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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写道:“噩梦并不受逻辑的控制,而且如果噩梦能够解释,反会失去原有的趣味。”在恐怖小说中,被害者总会不断询问“为什么”但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其实也不应该有答案。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在梦境之中,兴许总会有清醒的时候,但这次的梦让我很不安,因为太过现实,太过疯狂、阴暗、诡异了。孙磊仰着头,看着上铺的床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概深夜九点左右,以往这个时候,我刚用完餐,可今天比较奇怪,前前后后不足两个小时里,就接到了多次报案。我猜测可能与屠狗的事件有关,因为这段时间里,也有不少类似的案子,唯独这次比较另类,发生的事较为集中并且多起,所以警局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
“救命,救命,他们都死了,有人要杀我,救命……”正当我迷茫之际,忽然传来了一道极不稳定的求救,声音好像是从电台室里传来的,我急忙跑了过去,顾不上收拾桌上的饭盒残局。“救我,救我……救我。”男子微弱的话音却带着极具恐惧,散播在整个电台室。
“喂,你,你是谁?”我拽着麦克风急迫地询问道:“你在哪儿,谁死了?发生什么了!”
“……嗷……嗷……”像是野兽的低吼声,总之我从没有听闻过类似的声音,令我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紧接着,我便听到男子气喘吁吁微弱的话音。“我,我在洪湖,它们出来了,我,我的肚子……啊,我,我的肠子,天呐,呜呜……救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呜呜……我,我不想死。”他哭泣着,喘息声越来越微弱。
“没事,你放心,我马上就赶过来。”话虽如此,但此时我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联想到了开膛凶杀案,我只能试着安慰他,可当我仔细聆听电台里的声音时,除了一道细微的电流噪音外,那男子没再说话,随后便中断了。呆滞了片刻,我立即朝着地下楼道奔去,在武器室里,挑选了一把MZ5式冲锋枪和一柄海格里连发自动手枪,我怀疑小镇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内心的急躁附加着不安,维持了我整个情绪。
噢,该死的!还是没有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宣泄着,将电话摔在副驾驶座。不仅如此,路径两侧的路灯也出了故障,整个小镇都停电了?我轰起油门,提高了车速,朝着洪湖飞驰而去。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狂风,将后座的一些杂物全都吹了起来,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场景,就像是群魔乱舞一样,一堆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后座暴跳如雷。
我在滨洪路驱车已经超速,当我发现前面有人想搭便车时已经太迟了,他似乎是一下子从暗夜中冒出来的,即使我奋力地踩下油门,伴随着我整个身子猛地向前倾倒!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阴沉的夜空。砰!金属与人体强烈的碰撞,车头结结实实地把那可怜的人撞飞在地。我大脑呆滞了许久,直至引擎盖里冒出的青烟才使我回过神,顾不上全身的痛楚,耳畔里回荡着心脏剧烈的搏动,我艰难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阴冷冰凉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近乎失去了移动的力量,洪湖就在不远处,可能不足一公里,我都能看见湖畔上的灯塔,忽明忽暗的指引灯像是夜空里的一只眼。车头已经被撞得扭曲变形,前灯失去了作用,之剩下右侧的一个还在微微放光。我麻木的身躯,朝着不远处的倒在地上的黑影走去,当我俯下身检查时,却看不见他的模样,但这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我敢肯定自己会被关进监狱!天呐,这都发生了什么,我思绪崩溃,警长被关进监狱是多么讽刺笑话,淹没在黑暗中的两道暗影就好像在妆模作样地演戏一般,可那搭车的倒霉蛋的确被我撞死了。
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我必须前往洪湖,因为那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当我迎着灯塔的指引快步蹒跚前进时,忽然想起了遗落在后备厢和前座箱的两把武器,可在转身的一刹那,令人吃惊的事再次发生了!躺在地上的阴影,那具尸体不见了,确切的说,尸体还在,只是没有再躺着,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就这样呆滞地站着,面对着我。漆黑荒凉的滨洪路,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双隐匿在黑暗下的瞳孔盯着我,我能感受到。“嗨,你,你没事吧。”我满怀庆幸地惊呼道,心里甚是激动,他没有死,我所顾虑的后果不会太糟糕,要知道,我差点就崩溃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你没事,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我满是担忧地慰问道,回想着刚才那惊人的撞击力,连我差点都昏迷过去,他一定会折断几条内骨的。
可十分奇怪,他并没有回答我,甚至没有任何的动弹,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这画面令我逐渐感到庆幸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莫名增添了一种恐惧感,而来源,正是对方!“你,你还好吗?”我警惕着,疑惑地问道,这家伙怎么会大半夜里突然出现在滨洪路上,太诡异了!等等,那,那是什么?我心弦紧绷,顿时双脚便向后退了一步。在唯一还微弱放光的车灯下,隐隐约约,我发现那黑色的人影手里,提着某样东西,即是那样阴沉却显得更加清晰,是一柄斧头!没错,是一柄斧头的轮廓。我顿时心底就起了胆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我是警长,面对过许多困境或是危险,可双腿在发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刻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身体的症状出卖了我。“真,真是抱歉,我,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赶着去处理,对不起,我,我先走了。”毕竟我没有武器,于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着,吞吐地说道,开始挪动了脚步。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我眼里的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突然动了,而且是大幅度地运动,他将右手的斧头高举起,如同野兽一般低吼了一声,便疯狂地向我扑来。这声音似曾熟悉,与在电台里听到的那几声怪异声响大同小异。我没有丝毫的自卫能力,在急迫慌乱中,只能朝着灯塔方向逃跑。我发誓,从未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惊恐,整个脑子里都响彻着我那暴躁的心跳和拼命的喘息。我没敢回头,发了疯似的逃亡,背后追赶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一旦我停下,他那柄巨大的斧子便会重重地劈砍在我的头颅上,头骨会瞬间爆裂,也许鲜血喷涌的同时,脑浆定会砸开。那灰白色的粘稠体与血液的融合浑浊不均,在浓郁的浆糊里洒上一滩腐烂的皮屑,搅拌之后便能引发胃部恶心。
灯塔很近了,湖畔上的夜风也略显急骤,迎面袭来刺痛着我的面颊,而后,我感觉自己后脑勺的头皮被什么东西划过,迅捷而短促,接着便觉得大脑阵阵阴凉。灯塔下的光影亮堂,区分了黑暗,我像坠落在激流中的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兴奋,在黑暗压迫时,即使是一丝代表“希望”的光明也不会放过,于是我拼命地钻了进去。
我无力地喘息着,站在光影里停了下来,因为背后疯狂的追逐已经消失了,我听不见那暴躁的脚步声,也感觉不到危险的讯号。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我惊讶地发现刚才追杀我的黑影消失不见了,唯有光照下佝偻着的身影记录了先前惊魂的一刻。我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当触及后脑时,略感疼痛,接着指尖传递的粘稠液体使我大惊,果然,看着颤抖不已的手掌,上面浸染的鲜血附着数根我的毛发。天呐,我被那可怕的凶手一斧子削掉了头皮!幸运的是,伤势不重,大概只有两公分的口子,我脱下T恤,光着膀子,然后将衣服缠在脑袋上止血。】
孙磊说道这里,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一条伤疤仍是清晰可辨。
慕天语将微闭的双眼睁开,对方停顿的时间过长,便心怀不安地询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这可怕的回忆历历在目,感觉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总觉得把这一切隐藏在内心深处,终究会遗忘,没想到,反而记得更清楚了。”
“是的。”慕天语淡然说道:“这和捕捉一个人内心的真实世界是一样的道理,想要清楚一个人的性格,不是看他喜欢什么,而是看他讨厌什么。”
孙磊深思了片刻,将右脚搭在床铺的后舷上,他个子较高,床铺对于他而言,短上一截。“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慕天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其实,我的回答不重要,当你询问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光明可以驱逐黑暗,这是孩子都知晓的常识。”
“光明驱逐黑暗?”
“是的,所以当你进入灯塔光照的范围时,追逐你的……(东西)人,便消失了。”
“这,这太诡异了吧。”孙磊感叹着:“我到现在也无法相信,那人居然还活着,我甚是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整个车头的中间部位彻底凹陷了,引擎盖在猛烈的撞击下折皱成了一块废铜烂铁,那扭曲粉碎的散热片还不断地冒出屡屡刺鼻的青烟。就像是迎面撞击在一颗巨大的树干上,即使被撞人不死,全身应该骨裂才对,却还能迈着矫健的步伐追杀我。”
慕天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猜测着那东西恐怕不简单,只是低声附和道:“是吗?也许是吧,太可怕了。”
“可怕?”孙磊侧着身子,蜷缩着双腿膝盖,深吸一气后,继续说道:“比这更加诡异可怕的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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