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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楠又喝醉了。
他趴在湿漉漉的木桌上大声打鼾,他的手里半握着一只葫芦似的木质酒杯,杯子里的酒洒落在桌面,打湿了欧楠的袖子,滴滴答答地落在桌下的酒桶上。酒桶里的酒喝了还不到一小半,西亚克城里的贵族经常在暗地里嘲讽,欧楠的酒量像他的气量一样小。
酒吧里昏黄的灯光照在欧楠有些佝偻的脊梁上,照在乱糟糟,沾着几块鸡骨头的的棕色头发上,他穿着平民的长袍和软鹿皮靴,陶德越来越无法容忍他整日酗酒,他只能穿着平民的服装,到远离贵族城区的一个小酒馆买醉。
这是一个聚集着低级佣兵和盗贼的小酒馆。
欧楠的钱袋掉在了脚下,十几枚黄灿灿的金币引起了酒鬼们的注目,他们围在吧台前小声嘀咕着。
“菠菜东,你最好老实点,看看那家伙的剑,他肯定是个贵族,搞不好是个大贵族。”胖乎乎,满面红光的酒吧老板一边用力用脏兮兮的抹布擦着小水桶似的木质酒杯,(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一边警告坐在他对面的盗贼。
绰号叫做菠菜东的盗贼同样大腹便便,谁也无法想像他那短粗的手指在偷窃别人钱袋时的灵活,他用力咽了下口水,煽动身边的几名佣兵说:“怎么样,穷小子们,那家伙睡着了,这可是块到手的肥肉,干一票吧,你们欠我的赌债一次就可以还清了。”
“还是继续欠着你吧,我们可不想惹麻烦。”一名年过四十的佣兵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他身上的皮甲被油腻和酒水磨得精光,很久没有人雇佣了他了,他太老了,看上去像是个**下垂的老母猴。
“绝对是个大麻烦!如果偷走他的钱袋,他肯定会带着骑兵把这里变成一片废墟!”另外一名佣兵朝欧楠的长剑努了努嘴,原本立在桌边的长剑倒在地上,银质剑柄上镶嵌着三颗红宝石,象征着身份的宝石在炫耀它的主人最低也是一名指挥千人方阵的骑兵队长。
“一群胆小鬼,以后不要说是菠菜东的朋友。”菠菜东不以为然地拍拍肚皮,搓着手向欧楠走去。
“菠菜东,你将变成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酒吧老板大喊,似乎想把欧楠叫醒。
欧楠真的醒了,他猛然从桌上扬起身体,哇地一声将前半夜吃进去的鸡肉和酒一次性从腹腔里喷射出来,菠菜东那会刚刚弯下腰,准确去拾钱袋,结果黏糊糊的呕吐物吐的他全身都是,他一下跌坐在地,痛苦地用袖子擦脸。
“哈哈。”酒吧里爆发出雷一样的哄笑。
“笑,笑什么?”欧楠擦擦嘴,身体向后一个踉跄,他指着酒吧老板和几名佣兵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小心,我砍掉你的脑袋挂在城头。”
笑容凝固着,他们听得出来欧楠不是在开玩笑。
“几个狗屎一样的人也敢笑我,哈哈,真***。。所有人都在笑我”欧楠摇摇晃晃地走了酒吧,钱袋和长剑被他遗弃了。
自从陶德从达拉斯返回西亚克后就剥夺了欧楠对西亚克城的代理执政权,酗酒的欧楠让陶德非常失望,他没有子嗣,渴望欧楠能够迅速成长起来,像他当年一样,为西亚克立下赫赫战功,成为西亚克帝国的又一个铁脊梁。
欧楠没有做到。
平民出身的欧楠没有像贵族少爷们那样,从小便接受过贵族礼仪,没有高级军官做武技教师,没有走进过帝国大图书馆半步,率领军队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缺乏和敌人对战厮杀的勇气,只能军营里出谋划策。虽然陶德赏识他的睿智果敢,但他根本不可能像出身于大贵族家族的陶德一样,十几岁就率军征讨,陶德是一棵大树,他在树下遮荫,给他遮风挡雨,同时也让他更加自卑,他深知自己永远无法超越陶德,就像长在大树下的灌木。
偏偏陶德希望欧楠能够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足以让他在人前炫耀,成为君临天下,庇佑西亚克的栋梁,可是欧楠做不到,他唯一的一次功绩就是在平原上有效牵制了李威斯的蓝蝎骑士团,除此之外他在无数注视的目光的举动只有出丑,不断的出丑。
第一次遇到元素城主时欧楠胆怯的模样成为了勇士们的笑柄,与元素城主私通则让普通士兵也敢向他露出不屑的嘲笑。每次参加贵族们的宴席,他总是极力做出彬彬有礼的模样,结果更是让贵族们笑掉了大牙,他的笨拙举动就像个乡巴佬刻意模仿王后母仪天下的神态。
贵族们对他形同陌路,勇士们以他同桌共饮为耻,就连陶德都数次当着贵族对他大声训斥,浩大的西亚克城似乎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欧楠。酗酒,没日没夜的酗酒,除了酗酒,欧楠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每次醉酒醒来,看着晴朗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他都想振作起来,按照陶德的标准努力行动,但是他往往连房间的门都没有埋出去就气馁了,西亚克现在所需要的是成熟,干练的统帅,而不是一个酗酒的学徒。
于是欧楠继续酗酒,只有酒醉之后他才感觉不到那些比翼的目光,只有酗酒才能让他尽快睡去。
酒吧里乱成一团,酒吧老板,菠菜东和几名佣兵疯了一样在呕吐物里疯抢金币。
天色微亮,初冬寒冷的晨风把欧楠冻得直打哆嗦,他从酒吧门前的拴马柱上解下了缰绳,用力拽了几下,战马却像死了一样没有动。
“怎么,你,你也瞧不起我?”欧楠晃晃悠悠地转过身,酒精麻醉的头脑立即被眼前的血腥场面被吓醒了。
健俊的战马变成了一堆血淋淋的肉泥,平摊在地上,像是红色的薄饼,仿佛被战争巨兽的巨大脚掌践踏过,战马的马头都被踩得稀烂。
欧楠骤然转身,笨拙的身体猛然撞在身体软绵绵的一堵墙上,刺鼻的恶臭和血腥味迎面而来,他不由地再次呕吐起来,他的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好吐的了。
微亮的天色忽然黯了下来,欧楠看到几根联在一起的象牙巨矛悄无声息地伸在自己的面前,他转身抽剑,长剑根本不在身边。
欧楠看清了,那不是什么象牙巨矛,而是怪兽巨大的长爪,还沾着马血的大爪子巧妙地架在他的肋下,将他缓缓抬了起来。欧楠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高,渐渐地,竟然高过了酒吧的招牌,接着他感觉到面前的巨兽站了起来,用碧绿的眼睛打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嘲讽,愤怒,不羁,巨兽的目光像是半大孩子一样,还充盈着叛逆。
多么熟悉的目光。
欧楠想起来了,他的酒彻底醒了,他拼命在巨爪上挣扎,想要高呼,可是巨爪稍稍用力就制止了他的呼救,他听到肋骨发出折断的响声,接着内脏传来令他眩晕的剧痛。
恍惚中欧楠想起十几岁的帝君在没有变成大魔君时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看着陶德,好像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他敢断定眼前的大家伙不是什么巨兽,分明就是大魔君,他没有死,仍然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
大魔君终于拥有可以把他们撕成碎片的能力了。
帝君一直是陶德踯躅不定的一件大事,他始终没有承认大魔君是帝君,毕竟这是一件关乎帝国和王室荣誉的大事,如果世人知道大魔君就是西亚克的帝君,西亚克帝国将变成众矢之的,会被无数正义的勇士所灭亡。随着时间推移,帝君已经渐渐到了继承帝位的年轻,陶德思量着发出公报,宣布帝君重病而亡,但这样一来西亚克的子民势必怀疑他谋害了帝君。
这确实是一件令陶德左右难为的事,但黑锅必然是要由他来背,他的黑锅已经够多了。
陶德迟迟没有发布王子病逝的公报是因为他病了,重病在床。
大魔君的爪子缓缓用力,像小白鼠一样被抓在巨爪中的欧楠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两只脚无助地在空中挣扎。大魔君悠闲自得地打量着他,歪着头,像是在享受猎物垂死的乐趣,(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命运多磨的欧楠终于脑袋一歪,死了,他的内脏经受不住巨力的挤压,他的胃和肝脏被断裂的肋骨穿透了。
七孔流血的欧楠像是被鱼网挂住,勒出无数伤痕的死鱼,软绵绵地丢在地上,大魔君索然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着夜空中的月亮发出一声长叹,他的下一个目标是陶德,他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去。
一只硕大的脚掌踩在了欧楠的尸体上,他眼球恐怖地迸出了眼眶,像是在为自己的悲哀一生发出最后的抗议声。
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名字出现在史册上时前面的形容词是整日酒气熏天。
大魔君的眼睛外层的白色薄膜还是没有彻底消失,和布莱克协力挖通地下通道,回到地面后,他找了一个偏僻的村子等待薄膜的脱落,但是几个月过去了,薄膜始终没有脱落的迹象,直到他把村子的人全都吃光,需要换一个新的地方隐藏自己。
大魔君开始后悔太早杀死了女恶魔史琳思和大恶魔索希卜,他们肯定知道如何让白色薄膜脱落,这是他们控制他的最后一招。大魔君不愿意前往地下岩浆湖,虽然魔君注定要生活在幽暗的地下,但是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大魔君,起码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他还像个孩子一样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小王子,他要回到西亚克城,报复陶德,是他让自己变成了这样。
在月光下悄声前行,偶尔停下脚步夜色中的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太高了,他们都以为他是一座高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夜色中亲吻的情侣,漫骂挥拳的铁匠,还有一个妇女抱着两岁的孩子在街上撒尿,她大声打着哈欠,嘴里咕哝着什么,似乎在责怪尿急的孩子打扰了她的好梦。
大魔君不会伤害他们,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要报复的只有陶德和欧楠,如果心情好,就连他们的家人他也可以放过。
来到陶德府邸附近时大魔君看到附近的大街小巷车流马龙,上百辆贵族马车停在陶德府邸的附近,黑色镶金马车两侧的马车灯和穿着笔挺长袍的仆人在街上像是一条蜿蜒的长河。
大魔君不由警惕起来,因为这些深夜造访者中不乏拥有高级魔法控制力的魔法师和将军。
“斯图菲特老爷,您也来了。”一个身体健壮的将军从战马上跳下,和站在马车旁的仆人一起将年迈的老贵族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莫亚将军,您好,咳咳,我怎么能不来,西亚克的不幸啊。”斯图菲特老爷从仆人手里接过拐杖,摇头叹息。
莫亚将军扶着他,低声说:“陶德大人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一向很好,莫亚将军你的眼力实在太差了,陶德大人一心扑在国事上,身体早就被淘空了。”斯图菲特老爷说:“陶德大人这么一死,西亚克又会陷入一场浩劫,神不佑西亚克啊!”陶德一直处心积虑地想把西亚克帝国在他手中变成最强大的王国,占领曼育平原这片肥沃的土地,挖空心思却偏偏事与愿违,当初他亲自率领西亚克大军和蓝蝎骑士团决战,结果被巫妖阿伦根击败,接着恶魔涂炭西亚克城时他的生命就随着喷出的几大口鲜血走到了尽头。奇迹发生在恶魔占领达拉斯城,在垂死的关头他竟然回光返照地活了下来,接着他亲眼看到阿伦根王子自杀,率军占领大片的达拉斯土地,并且成功使李威斯臣服。
再次回到西亚克城时陶德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虽然治疗师们想尽了办法还是无法延长他的生命。
大魔君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不敢相信陶德竟然会在他抵达的前一刻死去,也许就在他前来的路上,也许就在欧楠趴在肮脏的酒桌上丑态百出的打呼噜时死去了。
大魔君安静的像座巍峨的高塔,只有心脏还在剧烈跳动,贵族老爷和将军声音越来越远,他觉得自己好像深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七八岁,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登上国王宝座,大刀阔斧地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从小到大,他有一个假想中的敌人和假想中的偶像,他认为只有大光明王歌煌才配做自己的敌人,他想像着有朝一日,两人各自率领大军在平原展开厮杀,他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从此名载青史,成为一代圣君明主,如果不是陶德庇佑式的呵护架空了他的权力,使他无法提前登上帝位,也许这个梦想很快就会实现了。
年幼的帝君分明就是一个浓缩般的歌煌,整天梦想着统一霍肯,让万民臣服。
他的偶像是的布莱克,很小的时候他也像很多男孩子一样喜欢舞刀弄枪,以为自己会成为布莱克那样的英雄,可是后来他长大一点,他忽然醒悟,自己是帝王,应该统治布莱克那样的英雄,就像歌煌一样。
成为帝王,统一霍肯大陆,这个狂热的梦想令帝君的童年像火焰般炙热,但是他的梦想被大恶魔索希卜和女恶魔史琳思破灭了,他成为他们理想的大魔君,并且改造了他的身体,使他成为拥有丑陋面容的大魔君,那个一脸倔强,永不服输的小男孩彻底消失了。
大魔君认识是陶德毁掉了他的一生,如果不是陶德,也许那会他正率领千军万马和达拉斯城邦交战,恶魔怎么可能敢在万军当中挟持他。沦为大魔君,塞涅卡河一战后他在灰暗的地道中几次几乎因为饥饿和缺水昏死过去,但对陶德父子的仇恨支撑他顽强地活了下来,为了复仇,为了毁灭的人生,他终于重见天日。
就像小时候梦想自己有朝一日君临霍肯大陆一样,离开地道后大魔君心里整天想着如何复仇,一次次在心里想像陶德临死前的残相,陶德威严而高傲,让这样一个人受尽折磨慢慢死去会是什么样呢?每当想起这样的场景,他总会仰天大笑。
欧楠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了,陶德竟然在自己抵达的前一刻病死,像是命运对大魔君的又一次捉弄,他几次迈动脚步想要冲进陶德的府邸,撕烂他的尸体,痛快地发泄自己的仇恨。可是他现在就像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梦想和仇恨都离自己远去了,再也没有支撑的大魔君不知该去哪里,他拥有大魔君的身体,永远是人类和其他生物的死敌,他又不愿去地下岩浆湖,他是堂堂的人类帝君,怎么可以去统领恶魔,真是可笑。
正如欧楠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大魔君同样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欧楠已经死去,似乎彻底解脱了,而大魔君则永远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大魔君最少可以活三千年,多么漫长的三千年啊!
陶德,欧楠,大魔君就这样在人们的眼中彻底消失了,一代枭雄陶德一生呼风唤雨,最后落得重病而亡,欧楠从一个平民成长跻身大贵族之列,得到陶德的赏识,可是自卑的心理和放任自流还是毁了他,相比起来大魔君的境遇更加凄惨,从小到大他似乎连一天开心的日子都没有,仇恨是他唯一的朋友,仇恨让他成为被选为大魔君。
不知在欧楠,陶德死去之前,大魔君消失之前,他们是否能够听到歌煌的那声悲叹“命运啊,这难道就是命运。”
病重的陶德在弥留之际留下了一封遗书,他死后达拉斯城的几名一等公爵当着众多的贵族的面打开了这封遗书,遗书上陶德的语气婉转:“陶德才薄力浅,愧对先帝的托付,我死后恳请诸位大人按照我们之前的协商三月后给帝君举行葬礼,以掩盖帝君成为大魔君的罪行。我建议我死后让欧楠大人代为执政,虽然他恶习颇多,但他心地商量,拥有一颗对西亚克炙热的心,如果欧楠在代理执政期间仍然辜负众望,各位大人应按照达拉斯刑律处置。另外,诸位大人万万不能让李威斯代理执政,即便他是一名优秀的统帅,但天生的逆臣会让西亚克蒙羞,狼子野心会让西亚克彻底沦落,我死后仍由他驻守达拉斯的土地,以观后效。三年后,待到霍肯大陆局势稳定,诸位大人可以推举帝君人选,如今霍肯大陆局势动荡,我相信西亚克一定会出现惊天动地的奇才以挽救西亚克于水火。”
看到这封信,大贵族纷纷动容,陶德可以说对西亚克鞠躬尽瘁,就连死后都对诸般事情做了安排,他们当然不会同意李威斯执政,虽然西亚克现在没有可以统御万军的大将,但他毕竟是达拉斯人。陶德在闭上眼睛之前也许轻轻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对欧楠还算放心,欧楠酗酒,自卑,不过有能力,赤心忠诚,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同一个夜晚,欧楠也死了。
陶德在临死前又给了欧楠一个机会,按照陶德庞大的根基和他在西亚克的声望,欧楠如果没死,他会顺利成为代理执政官,可惜他无福享受。
陶德就像一棵撑天巨树,维持着西亚克的平和,庇护着很多人,他死后,尤其他的委任的代理执政官竟然在同一夜被杀,这让和居心叵测的大贵族们互相开始互相怀疑,猜忌。几名互不服气的一等公爵首先在议事厅闹翻,接着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开始在达拉斯城郊外发生,就像一支火把掉进了干柴堆,第一次冲突后大大小小的冲突接连不断地发生了,最严重的时候达拉斯城里一天发生的小规模战斗竟然超过了六十次,穿着各色家族铠甲的勇士有上千人丧生。
恶魔屠城后,西亚克又一次陷入了内讧的劫难中。
陶德,欧楠在同一天死去,西亚克发生内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霍肯大陆,小国王们乐得做观其变,狄塞尔和李威斯都变得蠢蠢欲动。
克洛索战役结束后西塞罗一直留在克洛索大部落,帮助凯曼恢复被战火蹂躏的克洛索重新振作,将散落各地的部落集中起来,建立凯曼帝国。西塞罗和凯曼忙得天昏地暗,西塞罗把野蛮军团的主力都带到了克洛索参与重新,达拉斯城里只留下了一万名兽人武士和五千名人类骑兵。
芝诺先生由于劳累过度被西塞罗派狮鹫王把他送回了达拉斯城,只要身在克洛索,就算生病芝诺先生也会忙个不停。
狄塞尔在芝诺先生的房间来回踱步,时而叹气,时而向窗外张望,似乎听到了战鼓的声音,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狄塞尔大人,你的人在探望生病的芝诺,心却飞到了西亚克城。”芝诺先生靠在床头,他没有大病,只是年迈身体太过虚弱,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狄塞尔被看穿了心事,撇嘴一笑“西亚克现在闹翻了天,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动手?”芝诺先生笑了“我回来之前曾与西塞罗大人有过一次长谈,他的话我很赞同,我们发动战争是因为兽人需要安静的家园,现在达拉斯城已经属于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去主动挑起战争,要知道每次战争都会给平民带来灭顶之灾。”
“西塞罗大人说,主动发起战争就和侵略者没什么两样。”芝诺先生总结了一句。
狄塞尔沉思了一会,坐在椅子上,露出不敢相信的微笑,摇头说:“真是他说的?”
“千真万确。”芝诺先生似乎有颇多的感慨,他说:“在晶之堡刚认识西塞罗大人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满腔热血与激情,一肚子坏水和正义,哈哈,请原谅我这样形容我们的神使大人。经历了很多磨难后,西塞罗大人变了,他变成了精于谋略的统帅,也许是看到太多的不幸,他的性格中的暴躁渐渐祛除,善良占据了他的心灵。现在的西塞罗大人在神格的感化下变得更加闪亮了,贪婪,卑鄙会渐渐远离他,当然了,不要低估战场上的西塞罗,他依旧是最难缠的对手。”
狄塞尔频频低头,芝诺先生所说也正是他的感触。
芝诺先生说:“那次长谈中西塞罗大人说,占据达拉斯城,给兽人最好的生活条件,给他们提供和人类相处的良机,这已经是众神的恩宠了,他不是救世主,不能统一霍肯大陆,让兽人代替人类成为主导。即便他违抗众神让人类成为霍肯大陆主人的意愿,让兽人成为主导,生性善良,耿直的兽人还是被人类消灭,人心泯灭的人类终究不会放过兽人。”
“人心泯灭的人类终究不会放过兽人。”狄塞尔反复嘀咕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西塞罗大人的意思是说,兽人总有一天会被人类消灭。”
“即便是神灵也无法抗拒自然选择的规律。”芝诺先生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名幻影射手敲门而出,躬身对狄塞尔说:“大人,李威斯的大军最近长途跋涉,携带大量粮草离开了他们固守的要塞,开始向西亚克城移动,李威斯本人率领五百名人类勇士在离达拉斯城五十里扎营了,估计想等到天黑后溜过去。”
芝诺先生的眼睛一下亮了,他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说:“看来西亚克出了内奸,邀请他去西亚克执政,说不定他的怀里揣着某个一等公爵的邀请函。”
狄塞尔面色凝重,他对幻影射手说:“马上挑选最精锐的五千名兽人武士,通知圣德鲁伊和魔法师们,我们要活捉李威斯。”
“遵命。”幻影射手躬身离去。
“五千名兽人武士,还要圣德鲁伊帮忙,哈哈,狄塞尔大人,你太高估李威斯,有两百名兽人武士就足够了。”芝诺先生看着狄塞尔说:“狄塞尔大人,你准备怎么办?”
“处死或者囚禁李威斯,我绝不能让他在眼皮下脱逃。”狄塞尔说:“如果欧楠成为西亚克的执政官,十年之内不会威胁到达拉斯,但是李威斯一旦成为执政官,不出五年他就会率军攻打达拉斯,虽然西塞罗大人说人类终将消灭兽人,但只要我们在就会让这一天尽量晚到。”
“西塞罗大人眼光独到啊。”芝诺先生闭上眼睛准备安心地睡上一觉。
芝诺先生,凯曼,狄塞尔,暗黑公爵,圣德鲁伊,奥尼克斯,狮鹫王,这些聚集在西塞罗身边的人无一不是正义忠诚之士,如果没有他们,西塞罗就算浑身是铁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一队人类骑兵在夜色中缓缓而行,他们脚下的路是绕过达拉斯城,通往西亚克城的大道。
人噤声,马衔嚼,马掌包裹着厚厚的棉布,人类骑兵们像幽灵一样催忙赶路。
阴沉沉的夜空减少了李威斯内心的忐忑,他的怀里揣着西亚克一等公爵波尔泰的亲笔信,波尔泰在信上简单阐述了西亚克城的形势,邀请他率兵前往,两万名人类勇士加上波尔泰家族的威望和财力足以让其他贵族大家族臣服。
通往西亚克城有几条路,绕过达拉斯城下这条最近,虽然充满了危险,李威斯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西亚克城里的形势千变万化,如果晚去一步也许西亚克已经被别人占领,陶德最近在靠近海洋的地方招募了一支新军,有两支战斗力极强的海族勇士加入,他不得不防。
李威斯原本想和大军一起前往,但是时间紧迫,另外波尔泰公爵说,只要他本人到了就足够了,道理很简单,放眼曼育平原,除了西塞罗和他的朋友们,只有李威斯拥有让西亚克臣服的威名。
“那是什么?战旗吗?”走在最前名的骑兵指着树林上方的黑影,胆战心惊的声音似乎要哭了一样。
李威斯立即命令军队停了下来,潜伏在路边,他仔细打量了一会笑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站在枝头,在风中不停摇晃,看上去像是摇摆的战旗。
“胆小鬼们,继续前进。”李威斯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了看已经甩在身后的达拉斯城,再潜声走上几公里他们就可以一路狂奔到西亚克了,那里有无数的财富,土地在等着他,还有国王宝座。
李威斯摸着铁青的胡茬,心里感慨万千,经历了一次次人生起伏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蓝蝎骑士团全军覆没后,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潦倒一生,没想到命运之神竟然赐给了他成为西亚克帝王的良机。
李威斯看着蓝黑色的夜空,想笑,可是脸上的肌肉疼的厉害,他好像很久没有笑过了。
“李威斯大人。”狄塞尔的声音忽然传来。
李威斯一怔,随着几颗魔法礼花升上天空,他看到树林里,道路两旁用上几千名身体魁梧,手持沉甸甸兵刃的兽人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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