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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旅行轰轰烈烈开始,平平淡淡结束。
回到学校,沈佳仪假装没有献歌告白这一档事,完全没有响应我,只是如往常般跟我一起读书、聊天、讲电话。我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没有被讨厌。我果然特别虽然距离超级特别,还有得喘。
但我的心境,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拉着许博淳到花店,研究起跟我们很不熟的花花草草。
“冲虾小到花店?难道你要买花送沈佳仪?”许博淳感到不自在。
“是这样没错。”我苦恼地看着花花草草上标明的花语传情。
每一朵花似乎都有它的意义。红玫瑰象征热烈的爱情,百合象征纯洁的爱情,紫色郁金香代表渴望的爱情,黄色郁金香代表永恒的爱情,七里香代表我是你的俘虏,玛格丽特是期待的爱情。
每一种意义,都跟他妈的爱情扯得上边。扯翻天了。
如果照这样送,我就一点也不特别了。
“你不要发疯了,沈佳仪不会喜欢你这样送花吧?”许博淳不以为然。
“那是别人。”
“啊?你在说什么啊?”
“那是别人。我不是别人。”我自言自语,慢慢说道“别人送花恶心,我送花,还可以。”
我睁大眼睛,拿起了一朵俗称“小耳朵”的花。
小耳朵没有穿凿附会的罗唆花语。它丑得很可爱。
“靠,好丑。”许博淳有些反胃。
“他妈的还可以。”我若有所思,端详着小耳朵。
杨过有小龙女,我有沈佳仪。杨过有龙女花,我有小耳朵。而杨过有大雕,我有许博淳。他妈的这不是命运使然是什么!
“走吧,雕兄。”我拍拍许博淳的肩膀,拿了一朵小耳朵付了帐。
此后,沈佳仪位于大竹的家门口,便偶尔会出现我经过的痕迹。
一朵放在门下的,丑丑的小耳朵。
第三次模拟考结束,每个高三生都拿到一份大学甄试的简章。
放学后的黄昏,我拿着简章跑到和班门口。
“沈佳仪,你有要参加甄试吗?”我翻着简章,杵着下巴。
“不知道耶,我还在研究简章。你呢?”沈佳仪也拿着简章。
“我也还在看,不过还没有想法。成大工业设计的限制蛮多的。”我搔搔头。
“但是我注意到交大管科,我有点想甄试那里,因为只有选考国、英、数三科。但我还不知道那个科系是在做什么的耶。”沈佳仪指着简章里的一页。
“管理科学啊”我记在心上。
那还用说吗?以前我可以为了李小华跑去念我一点都不爱的自然组,现在,我当然可以为了沈佳仪,去念他妈的管理科学。
就这么决定。
我做了点功课。交大管理科学系共有两个组别,社会组跟自然组,每个高中都各有两个名额。也就是说,我们学校共有两个学生可以参加社会组的管理科学系的甄试。
补习班前的阶梯。
“其实你不喜欢念二类组理工科的话,甄试管理科学这种模棱两可的系,说不定是你逃掉自然组的最后机会耶。”许博淳说,增长了我的想法。
“他妈的好像真有那么一点道理。”我将包好鼻涕的卫生纸,偷偷塞进许博淳的裤袋里。
当时精诚中学要参加大学甄试,是以成绩作为校内初选的依据。我的成绩还不错,沈佳仪的成绩更是棒透了,要排上甄试管理科学的顺位并不难。我可不愿意跑去甄试自然组的类别,因为如果以最顺利的状况,我们两人都进了交大管科,我又要面临跟沈佳仪不同班的环境,我不要。
“所以,我要参加社会组的管理科学考试。”我深呼吸,开始催眠自己管理科学系,果然是,行!
回家后我告诉爸妈这个决定,爸妈都觉得很诡异,怎么莫名其妙跑出一个之前都没听过的志愿,但看在交大的名号还不错,也没怎么阻止我。而赖导也十分错愕,但在我没有商量空间的眼神下,只好在文件上签名。
有了明确的目标,我开始猛爆性的用功。
到了假日,天一亮我就连滚带爬起床,到文化中心门口报到,一边背英文单字一边等管理员开门,顺边多拎一个袋子帮沈佳仪占位。中午我拿着国文课本,从文化中心旁的小径一路念诵到八卦山上,然后挑一棵豪爽的大树坐下,悠闲写写英文考卷,彻底吸收日月精华后再慢慢走下山,回到文化中心算数学。
文化中心的冷气,让人真想好好趴在桌上昏迷一下。
“沈佳仪啊沈佳仪,到了大学我一定要追到你,你等着看好了!”我打呵欠,看着坐在对面桌子的沈佳仪。
沈佳仪这用功鬼笃定闯过联合笔试,我可不能先一步阵亡。
仔细想想,我的物理化学只有中上的成绩,这下专攻我最擅长的国英数三科,算是合了我的算盘。是的,人生没有巧合,我老是拿这三科共同科目去跟沈佳仪赌赛,一定有其意义。
寒假前夕,大学甄试入学的笔试会场,我却没有看见沈佳仪。
“搞屁啊?”我抓头,在考场间来回穿梭。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杨泽于、廖英宏、阿和等人,全都不晓得沈佳仪是出了什么状况。那是个没有手机的年代,一整个就是让人不知所措。
“该不会是睡死了吧!”我傻眼。
这不像是四平八稳的沈佳仪会做出来的事啊。
该不会,沈佳仪在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下,笔试一堂堂过去了,我写得魂不守舍。
我一出会场就打电话给沈佳仪,幸好接电话的正是沈佳仪自己。我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我全身都遭到强烈电流袭击。
原来和班有个女生,初选排名在沈佳仪之后,却希望沈佳仪把甄试管理科学的名额让给她,一番沟通后,沈佳仪便真的将名额礼让出来。
“靠!那你怎么没告诉我!”我惨叫,快要死在公共电话亭。
“唉,就这样子啊。”沈佳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气抱歉。
我脑袋一片空白,真的很想杀个什么蛋。
后来我查了一下,那个取代沈佳仪参加甄试的女生,根本就没来考试,原因不详,完全辜负了沈佳仪让贤的美意。整件事,根本就是命运大魔王在恶搞我!
“要不要去信愿行拜拜?”许博淳耸耸肩。
“不要!”我暴走。
寒假过后,成绩结果出炉。
我闯过了联合笔试,取得交大管科的口试资格。
此后的发展简称“怨男的悲情复仇”我带着无限的恨意,拎着一堆似是而非的履历,来到男女比例7:1、简称男塾的交大参加面试。
面试共分四个关卡,其中一项是笔试小论文,题目好像是“追求成功”之类的狗屁倒灶。其余面试的三个关卡分别在三间教室举行,每个关卡都有二至三个教授把关。躲在试场的教授似乎在玩一种压力游戏,许多考生从里面出来都是泪流满面的,我瞧这些爱哭鬼全都躺在出局名单中。
“我死都要笑。”我扭动脖子。
而对命运大魔王怀抱巨大恨意的我,则处于奇妙的超跩状态。连续三关,随着教授的凌迟,我剩下的耐性越来越少。
“你当过两届佛学营的领队,那么,请问‘佛’是什么?”瘦教授看着我。
“这种事我说得清楚才怪,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我皱眉。
“柯同学,你为什么认为本系所应该录取你?”胖教授意兴阑珊。
“ifyourisknothing,thenyouriskanything。”我看着墙上的钟,这面试好久。
“有点答非所问喔。”另一个教授冷笑,摇晃着我的高中成绩单,说“你的成绩很烂,这种程度还敢来甄试我们交大!”
“拜托刚刚好好不好!我全校排名二十六耶!”我瞪着教授,说:“如果我的成绩再好一点,我就去考医科了,还跑到这里考管科?”毫不畏惧。
就这样,面试结束。
我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