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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围观的人虽然多,但是,郁娇仍从人腿的缝隙处,看到了地上坐着的两人。
浑身湿淋淋,茫然不知所措的楚祯;以及,微低着头,捋着头发上水渍,因为脸上挂了水,更显明媚娇艳的林佳兰。
郁娇看到林佳兰,脸色马上沉下来。
林佳兰的衣衫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她身材玲珑有形。
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楚祯在看。
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声,林佳兰的唇角悄悄地勾了抹得意的笑容。
在郁娇往河边看来时,霜月也在看着林佳兰和楚祯。
楚祯是个老实书生,霜月只淡淡瞥去一眼,她在看林佳兰。
霜月唇角一撇,冷冷笑道,“小姐,这林佳兰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用那种眼神看瑞世子。像要立刻将瑞世子生吞了活剥了一样。这还有点儿高门小姐的样子吗?”
郁娇的唇角边,噙着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鄙夷,“她什么时候,有过高门小姐的样子了?”
“……”
“在林大小姐活着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勾引过裴元志。林大小姐死,便是因为她贪心,想将裴元志据为己有,才伙同裴家,害死了林大小姐。”
“……”
“一个屑想姐夫的女人,一个时常在半夜时分,将姐夫引到自己闺房的女人,算得上高门小姐?贫家女儿,高门中的侍女,都比她的品行要强上一百倍。”
霜月啧啧两声,一脸的惊异与瞧不起,“小姐,话又说回来了,她是不是想着,裴元志已经没有价值了,就开始另外寻找目标了?比如,看上了这个瑞王世子?”
郁娇轻笑一声,“林佳兰打谁的主意,我不管,敢打楚祯的主意,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郁娇以为,林佳兰丢了不少丑,会老实的过日子,守着裴元志,相爱相杀。
现在出了未婚怀孕的事后,要么打掉孩子,装着若无其事的嫁人;要么,带着孩子嫁个老实人,低调的过日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佳兰脸皮厚如城墙,依旧我行我素。
什么抄袭才女,什么家中父母偷取长家财物被除族,什么哥哥坐牢,什么失身,这些遭遇,随便哪一件事,放在任何一人的身上,都是天大的灾乱。
但全部事情发生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她竟然浑然不觉得是件丑事。
那些事情,像是别人家发生的一样,她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比任何一个京中女子,过得都要快活活跃。
论脸皮厚,郁娇自叹不如。
霜月见郁娇冷了脸色,忙说道,“小姐,要是她敢对瑞世子图谋不轨,奴婢去揍她一顿。”
郁娇抿唇不语,林佳兰敢屑想楚祯,她会老帐新帐跟林佳兰一起算算!
马车过了桥,郁娇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人群外的空地上。
车夫是景府的一位老成的车夫,景老夫人心疼郁娇,特意派了辆马车,指派了个赶车技术好的老车夫,跟着郁娇出行。
郁娇从车里找出面镜子照了照,朝霜月点了点头,“我们下车去看看。”
“是,小姐。”
霜月挑了帘子,扶着郁娇走下了马车。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惹得郁府的人找她们主仆二人的麻烦,郁娇和霜月都做了易容。
霜月师从脾气古怪的姬半仙姬忘尘,仅仅用一些草药水,就能改变人的容貌,比如,将皮肤变黄变黑。
大眼睛周围抹些特殊的药水,能让大眼睛变小。
也可以让樱桃小口,变成大嘴巴。
再服上一粒哑声丸,换身衣衫,改变发型,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小雨,我们去前面瞧瞧热闹。”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身份是景家表小姐,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云小姐。
霜月的名字,则是取了,自己名字“霜”字的上半边,雨。
郁娇叫她小雨。
“那里人多,我们站在旁边看吧,小姐当心被挤倒。”
“好。”
主仆二人走到围观的人群旁。
“这里出什么事了吗?”郁娇看了眼楚祯,又看了眼林佳兰,脆声问道。
围观的人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来看,发现走来的是一对打扮高贵的主仆,大家心中都想着,这一定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于是,一个个自觉地让道开来。
“刚才,这位公子不慎从桥上掉到水里去了,是我们小姐救了他。小姐救人时将手划伤了,可是公子不肯带我们小姐去医治,也不肯送她回家。”林佳兰的侍女小桃,怯怯地说道。
“受伤了?”郁娇走到林佳兰身旁,关切问道,“哪只手?给我看看好吗?”
林佳兰抬头,发现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声音陌生,容貌陌生。
年轻女孩穿得十分的华丽,腰间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碧色玉佩,穿一身浅青色的长裙,同色绣花鞋,鞋子尖上,居然镶嵌着东珠!女孩子约莫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细眉长眼,还算清秀。
只是,那皮肤微微有些发黄,嘴唇也太薄。
一点也不好看。
林佳兰的目光,在郁娇漂亮的衣衫上扫了扫,轻蔑地挪开了。
“右手划伤了,很疼。”林佳兰抬起手来,给郁娇看,又道,“这只左手腕似乎也扭伤了,动一动也疼,公子落水,我可是费尽了全力将他救上了岸,手在他的衣扣上划伤了。”
她说话很平静,但那垂着的小巧的手,看着我见犹怜。
小桃将林佳兰的右手抬起来,给郁娇看,“看,真受伤了。这位公子却不负责,太不像话了。”
“小雨?”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
霜月明白郁娇的意思,“是。”
她大步走上前,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只一寸来高的白瓷瓶子来,“我是个大夫,小姐不必担心,这只是小小的伤口而已。”
霜月将瓶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就去看林佳兰的伤势。
郁娇又对楚祯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我这丫头的医术高明着呢,她的师傅是长白山神医姬忘尘。”
姬忘尘的样子,很多人没有见过,但求过医的人,多多少少听过。
人群中有老者就说了,“哦,原来小姑娘的师傅是姬神医啊?善心姑娘手上的擦伤,和手腕的扭伤,那就不在话下了。”
霜月心中翻白眼,一点皮外伤而已,林佳兰就想讹诈瑞世子?
“小姐,你将手伸来给我看看。”霜月朝林佳兰点了点头。
林佳兰却不愿意外人帮她,将手飞快往回缩,她是要楚祯感激她,怎肯同意外人的相助?
这不是坏她的好事吗?
“不必了,一点……一点小伤而已,不劳烦姑娘了。”林佳兰大度地微微一笑。
霜月才懒得帮林佳兰,对方不要她帮忙,她正求之不得。
她收了药瓶,站起身来,对郁娇说道,“小姐,她说只是一点点的小伤,不劳烦我们了。”
郁娇点了点头,“嗯,那就是说,这位小姐手上的擦伤,并不碍事?小姐是个大度的人,能不顾危险地舍身救人,怎可能因为一点点的皮外伤,要人家一个公子负责?对吧,小姐?要是人家公子家里已经有了妻子了,你非要人家以身相许,是赶着上门给人做妾?还是想拆散人家恩爱夫妻,横插一足?”
她似笑非笑盯着林佳兰。
林佳兰气得身子僵住,“……”她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这个青衫小妮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该死的,她怎么觉得,不管怎么回答,都很吃亏?
讨厌讨厌,真讨厌!
郁娇望着林佳兰气白的脸,心中冷笑,这就生气了?那就别惹事啊!
真是自己找骂!
郁娇没理林佳兰,又对楚祯说道,“公子你听见没有?这位小姐说,她的伤没有大碍,她是个大度的人,也不求回报了,公子放心好了。”
“……”
“她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因为她不想做妾,也不想拆散人家好姻缘,因为她呀……,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最后一句话,郁娇是一字一句说的。
将林佳兰气得身子发抖。
楚祯还没有说话,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妇人,却是冷笑一声。
她望向郁娇,“姑娘,你不要说七说八的了,这位公子的家中,根本没有小妾,也没有娶妻,如何不能以身相许?”
“……”
“这位善心姑娘,不顾形象地跳进水里救人,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被不少人都看了去。既然有了肌肤相亲,公子就得以身相许。姑娘,当事人不是你,你就不要参和了吧?”
郁娇赫然转身,凌厉的目光,冷冷盯着老妇人,步步逼近,声音冷厉。
“这世间,做什么事都讲利益,都讲回报,哪里还有情义存在?”
“……”
“帮别人就要得到回报,不给回报就不帮?”
“……”
“那好啊,下次你家着了火,先给钱,再叫你家女儿以身相许我家老车夫,我再叫我家车夫去救人,你女儿不以身相许,你们自己等着被烧死吧!”
霜月也冷笑道,“我看啊,你们是想讹诈这个公子吧?你们说的善心姑娘,给了你多少好处?”
郁娇的车夫有六十多岁了,是个矮个儿老头,他见郁娇指他,弯了弯腰,咧嘴一笑。
围观的人群,马上哄堂大笑。
笑得那个婆子脸上窘红一片。
郁娇穿着华丽,气度不凡,目光凌厉,连丫头霜月也是一身绸锻短衫,一身傲气,不卑不亢。
穿着寒酸的婆子,不敢顶撞郁娇,吓得连连往后退。
林佳兰朝那婆子瞪去一眼,暗骂一声,“废物!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这会儿怂了?拿钱不办事,走路会摔跤!”
婆子被林佳兰瞪得脸色一白,越发往外退去,没一会儿,跑得不见人影了。
郁娇又伸手将楚祯拽起,“真是个呆子,走,回家去!你昨天还对人家姑娘表白心意,今天又对别的姑娘抛笑脸,我看你是想跪门槛是不是?”
楚祯听得一头的雾水。
什么表白?
他表白谁了?
眼前这姑娘又是谁?他不认识啊!
郁娇才不理会他的发怔,抓着他的袖子将他往人群外拖,又喊着他的小仆,“顺子?顺子?你主子又掉水里了,你不管吗?”
楚祯被郁娇拖着跑,“姑……姑娘,顺子不在这里,他拉肚子,跑去买药去了。”
郁娇心中无语,难怪这书呆子世子又掉水里了,没人跟着,可不就掉水里了?
楚祯不会说话,也不善于跟人吵架,不过呢,他也不笨。
刚才,郁娇问林佳兰是不是不计较了,林佳兰没有说话,他这会儿马上追问道,“姑娘,你不说话,表示同意了吧?你救我一场,我也不会亏待你,这是打赏你的,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楚祯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来,扔在地上。
林佳兰一喜,打算假意拒绝一番,再拿在手里。
她不在意钱,她看中了那个荷包,那可是楚祯的贴身物品。
但楚祯开始自言自语,“哎呀,这个荷包不能给你。”这可是他从蓁儿的屋子里,偷偷拿出来的。
这是景蓁的荷包。
他想到这里,又飞快将荷包抓在手里,倒了一些碎银子在地上,“赏你的。”将空荷包,又塞回腰间的腰带里去了。
林佳兰气得一噎:“……”
。
楚祯被郁娇拉到了人群之外,较远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掉入水里了?”郁娇没好气地问他。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他是不是又得“以身相许”?裴元杏要是不出事,就会被裴夫人安排着嫁给他。
景蓁无意间救了他,他就缠上景蓁了。
要是他敢缠林佳兰,她会敲破他的脑袋!
楚祯惊讶地看着郁娇,“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又掉进水里了?你以前,见过我掉进水里了?”
郁娇:“……”这都第三回了,“当然!”
楚祯打量着郁娇,“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我姓云,是景老夫人娘家哥哥的孙女,是景蓁小姐的表妹,我在景家住着,你的事,我还能不知道?”
楚祯眨着眼,恍然着点了点头,“哦……”对于景府的事,他知道的也并不多,并没有怀疑郁娇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掉进水里去了。”
“莫名其妙掉进水里了?”郁娇眸光微闪,“说清楚些,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
楚祯听郁娇说,她是景家的亲戚,一点也不怀疑她,便说道,“我带着顺子来桥边的珍味坊给蓁儿买点心,顺子忽然说拉肚子了,跑走买药去了。我独自一人上了桥,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就掉桥下去了。”
郁娇气得差点晕倒,“你又不会游水,又总是掉入桥下,就不要走桥边呀!”
“我忘记了。”
郁娇:“……”
霜月直翻白眼,“那是有人故意撞你!”
楚祯眨了下眼,“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刚才又不在这里?”
霜月:“……”这还要亲眼看着?这么笨,难怪景蓁小姐不要他了。
郁娇说道,“她说的没有错,的确是有人故意撞你。”
楚祯敛了神色,“那会是谁撞我?”
郁娇说道,“是谁撞的你,我们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是有人指使他人,故意撞了你。”
楚祯听不懂,“为什么要故意撞我?我没得罪人啊!我很善良。”
霜月气得要敲打他一顿了,“你不是善良,你是老实,长着一副好欺负的脸。”
“哪有?”楚祯摸着自己的脸。
郁娇:“……”
霜月:“……”
“因为你!”郁娇冷冷说道,“你对于给你帮助的女人,总是一句,愿以身相许,前有裴元杏,现有景蓁,那林佳兰一定是认出了你,施一个美人救书生的计策,想赖上你!”
楚祯太呆木了,郁娇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太没有用,如何保护景蓁?
楚祯却冷笑说道,“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我一个男子,怎可能以身相许一个女子?”
郁娇疑惑道,“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这不是害你吗?”
楚祯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冷沉下来,“是裴夫人说出来的,我掉进了水里,被裴元杏救起,裴夫人非说,男子救女子,女子要以身相许,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男子也要以身相许!”
裴夫人?
郁娇笑了笑,好个阴险的裴夫人!
裴夫人拉拢瑞王世子楚祯,是想给裴元志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吧?
只可惜,裴元杏做了丑事,裴夫人的计划落空了。
这两个会算计的人,也不在世上了,恶有恶报。
郁娇望着楚祯,“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子吗?”
楚祯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她?不认识。”
郁娇心中好笑,林佳兰得知楚祯不认识她,会不会气得跳脚?
她说道,“她叫林佳兰,原本被皇上指婚给了裴元志,但是裴元志忽然出事了,成了杀人犯,被全城通缉,她的富贵梦做不成了,于是,就看中了你!”
楚祯脸色一变,“裴元志的未婚妻?哼,那我得离她远点。”
楚祯是一脸的嫌弃样,郁娇松了口气,“你就该这么做!”
……
河边,看热闹的人们,见楚祯被郁娇拽走了,热闹看不成了,便三三两两散去。
不多时,就走了干净。
当然,人们一边走,一边说笑,那眼神时不时往林佳兰身上飘,眼底里带着讽笑。
林佳兰的计划落空了,气得脸色铁青。
丫头小桃小声说道,“小姐,大家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走!”她咬牙说道。
她不会就此甘心,她一定要将楚祯抢在手里。
。
楚祯落水,一身的狼狈,不仅是衣衫湿了,点心也掉水里了,当然是去不了景府了,等到他的小仆顺子到来后,两人回瑞王府更衣去了。
郁娇带着霜月,回了景府。
因为换了身衣衫,易了容,景府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来。
进府门还算顺利,她报上景蓁的名号,说是景蓁的朋友,前来看看景老夫人,府里守门的仆人便放她进去了。
管事引着她往后宅走。
进了后宅后,她先去看景老夫人,自称是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
景老夫人一愣,她娘家嫡支一系里,全是侄孙,倒是庶房里有两个孙女,但年纪没这么小……
郁娇朝景老夫人眨眨眼,又拿出景老夫人一早送给她的镯子,娇嗔道,“之前没有,现在不能有一个孙女?”
然后,她又指指脸,指指嗓子。
声音变了,脸变了,但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变。
“我往脸色抹了些东西,然后,嗓子哑了……”
景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郁娇易了容。
“你这孩子,真是皮得很。”景老夫人笑着将她拉进怀里,对管事说道,“这是云七小姐,你们如何待娇小姐,就如何待她。”
管事得知果真是云家小姐,答应着下去了。
屋中只有郁娇和景老夫人时,景老夫人捏着郁娇的脸笑道,“也好,你现在的样子,没人认出是郁娇,可以进出自由了,再不必担心郁家得知你回京的消息。”
郁娇点头,“孙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
同景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郁娇走出屋子,打算去看景蓁。
这时,候在外面的霜月,朝郁娇走了过来,不停地眨着眼,神神秘秘笑道,“小姐,我们主子写信给你了。”
霜月的主子是楚誉。
郁娇一愣,楚誉这么快就回信了?
说着,递上一个装有纸条的小竹筒。
那是捆在信鸽腿上,装信纸的小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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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羊羊祷告派的钻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