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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独自离开了蛇形山,走前他将介须袋交给了夏茯苓,腰间重新挂上了酒壶。
夏茯苓望着洒脱天泽的背影,忧色凝重,朱唇轻启,几次忍不住开口,可是一想到开口可能出现的后果,只能无奈地将心中想说的话吞入肚里。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白色瓷猫,只见下面刻了个隽秀的“白”字,一看便是女子所刻。从这个字可以看出女孩细腻的心思与绵绵的情意。
而自然与轻巧的笔画中,还能隐见女孩活泼、天真、奔放与大胆的个性。
夏茯苓心头一酸,羡慕中夹着一丝妒意,但是她只是懊恼自己的身世,怨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让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有个开心的童年,长大后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是多么简单的愿望!可是老天却偏不从人愿。
天泽没有告诉她那个女孩在哪,但是她知道女孩就在附近,不然天泽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待。她不能高声呼喊,只能用耳听,用心去感应。
山中归于寂静,除了少数夜行者尚在觅食以外,多数已进入梦乡。
微露打湿了夏茯苓的衣裳,有些冷意,但是夏茯苓并没有放弃寻找,借着微弱的月光穿梭于丛林之中。
“喵——”
夏茯苓被这突然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见一只白猫站在树丫上,幽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悚然可怖。
夏茯苓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警惕。
白猫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眨了眨眼,幽蓝的光消失了,泛着淡绿色的光芒。“喵~”白猫又轻轻叫了一声,这一声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慵懒与撒娇。
片刻从林中走出一条紫影,脆声道:“你是谁?”
夏茯苓见来人姿秀容洁,虽只十四五岁,却出落得清丽脱尘,美得不可方物,纵是拥有倾城之貌的她,也自叹弗如。
“你是来找我的?”紫苏见夏茯苓没有说话,但是从心灵感应上可以知道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夏茯苓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白色瓷猫,将它递给紫苏。
紫苏看着瓷猫,捂在胸口,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夏茯苓眉头微蹙,轻轻拉起紫苏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他说,要我转告你,是他不好,没能将黄猫保存完好。
紫苏未等她写完,早已泣不成声,问道:“姐姐,知道他去哪了吗?”自从知道夏茯苓也是五星之一的身份之后,紫苏就知道,她误会了天泽。可是,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一直误会下去。如果不知道真相,她一定会认为天泽过得很好,身边有爱他的人,照顾他。
可是现在,她的心更痛,更乱。
他一直保存着自己遗落在梦城里的东西——事实,并不是她遗落了,而是她故意留下来的,上面分别刻着一个“苏”字,一个“白”字。她希望天泽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如今,天泽带着白猫来见她,她却因为女巫的话而不能见他这一切的一切,也许是天意,黄猫碎,小黄死,似乎都在预示着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上天真会捉弄人!总是给人希望,又亲手毁掉希望,如此循环不止,直至让人陷入绝望。
上天以为自己能够创造一切,便有权利毁灭一切。他静看日起日落,花开花谢,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生命本身所拥有的独立灵魂,不会考虑他们的痛苦与冤屈。
在他看来,人所谓的生命的意义,其实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人生,呵,没有意义
夏茯苓摇了摇头,愁容不展,在紫苏手心里写了一行字。
紫苏素容大变,惊道:“果真?”见夏茯苓点头,芳心大乱,急道“不行,我们得去帮他,以他一人之力岂是他们对手?”
夏茯苓亦有此意,可是两人方奔出百来步,紫苏突然贮足不前,痛苦地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见他!”
夏茯苓一脸茫然地望着紫苏,紫苏遂将女巫之言告诉夏茯苓。夏茯苓心中无数疑问,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憋在心里。
夏茯苓沉默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在紫苏手心里写道:“我们在暗中帮助他就行!”
“可是我们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他会发现我们的!”紫苏摇头道。
夏茯苓神色一黯,两人低头沉默着。
“喵~呜——”
紫苏灵机一动,兴奋地叫道:“我怎么把小白忘了?我们可以靠小白隐藏气息啊!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没有感觉到我的气息?”
夏茯苓点了点头,她刚才的确没有感应出紫苏身上的气息,走到小白叫了第二声,紫苏出现在她眼前,方才感觉到。
紫苏兴奋地朝小白招了招手,小白从树上一跃,跌入紫苏怀里“呜呜”地叫着,像个撒娇的孩子。
“小白能帮我们改变和隐匿身上的气息,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他发现了。”紫苏素手抚摸着小白的柔顺的毛发,小白享受地眯着眼睛,温顺至极。
“如果我们再改扮一下装束,他就更认不出我们来了。”紫苏眉飞色舞,想到可以借这种方法见到天泽,甚至还可以稍稍捉弄一下他,愁绪一扫而光,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孩提之时,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还有小白,你也要变变模样,不然天泽哥哥会认出你来的。”
小白闻言“喵”地一声,摇身一变,变得了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扑了扑翅膀,立在紫苏肩上,得意地叫了一声“喵——”
紫苏捏了捏小白的尖嘴,骂道:“猫头鹰有你这么叫的吗?先学着叫两声,免得到时露馅了。”
“喵——呜——啾——哇——叽”
“行啦行啦!叫得乱七八糟的,以后就给我当哑巴,不许再叫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该在夏茯苓面前提“哑巴”两个字,捂嘴轻声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茯苓淡淡一笑,并没放在心上,何况她并不是哑巴,只是不能随便开口说话而已。
两人在山谷休息了一晚,翌日清早她们用介须袋里的银子在衣行买了几件男装,悄悄返回山谷换上。两人又学男子模样演练了半日,方才出谷,来到凌轩镇。
由于夏茯苓的画像上了告示榜,因此还特意在唇上粘了两片细而淡的胡须,从小喜欢模仿各种动物习性的她,模仿起男子走路来,比紫苏要像得多。除了皮肤滑嫩,眉宇清秀无法改变,行动间颇有男子之风。
好在她们装扮的本是富家公子,皮滑肉嫩也是正常,眉清目秀可视为阴柔之美,也不稀奇,因此,这些倒不是什么大的破绽。
除了紫苏需要涂粉掩饰耳洞,夏茯苓因从小离家,耳上并无耳洞,连耳洞都无需掩饰,打扮起来,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相比之下,紫苏就显得有些娇小,化妆成男子的她脸上稚气未脱,只好打扮成小厮,而声音的改变还得依靠小白帮忙。
因为小白善长幻术,能够干扰人的视觉与听觉,因而,一般人还是很难看出她们的破绽。
傍晚时分,凌轩镇的大街上出现一个怪异的组合:一对美貌双绝的主仆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大街上,仆人肩上立着一只雪白的猫头鹰。
她们一出现在大街之上,顿时招来了一群怨女痴男的惊呼,如狂蜂浪蝶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两人堵得水泄不通。
这样美得只能从画上见着的人物,男女老少无一不为之痴迷,四周痴迷的眼睛如璀璨的星光一般簇拥着这两轮皎洁的明月。
“该死,怎么这么招眼?”紫苏低头嘀咕道,粉脸被瞧得微红,没想到一时的爱美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麻烦,换装时还生怕打扮得太丑而遭人笑话。
夏茯苓回头望着紫苏窘迫的神情,抿嘴一笑。
“小白,还不把他们赶走?”紫苏见小白在肩上洋洋得意地看热闹,秀眉一蹙,责骂道。
小白得令“吱”地一声,拍了拍翅膀,一股强风袭向人群,将他们直接卷出几丈之外,中间空出一条道来。
紫苏白了小白一眼,骂道:“有你这么赶的吗?你不知道用幻术把我们变丑一点吗?”
话未说完,只听得尖叫连连,前面的人一脸惊恐地望着她俩,仿佛看见怪物一般,爬起来就跑。
紫苏知道又是小白搞的鬼,无奈地咕哝道:“算了算了,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小白扑了扑翅膀,耷拉着硕大的脑袋,一脸委屈。
两人正要离开,前面突然出现两条身影,手持长剑,挡住了他们去路,喝道:“来者何人?”
两人年纪相若,不足三十,模样不算出众,却也不碍眼,一个国字脸,一个长方脸,身穿青褐色长衫,腰间束一条寸许宽的灰色绸带,带扣上绣着三条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