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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娇正在喝茶,等着霜月回来向她汇报找人的情况。
这时候,灰宝先一步回来了,跳到她的面前,将看见的一切,吱吱唔唔地模仿了一遍。
“哦?他们这么安排的?”郁娇眯起眼来。
“还杀了一个人。”灰宝浑身炸毛跳起来,“死人了,死人啦——”
郁娇将它捞进怀里,捏了捏它的耳朵,“死的是坏人。当然,死了人,正好被我用一用。”
灰宝缩在郁娇的怀里,瑟瑟发抖,哼哼吱吱,“死人啦,死人啦——”
郁娇好笑着安慰它,“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桃枝正在屋中收拾郁娇出门穿的衣衫,也笑道,“这小家伙怎么怕成了这样?”
“它就是个胆小鬼。”
“老子不是胆小鬼!”灰宝哼哼。
郁娇更笑了,“好,你胆大,你是英雄汉。”
灰宝哼哼着,“当然了!”
房间外的过道上,有脚步声传来。
灰宝只撩了下眼皮,继续窝在郁娇的怀里,并不理会。
每回有人来,灰宝只要是这样的神情,郁娇就知道,这是熟悉的人来了,没有危险。
果然,霜月眉开眼笑地推门进来,“小姐,找到人了。”
郁娇随口问道,“随意找个人就好,不必是美人,对了,你都安排好了吧?”
霜月点头,“嗯,安排好了。”
桃枝倒了碗凉茶给霜月,好奇问道,“霜月,你找的人,长什么样?”
霜月得意地扬唇,斜了桃枝一眼,“猜。”
桃枝恼恨地瞪眼,“这人海里的一个人,我哪里猜得着长什么样?别卖关子了,说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郁娇说,挑个丑的女人就好,于是呢,她就十分的好奇着,是怎么样的一个丑法。
郁娇搂着灰宝,往两人说话处走来,“那家青楼里,有个打杂的女仆,长相奇丑,名字似乎叫喜妞,是找的她吧?”
“不是。”霜月嘿嘿一笑,“喜妞病倒了,我找另外的人顶替了。”
郁娇对霜月办事放心,只随口说道,“差不多的人,也是一样的。”
反倒是桃枝越发的好奇了,一个劲地追问霜月,“究竟是什么人呀?”
霜月依旧不说话,只神神秘秘地一笑,“去了‘四季香’茶楼,你就知道了。”
桃枝翻了个白眼。
……
从丰台县往京城方向的大道上,有两人正骑马快奔。
骑马跑在前方的一人,黑衣黑斗笠,正是易了容的楚誉。
也就在刚才,霜月飞鸽传书的消息又到了。
郁文才的大儿子郁人志,带着四个杀手准备行刺郁娇。
行刺?
这是活够了吗?
头顶烈日当空,他双眸中透出的寒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有路过与他错身而过的行人,见到他的神色,吓得匆匆快步躲开。
……
客栈中,郁娇的房间。
景蓁一直忐忑不安地看着窗外的街景,郁娇却像无事人一般,正逗着灰宝玩耍。
郁娇的丫头桃枝,也是神色平静着坐在一旁绣着帕子。
“娇娇,你还是别去了,我这心里头乱得很。”景蓁关了窗子,回头看着郁娇。
郁娇弹了弹袖子,“那怎么行?我这都安排好了。”她站起身来,朝桌上的小西洋钟看去一眼,“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霜月正等着我呢。”
“娇娇……”景蓁蹙眉,上前拦着郁娇,叹道,“我一个人去吧,大不了被裴元志说一顿,说我没请动你。”
郁娇却道,“蓁儿,就算你不冒用我的名字答应裴元志的约会,我也会去主动约他。”
景蓁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娇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郁娇冷笑,“我忍他多时了!”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裴元志扣在这个集镇上。
裴元志去不了丰台县,楚誉才好放开手脚地办事。
景蓁见劝说不过郁娇,只好做罢。
不过呢,她在衣衫内悄悄地藏了一把剪刀。
小镇上,只有一条街,郁娇她们住的客栈,和四季香茶馆分别在街的两头。
步行只要一刻时间就可到了。
但是呢,郁娇和景蓁都是出身高门大户,步行出门,有违礼数。
所以,桃枝依旧让小全子将马车赶过来。
景蓁带着她的侍女童儿,郁娇带着桃枝,一起坐马车往茶馆而来。
霜月早已离开,候在茶馆里了。
……
这处集镇的另一家客栈里。
郁人志听到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锁起来。
“你说什么?赵一全不见了?陈金来,你有没有到青楼酒楼里找找?”郁人志眸光阴沉,冷喝着问道。
护卫陈金来点头,“属下去找了,这处镇子又不大,也就三家客栈,两家酒馆,一家青楼,一家茶馆,属下是一家一家地找,都找过了,仍是不见他的人影,所以,属下这才来汇报给大少爷。”
郁人志眯起双眼,咬牙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郁人志不敢带太多的人马出门。
因此,这四个武功最好的护卫,他都派有任务。
可如今少了一人,叫他如何是好?
郁人志咬牙切齿,“不找了,按计划行动。”
陈金来应了声“是”,转身离去办差去了。
郁人志从行李里翻出一只弓弩,用帕子细心地擦着。
他的唇边扬了抹冷笑,郁娇,此处便是你的归宿地,谁叫你不老实地呆在丰台县的?今天你死,可怨不得别人。
……
裴元志在景蓁离去后。
马上带着冷义,往四季香茶楼而来。
除了冷义之外,他的身边,也跟着几名暗卫。
本来呢,以他的武功和冷义的身手,足足可以对付郁娇身边的两个丫头。
但此刻出现了郁人志的人,他不得不多带几个人,暗中防护着。
……
四季香茶楼的一楼,零星摆着几张桌子,二楼是用雕花木墙隔开的雅室。
因为只是座小集镇,所以,整个茶楼的人并不多,一楼的普通座上,有一个白衣长衫的男子,在独自饮茶。
那人面容俊雅,他坐在窗边,一缕淡金色的阳光斜射在他身上。
他在那光晕里,独自成一画。
茶香四溢。
浓浓的氤氲里,白衣男子自酌自饮,桌上放着四盘糕点,却一块也未动。
有客人经过他身边时,惊叹一声,这人长得真好看,像谪仙一样。
茶楼的掌柜讨好走来,“公子,可是点心不满意?”
“不是,本公子只想饮茶而已。”左青玄微微一笑,又问那老板,“楼上的雅室,都满坐了吗?”
茶楼掌柜想了想,“只有三个雅间有客人,空了七间。”
左青玄点了点头,“知道了。”他给了那茶楼掌柜小费,挥手让人离开了。
左青玄的目光忽地一暗,裴元志——
二楼,左手边倒数第二间茶室里,有人轻轻地推开窗子,从窗子可看见从店门口出入的茶客。
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一身天青色长衫,温文尔雅。
阳光射进窗子,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却没有一楼那人飘逸俊美,但也是个美男子。
他握着把白纸折扇,忽而敲敲前胸,忽而敲敲后背,看一会儿楼下又跺步回来坐在桌边饮一口茶水。
这人频繁地探身窗口,脚步凌乱,足可以看出他的心焦,他在等人,人却不来。
裴元志。
……
郁娇的马车,到了四季香茶楼。
小全子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处。
桃枝和童儿,分别扶着郁娇和景蓁走下马车。
景蓁看了眼茶楼,眉尖皱了皱。
郁娇的神色,反而是平静地。
她装着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笑着问景蓁,“蓁儿,你订的雅室,是哪一间?”
“在二楼,最左边的那一间。”景蓁回道。
“哦。”郁娇随意地应了一声。
几人进了茶楼。
郁娇不经意,看到左青玄坐在一楼窗子边的一张桌边饮茶。
她讶然了一瞬。
“四小姐,好巧,在这儿遇上你了。”左青玄站起身来,朝郁娇微微一笑。
“左公子呀。”郁娇回礼,笑道,“我和我表姐来这儿饮茶呢。”
景蓁也朝左青玄颔首一礼,“左公子。”
“哦,那不打搅你们时间了。”左青玄温文尔雅的一笑。
郁娇看了他一眼,和景蓁往楼上走来,心中暗道,这个左青玄怎么来了这里?
。
郁娇和景蓁到了霜月订下的那间茶室。
桃枝看到屋中有一个红衣女子,哦,抑或是男子,一时惊得睁大了双眼。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世上,有这么丑的男子吗?
霜月朝桃枝眨眨眼,“我找的人怎么样?”
桃枝脸上讪讪一笑,“好好好好——”才对。
霜月招手叫过牛子,“快过来见过两位小姐。”
牛子早看出来了,穿得好些的郁娇和景蓁,一定是主子,便上前问好,“两位贵小姐好。”
郁娇将牛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不错。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牛子被霜月恐吓加收买,早已被训得服服帖帖,哪敢不听话?
他咧嘴一笑,“是是是,贵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长得好看的人呢,笑一笑,能让人心情愉快。
长得丑的人笑一笑,让人三天不想吃饭。
牛子的笑,便是那种让人看了三天不想吃饭的人。
桃枝和童儿,还有景蓁,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景蓁将郁娇拉到一旁,“娇娇,这就是你找的替代你的人?”
郁娇点头,“对啊,没错。”
景蓁的唇角抽了抽,“裴元志会上当吗?”
“一定会的,我自有主意。”郁娇扬唇微笑,“走吧,你去将裴元志请来。”
景蓁心中忐忑不安,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拉开茶室的门,发现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小心地往裴元志的那间茶室走来。
景蓁按着同裴元志的约定,敲了三下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
一身天青色长衫的裴元志,站在门口,他往景蓁的身后看了看,“蓁儿,郁娇呢,怎么只有你?”
看不到郁娇前来,裴元志的眸光攸地一沉。
景蓁叹了一声,“元志哥哥,郁娇说,既然元志哥哥真心道歉,就得上门去道歉,哪有她来见元志哥哥的道理?她不来呢!”
裴元志眯起双眸,“刚才,我看见她和你一起进了茶室,她走了?”
“哦,那倒不是,而是在另一间茶室里,她说,元志哥哥既然想道歉,就去她的茶室见她。”景蓁说道。
原来没有走。
裴元志轻松地勾了下唇角,笑道,“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她走了。好,我这就去见她,她在哪间茶室?”
“就在你的隔壁。”景蓁一指旁边一间。
裴元志抬步走了过去。
景蓁上前敲了敲门,“娇娇,是我,蓁儿。”
过了片刻,门从里拉开。
郁娇看到裴元志,装着微微一愣的神色,“裴世子?”
裴元志微笑,“娇娇,我们进去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