是轻轻一点,嘿,就***开了!胤祥啊,看来这守城门之事,还得要你这侠王来守得好!”“呵呵,怎敢麻烦怡亲王守城,那岂不是卑职地失职?奴才费扬古拜见两位王爷,皇上有旨:着怡亲王养心殿晋见!”九门提督费扬古带着兵丁从街角那边赶来,也许是被雍正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二百五此刻说话十分得体“哦,既是忠王爷也进城了,定是要递牌子的吧,奴才给两位王爷清道导行!”
凌啸哈哈仰天一笑,在马鞍旁的袋囊中突然拿出一砣包裹,一扯上面的黑色布巾,笑道“好,好,好,本王也是来给皇上交付一个人头的!”
胤祥一看人头,咕唧一声仰头晕倒在地。
费扬古却恨不得把眼珠子掉出去再捡回来。
忠王爷手中所抓的,骇然就是康熙皇帝的人头!
凌啸亲自扯了胤祥上马,抱着这个真是康熙孝子的阿哥,凌啸苦苦一叹。老邬啊先生,但愿你要我玩的这一出弑君游戏,能在一天之内传遍全城,让全北京都知道:雍正夺位在先,串通我凌啸杀父弑君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