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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回答他的疑问一般,孟子星的身后传来一阵惊叫:“太子殿下!”方才他黑着一张脸冲回宫,那些太子近侍拦阻不及便被他一脚踹开了寝宫大门,他们一时或许为二殿下的煞气所慑,竟然都呆在了那里,等到顾及太子的安危赶紧冲了进来时,便见到太子一身是血地委顿在墙角,顿时吓慌了神。
“太医来了。”太子侍从这时引了一个太医进来,可正是巧了。
孟子星看着面色煞白的太子,心底猛地窜上一股寒意,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救治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太子被抬回东宫之后(这里的没什么大碍是指没有生命危险而已喔,这倒霉孩子大概要在他的床上渡过未来的一个多月了。),皇后闻讯而去,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大发雷霆,立即便闹到了皇帝那里。事情发生不过半个时辰,仁和帝便传了孟子星两兄弟去。
木翔宫御书房
兄弟两人跪在大殿正中,冰冷的石面不一会便显示了它的威力,与之直接接触的膝盖又凉又痛,偏偏那坐在龙椅上的人像没有看见似的,自顾自地拾起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无痕已经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将胸前不堪的印记勉强遮住,他像是还没从之前的事情里醒过神来,精神有些萎靡,双膝难受却只是默不作声地时不时悄悄揉一下。他旁边的孟子星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跪姿端正整齐,只是他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将手心掐得泛白。
仁和帝面前的奏折终于被清理干净“啪”地一声将最后一本扔在右手边那高高的一垒本子上,把笔一放,这才看向跪在殿中的两人。
沉默的气氛令人有一种空气凝固了的感觉,无痕听得老哥呼吸滞了一下却转瞬间恢复正常,不由地挺了挺腰身,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块地砖。
良久,仁和帝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该怎么说?照实说吗?问起他的武功来源的话怎么办?无痕脑子里打转,却纠结着没有开口,一边的老哥也一直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样在考虑怎么说出口。
“怎么?还没编好?”仁和帝的声音清越动听,在这种场景之上却怎么都透出几分冷意,何况内容还那么惊悚。
“儿臣不敢。”孟子星语气平静,周周正正地叩了一个头,脑低贴着地面不过。
无痕心中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老哥总不会做错,当下有样学样,口称不敢磕头伏地不起。
“哼!不敢?”仁和帝似隐隐有着恼怒“给朕将事情的经过好好说出来。”说到“好好”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加重,像扔在地上的珠玉声,清脆悦耳的同时却令人心惊肉跳。
“回父皇,”不等无痕开口,孟子星沉静的声音便已响起“儿臣请父皇作主。”他不再卑微地趴伏,而是挺起着腰背,目光炯炯地望着大位之上的男人——他如今的主宰。
无痕怔了怔,随后心跳猛地加速“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打鼓一样从心脏一直传到脑海深处。大概能猜到老哥会说什么,他总觉得这些话带给他的将会是很大的变故,或许好,或许坏。这种感觉很奇怪,有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作、主?”仿佛觉得这两个字很值得玩味,仁和帝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无形的压力使整个空间都沉重了起来。
“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孟子星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般,脊背仍是挺得直直的,即使最轻微的颤抖都没有。十三岁少年的身姿,竟然不比久坐高位的男人差分毫,那是天生王者的气势。
“好,好。”皇帝连着说了两个好字,那语气却一点也没让人感觉到他真的认为“好”反倒有些阴森森的“说出来,朕为你‘作主’。”
孟子星却没有马上开口,沉默再一次把整个大殿充满。
无痕一直装作畏缩又不懂世事的样子,自方才开始便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小身子更是微微发着抖。正在他还在心里暗暗猜想老哥会怎么做的时候,听到他轻柔地对自己说话:“无痕,别怕,给父皇看看你的,你的伤,父皇会替你作主的。”无痕的小身板颤得更加厉害,别误会,这次他不是装,而是憋笑憋的——他这老哥还真有才,那种带着颤音的劝话,小心翼翼地生怕刺激到他的语气,装得像真的一样。
显然孟大爷还不是很了解他的哥哥,孟子星或许有三分是故意的,但至少有七分是真的担心这个弟弟。在他的眼里,一个七岁的男孩子,就算平时再成熟事故,遇到这种事也难免吓得不成样子(至少他自己如果在那么小的时候被大概也难以接受),更何况无痕在他眼中从来就是个天真调皮的小孩子而已,除了在武功方面有点天赋,其他方面并不显得特别聪明(要是孟小混混知道他的看法,不知道会不会找块豆腐撞死?)。虽然之前他说过自己没有事,但那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这种事代表着什么,以后若是知道自己差点被兄长他,能接受得了吗?所以孟子星是真的怒了,他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可他甚至没办法冷静地去理会父皇对这件事的看法,便冲动地作出了决定,将整件事情说出来。这样一来,他便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而这种做法无疑是危险的,像被活捉的猎物一样,放生?圈养?还是宰杀?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无痕缓缓地直起身子,转过头看向他的皇兄,肩膀缩在一身,小小的,看起来很惹人爱怜,他的眼睛微红(忍笑忍的),里面满是水雾,仿佛一眨眼间便会溢出来,他咬着嘴唇,先是认真地看了皇兄一会,又悄悄地往父皇那里看了一眼便飞快地转回去看着他的皇兄,这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孟子星明知道他是装的,心却仍忍不住揪痛了一下,手不禁有些微的颤抖,慢慢地伸到无痕的颈下,抓住他的衣襟,望了眼耐心等待一直没有出声的父皇,这才狠了狠心,轻轻地拉了开来。点点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左边颈上的齿痕更是狰狞可怖,虽然之前为他更衣的时候已经见过了一次,这时却仍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那人,他怎么敢?
“啪!”清脆的断裂声唤回了他的神智,孟子星转过头去,却见仁和帝铁青着一张脸盯着无痕的胸前,眼中涌现真实的风暴,手中的批笔因为用力过度而断成两截,艳红的朱砂如若鲜血般自笔尖蜿蜒至指间。帝王的震怒是稳重的少年也无法抵挡的,他的身子不自禁地发冷,腰间突然一紧,低头看去,却是无痕吓得扑到他身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淡淡的恐惧瞬间消散。
“孽子!”仁和帝猛地将案上的东西通通扫下去,码得整整齐齐的奏章散了一地,砚中的朱砂洒落,点点如血如花在白字黑字上绽放。叫他怎能不怒?这个他亲自教导的太子身上凝聚了他多少的心血,平日里有些欺压兄弟的事也就算了,而今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兄弟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岂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嘴巴?“焦岚,给朕滚进来!”很明显,皇帝大人迁怒了。
孟子星听到脚步声传来,赶紧将无痕的衣襟拉上,并将他扶住,靠在自己身上一起跪好。孟小混混软着身子任他动作,面上怯生生的,心里却一直在哀嚎:还要跪多久啊?
守在殿外的焦大总管一直细心地留意着殿内的动静,巨大的声响及皇上的怒吼令他一阵心惊肉跳,多少年没有见过皇上这样暴怒的样子了?这几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将皇上激怒到这种程度?在推门而入时眼角瞄到的东西解了他的疑惑,却惊得他差点打破平静的面具,这个太子爷,果真是荒唐!假装没有看见,垂着头碎步走到御案之下跪住:“焦岚参见皇上。”
仁和帝发泄了一番怒火似是散去了不少,再开口时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与威严:“给朕拟旨,太子品行不端,欺压弱弟,责令宗人府教导半年。”
焦岚心中一惊,皇上这是要办太子?要知道宗人府是一个类似于刑部的地方,只不过它是专门为皇族而设,审查的是皇子皇孙的罪行,但这个“教导”又是什么意思?焦岚不敢多想,行礼称是。
仁和帝看向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幼子,眼中的神色高深莫测,过了片刻,只听他道:“天宇安康帝有意派遣皇子前来,两国互相学习交流,这事,子星可知?”
这话题变得太快,孟子星一时拿不住他的想法,迟疑着开口:“儿臣未曾听说。”难道父皇想派自己去天宇?为什么他总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