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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狼居胥山上,寂静得很,可是只要细心听去,就会听到一些鼾声。
只要是人,就需要休息,可是李照竹却无法休息,他手底下的福建兵,更是难以休息。在前晚上受到袭营后,他剩下的人马不足八千了,面对准格尔骑兵的围困,大家都只能是瞪着眼睛苦守在山上,敌兵太多了,轮流地骚扰他们,一万五来攻山,一万五睡觉,搞得李照竹头痛不已,满营将士愣是熬了一天一夜。
当凌晨再次打败敌人进攻之后,军法道台前来请令,要严惩在山石边、树脚下擅自睡倒的兵卒,李照竹苦笑一声“庄大人,他们也是太困了,由他们歇一歇吧。对面的敌军还要吃早饭,抽这个空,让他们睡一觉吧。”
庄道台也只有嘿然不语,敌人在吃早饭,难道咱们就不吃早饭了,要是都去睡觉,等敌人进攻的时候,饿着肚子可怎么抗敌啊。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这久疲之军,就算吃得了早饭,也未必有机会吃晚饭。
果然,吃饱喝好睡好了的敌军,只是间隔了半个多时辰,就再次向山上进攻起来。人到了绝境,往往是有潜能爆发的,杀戮和鲜血,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哀号,是很能刺激人的。亡命的念头在每一个福建兵的心中升腾,面对冲上来的敌人,他们打得十分顽强。
顽强地同义词。就是惨烈上山的几条道口上,血流成河,堆积的敌我双方的尸体,都成了清兵的防箭防枪工事了。号角声,鸣金声,交替地响起了十八遍。从黎明一直杀到黄昏,直杀到准格尔骑兵疲惫不堪,福建兵损失惨重,这才在天黑时暂时停了下来。
李照竹眼睛熬得通红,看着山上一样随时可能倒地而睡的兵士,他老泪纵横。又是一天下来,闽江儿郎已是伤亡近半,能战之兵不足四千了。李照竹明白,即使是准格尔今晚不来攻山,他们也只有一晚上地时间了。突围。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也不得不突!
一张上好的宣纸摊了开来,记载的是军令,这可是在袭营之后,李照竹唯一能找到的纸张。到了该写遗折的时候了。
“传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饭,四更时分,全军准备东麓突围。”
“突围?好啊,老子等他突围等了两天了。这仗打得自损八百。我格垒沽英的一世英名,差点就葬送在这些人的手里。传令下去,全军好生睡觉。探子们给我看好了,对面山上烟火一升,咱们也开始造饭。跑得过我们吗?突围,突你个球!”格垒沽英也是经验丰富,他对福建兵自杀式的突围,几乎期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因为这攻山,实在不是己方的长处,损失地人马。也在三千以上,这让他不敢想象葛尔丹知道后的愤怒。
看到随从的百夫长就要出帐传令,格垒沽英又叫住了“慢!你去塔塔儿营中,要他把炮再拉来,嘿嘿,要是在那山道口外摆上几十门,福建兵敢冲下山来,还不是一炸一大片啊!记住,去要霰弹,嘿嘿,那玩意吊射不中用,可平射起来,比一百支鸟枪还强呢!”
百夫长却不走,苦着脸道“将军,不是我不肯去,实在是大汗怕你浪费,已经传令塔塔尔万夫长,绝对不能给你用霰弹了,您忘记了吗?”
格垒沽英顿时气结。
葛尔丹是当家人,他比这些只知道杀人的将军们要明白钱财的来之不易,罗刹卖给他地鸟枪,其实是比当年雅克萨之战还要落后的火绳枪,而那些炮弹的价格更是有着浓浓的血腥味。没有相应工坊的准格尔,为了得到这批武器,几乎是耗尽汗国一半地国库积蓄,也只是买到了两万八千支鸟枪,和四万发各式炮弹与三百门大小火炮。
为免格垒沽英红了眼之后胡乱浪费,影响到自己和清朝大军的战役需求,葛尔丹临走前下达严令,没有他的亲口允许,任何人不得调用火炮,就连塔塔尔地火炮营,也与格垒沽英的大营脱离开来,在狼居胥山的东北山脚的一个独立山包上扎营,除了今天白天给格垒沽英一点点实心弹炮火支援外,基本上就不受格垒沽英的节制了。
“会打*炮就了不得吗?”格垒沽英也是有自尊心的“你现在就去,要塔塔尔把粮草运送一些过来,万一清兵突围,咱们还是要追击的,不带粮草怎么行?”
塔塔尔,是葛尔丹的手下唯一一个火器专家,更是准格尔二十年来南征北战的军需调配主官,能够做到万夫长,充分体现了葛尔丹对热兵器地厚望。塔塔尔虽然不是什么战功起家的将军,但是在后勤和火力调配上,他的意见是最能影响葛尔丹的。
听到格垒沽英的粮草请求,塔塔尔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唯一让他微微不爽的是,格垒沽英竟然连搬运粮食的人都没有派来。
“格垒沽英,你这家伙实在是太傲慢了,难道你的骑兵就是天之骄子?难道让他们来搬一下粮草,也是对他们的侮辱?**,你的那些手下,是骑兵,不是罗刹的高贵骑士!”塔塔尔气得是浑身发抖,当着格垒沽英派来的百夫长大发雷霆。他忍格垒沽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准格尔的军事架构来说,自己的地位绝对不比格垒沽英低,可是从战事指挥系统来说,他又比自己高,谁让他是主帅呢。
想了一想,塔塔尔还是没有办法,只得拿出自己的一大半兵力,派了自己的两千炮兵和辎重兵。给格垒沽英送去粮草。看着装车地粮队向四里外的骑兵大营运去,蜿蜒的火把如巨龙一样,站在山包的一块岩石上,塔塔尔叹了一口气,恨恨对天骂道“总有一日。你们会知道,炮兵要比你们骑兵尊贵,未来的仗,还真要靠咱们炮兵!”
“好见识!不过你没有机会了。”一个声音幽幽自身后传来,同时他猛地感到一阵剧痛,撕心裂肺之间,他正要惨叫,却不料背后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塔塔尔骇异地看到,一段长长的刀尖自胸部穿出。然后在刀尖的猛一转搅时,魂归天际。
四个塔塔尔的亲兵惊呆了,迅即也被人在身后抹了脖子。
塔塔尔倒下,露出了胡骏冷酷至极的面容。
胡骏一招手,三四十个亲卫弯腰潜行到他的身边。火炮营就在他们的身前。“咕咕!”讯号的发出,使得在外围随行而来的尖兵们放下心来。
前有侯爷的亲卫在摸营,后有上万地湖北骑兵在压阵,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忌惮的?熊金柯闻到血腥的味道,兴奋得犹如是脱笼的老虎征询地向胡涛和黄浩问道“黄大人,胡领队。要不咱们放下鸟枪,悄无声息地干他们一票?”
其实凌啸对他们的期望并不高,给他们地任务,只是直捣这一营地的中军,如尖刀一般打掉他的指挥部就可以了。熊金柯等当日亲身经历科尔沁之战,现在又想故伎重施,不料胡涛却摇摇头。
敌人的戒备是很松弛,他们没有想到凌啸再次回戈一击,唯一的清军还被三万骑兵给压在狼居胥山上呢。谁会想到还有人在背后对他们下手?但是,准格尔骑兵地素质是十分高的,这战地之中,从小连吃奶都是在马背上的民族,警觉性很高,就冲他们营帐之中地那些举着火把巡逻的兵卒,就可以知道了。
“侯爷是攻敌之所必救,要打掉来援的敌方骑兵,咱们要配合侯爷的方略,所以一定要大张旗鼓,鸟枪不可放下,给我使劲地打一阵,等第一枪打完,咱们就要赶快回到侯爷的军中,给来援的敌骑一顿枪子儿。我们枪放完了,就是黄大人的汉军旗营上,直接刀砍枪戳。一个活口也不可留!”说完,胡涛身先士卒,一招手“跟我上!”
砰──砰──砰砰!爆竹般山响的枪声响彻大漠。
千人火枪团,这些凌啸豪成、金虎的亲兵,从三个方向猛插进敌军地营中,闯进每个帐篷就是几枪,睡梦懵懂中的那些技术和后勤兵种,在近距离的鸟枪打击下,除了望着帐角都快要生锈的刀枪闭上眼睛外,就只剩下身上千疮百孔的鲜血汩汩。
火枪队是另有重任的,所以黄浩的骑兵担负起后续的冲杀任务。黄浩和周军治军严格,膘肥的战马犹如是远古的战车,在火炮营的帐篷间冲来撞去,横行席卷,所过之处,呐喊和哀号一片。一千三百人的骑兵,演绎了一场他们所未曾经历过的屠杀,士兵们都有些或轻或重的心理罪恶感,要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之前可是没有杀过人的。
扫荡完营地后,黄浩兴奋地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塔塔尔的大帐,却骇异地看到,熊金柯、阳文斌等京城中人并没有撤走,大为惊异“你,你们不是要赶去给侯爷当前军火力的吗?”
胡骏一拍桌子,别有一番摄人气势“熊大人,你们这一百人,是被侯爷亲自调教过的,长期在京中担任武职,火器营也常常玩耍的,难道就不能把这两百多门的炮打响起来吗?”
黄浩大为惊喜,却听到胡骏冷峻地又说道“难道这缴获的几万发炮弹就真的要白白炸掉?!”
此刻的乌达地区,葛尔丹刚刚和吴尔占扎卜会合,得知凌啸没有来的消息,葛尔丹面色死灰。追击的路上,他也发现了很多不对之处,一路上都找不到凌啸的行军痕迹,此刻得到准确的答复,葛尔丹的心开始沉了下去,凌啸这厮定是去援救李照竹了。
他在匆匆回军之时,惴惴对天祈祷“格垒沽英和塔塔尔,你们可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啊!我准格尔兵民合一,所以,人可以死光,但火器不可丢!”
只拿朵听到父汗的话,腹诽不已“人都死光了,火器还保得住?”
ps:书友跳舞暴跳如雷问“你这厮还记得自己欠下多少章吗?”明月汗如雨下扳指答“这章发了,还欠六千和两千免费。”书友跳舞磨刀霍霍问“明月你这样的人品,还要**吗?”明月大骇双手捂住道“书友们明明说要用手指弹的,没说要用管制刀具!”凌啸嘿嘿一笑,扯着喉咙喊“明嫂快来!”书友跳舞顿时逃之夭夭“下次多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