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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想安慰这个好男人,又觉得他似乎不需要安慰。
“没想到我会跟你说这么多私事,真是不好意思,好像角色调换过来,换成被访者是我了。”他有风度的致歉。
“没关系,跟你聊天是很愉快的一件事情,有空的话请带你的女儿出来,冬天快到了,我那里有一、两件织好的毛衣,可以先拿给她试试。”
那些衣服算是她的样品,织好后就舍不得卖,刚好可以拿来送他女儿。
何城显得很高兴,但也仅是笑开一些,他是个内敛惯的男人。
“我女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一直吵着要我帮她买一件你织的毛衣。”他腼腆的笑道“那你有空的话请拨个电话告诉我,我会带她赴约的。”
都侬连忙摇头。“不不,你的工作比较忙,还是你决定时间,我来配合,反正我的手不方便,也只是待在家里而已。”
何城谢了又谢,起身告别,她送他到店门口,与他挥手道别。
“你们聊得怎么样?”她一进门,茱儿就拉着她急急的问,精心描绘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掩不住兴奋之情。
“什么怎么样?”都侬不解的看着她。
“哎呀!”茱儿尖叫一声,连忙将她推到一旁坐下,自己则一**坐在她旁边。
“难道你不知道何城的背景?上流社会没有人不认识他,人家除了满腹诗书外,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呢!你刚跟他在聊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打听好了,现在他身边一个女伴都没有,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好好把握!”她喜孜孜的拍拍都侬的手。
“你在说什么呀?”都侬抽出自己的手。“我只是跟他聊聊而已,你去打听人家的背景干么呀?而且他不是黄金单身汉,他有个女儿已经三岁了。”
“连这个都跟你讲,可见他对你的印象真的不错耶!”完全不受都侬的影响,茱儿更兴奋了。“有女儿又怎样,他缺的是女朋友跟老婆!反正你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跟他交往看看又没有损失,你要是害羞不敢说的话,我帮你说!”
“茱儿,你是不是太闲了?我才跟他第一次见面耶,你说的好像我明天就可以嫁给他似的。”她拿起茶杯喝口茶。
“嫁给他就更好了!”茱儿简直陷入了自己的想象空间里。“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呀!当了少奶奶还是得完成客人的订单。”她搓搓下巴。“你们不是约了要再见面吗?到时你再过来这里一趟,我选套衣服给你穿,顺便帮你做做头发、化个妆什么的,男人就是喜欢美丽顺眼的女人,有我帮你,他九成跑不掉了。”
都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有没有打电话跟这个月交衣服的客人说我的事呀?这几天有没有订单?”她转移话题。
“早说了!”茱儿热络的表情不见了,幽怨的叹了一声。“我听那些抱怨的话听得都快花轰啦,他们还要求打折什么的,真受不了。这几天的订单我都帮你推掉了,你的工作都排到明后年了,少那几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你还得抽空准备忙结婚的事呢,到时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她已经完全将都侬当成未来的何太太。
“你就再继续接吧,我的手快好了,那些订单不成问题的。”她对那些什么结婚的话充耳不闻,当作没听见。“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她才起身,就又被茱儿给拉坐下来。
“等等!那么急干么?我都还没问你跟必楚是怎么回事呢。”她责怪的看着都侬。
而这就是都侬这些天特意不到精品店来的主要原因,周必楚是茱儿的远房表弟,她会知道自己跟周必楚之间出了问题不足为奇,但她就怕她问东问西的,问一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没有什么。”都侬想着怎么脱身。
“必楚说,你因为林心岱害你手受伤所以不理他了?”
茱儿摇摇头。
“虽然我觉得你跟我表弟不适合,可是他对你的一往情深我一直看在眼里,他现在整天魂不守舍也挺可怜的,你有什么话就跟他说清楚,让他彻底死了心,免得他这样一蹶不振,我看了也难过。”
她的话让都侬心头仿佛压上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沉甸甸的。
“我早就说清楚了,是他听不进去。”
“他说你让一个外国人住到家里去?还说你对那个外国人余情未了,是真的吗?”她好奇又八卦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对都侬的了解可不比周必楚少。
“你少听他乱说了!让蓝柏住进家里是我大哥要求的,加上他自己一个人在台湾,认识的台湾人也只有我,所以我才让他住进家里,才不是什么余情不余情!”她为自己辩解。
周必楚这臭小子,竟然这样卑鄙的四处乱说话!早知道当时就该多赏他几巴掌才是。
“你对那个外国人真的没感觉?”茱儿狐疑的问道。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都侬不自觉的想起昨晚与蓝柏那个滋味美妙、无与伦比的热吻,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她避开她的目光。“什么感觉呀?根本就没有感觉,我跟他根本就合不来。”
她又喝了口茶,掩饰口是心非的轻微罪恶感。
她是喜欢他的吻,但那又怎样?每个男人都会接吻呀!
“那你就可以专心跟何城交往了呀!”茱儿愉悦的叫道。
都侬放下茶杯。“我要走了。”她懒得再跟她说。
“喂!你们约会时间敲定的话记得跟我讲,我要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听见没呀!”茱儿在她身后喊,直可媲美八卦女王。
都侬假装没听见,笔直朝门口走去,才要碰到玻璃门,就起了股想诅咒的冲动。她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
刻意低着头走出精品店,加快脚步,却还是被正在过斑马线的周必楚给看见了,他立刻迈开长腿朝她跑来。
她再一次恨自己腿短。
看着挡在身前不停喘息的学弟,都侬真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叹息。
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圈,秀气斯文的脸庞上冒出青髭,一副憔悴样,忧郁又控诉的直瞅着她。
“我们到那边聊聊吧。”淡淡的丢下话,她朝几步外的咖啡馆走去。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虽然店里充斥着咖啡香与柔和的钢琴音乐,却还是冲不掉两人之间的尴尬。
见她只是轻啜着咖啡,没先开口的打算,周必楚只好打破沉默。
“我已经考虑要跟心岱试着交往看看了。”
闻言,都侬只觉得意外,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真的吗?”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放下咖啡杯,对他露出笑容。“太好了,心岱是个好女孩,等你们交往一段时间后,你就会知道她的好了,你的决定是对的。”她真心诚意的祝福他们,多日来的闷闷不乐也一扫而空。
毕竟她跟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为了感情事而失去他们的友情,很不值得,也只会让她伤心。
周必楚的脸上却一丝高兴的表情都找不到,他只是殷切的看着她。
“那你的气消了?不会不理我了?”天知道,见不到她对他来说,是种非比寻常的折磨。
看着他憔悴的脸上燃起希望,一个想法在都侬脑海中浮现,她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必楚,你要想清楚,跟一个人交往可不是在玩游戏,如果你是因为想让我理你才答应跟心岱交往,那就太过份了,不只心岱,连我都不会原谅你。”她严肃的望着他。
靶情不是儿戏,尤其心岱那么死心眼,要是必楚用这种别有企图的想法去跟她交往,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就不是她受伤便能解决。
果然,周必楚面露难色的撇头望向窗外。
两人又陷入沉默里。
“我不明白,我们相处得如此契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他回过头来瞅着她,语气略显激动。“是因为我比你小?还是因为心岱的关系?或者你只是单纯的想否决我?”
都侬迎视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正不停翻涌抽痛着。
“我只把你当成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无关年纪,跟心岱也没有关系。”她吸了口气。“不要破坏这份友情,好不好?”
周必楚沮丧的揉着眉头,非常疲累的模样,轻轻摇头。
“我打算把店关了,到国外去进修。”她就只知道为心岱想,为什么不愿也替他想想?若不能跟她在一起,那不如离开。
他突然转变的话题,让都侬一阵错愕。
“嗯这样也不错,”她心里一团乱。“决定去哪个国家了吗?”
“德国。”
“是吗?那里不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拿起皮包起身。“希望你一切顺利。”她勉强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不走,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他没有挽留她,一个人呆楞的坐在椅子里,独自品尝伤痛的滋味。
走出咖啡馆,都侬眼眶已经发红。
懊死的周必楚,怎么可以让她的心那么痛!他们为什么不能回复成以前那样呢?
毫无顾忌的彼此诉说心情不是很好吗?她已经没有朋友了耶,他还这么对待她。
德国
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么?他又不会说德文,台湾有什么不好?偏要将自己流放到外地去,不过是被她拒绝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又气又伤心,实在走不下去了,只好坐在路边试着平复情绪。
从皮包里拿出面纸时,不经意的透过泪眼瞄到前方百货公司的电视墙,此刻正在播送新闻,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连眨了数次眼睛,直到确定新闻画面中那个外国大个儿是蓝柏后,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荧幕里的他在某栋大楼的顶楼,跟个老人一起坐在顶楼外墙上,不停跟激动的老人说着话。
镜头又移到地面,消防队的救生气垫已经充好气了,万一那个老人真的想不开往下跳,也能多个保障。
记者如火如荼的现场报导着,而都侬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发晕。
她跳起来,紧紧抓住一个经过的人。
“先生,你知道那栋大楼在哪里吗?”她白着脸问,声音抖颤。
那位先生虽然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认真仔细的瞧着大荧幕。
“好像是在信义区那一带的大厦。
“哪栋?你说的是哪栋?”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荧幕上的老人与蓝柏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想了想,那个先生大略说了个地址。
连谢谢都忘了说,都侬挡下一辆计程车后飞快的疾驰而去。
那头蛮牛要是敢出事的话,她绝不会原谅他的,就算他死了也一样!
等她赶到现场时,跳楼闹剧已经平和落幕,消防队正在收拾善后,情绪不稳的老人被送到医院观察,蓝柏则被警察带到警局制作笔录去了。
都侬又抱了一叠信进来,蓝柏已经变成名人了。
唉,她的手才刚好,这一、两天便忙着帮蓝柏收信、拆信、看信。
距跳楼事件已经一个礼拜了,不过后续效应仍在不断扩大中,每天都有电视台转寄来给蓝柏的信,有仰慕他、想找他上电视的;也有找他诉苦的,想跟他做朋友的;不过最多的是寄钱给他的,支票、现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