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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相思的话他们显然不信,更是因为自己儿子被拖下水险些出事,张三夫人的腰板也直,可当她看向自己丈夫求援时,后者却是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要想把那小子赶出去,那也得名正言顺,如今有外人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吧 w·w·w-.-y·a·w`e`=.-c-o·m`
张三夫人意会丈夫的意思,朝着戚相思看了眼:“我去看看延儿醒了没。”
看要跟随一起去的陆璃,张三夫人面色一沉:“你去做什么。”
“张公子回来这么久,想必大夫已经回去了,我这丫鬟跟着我略通了些医理,万一张公子有什么不舒服,也好及时发现。”戚相思笑眯眯的解释,“张夫人不必紧张,我只是好意。”
惦念着“大事”,张三夫人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继而语气生硬的对陆璃说:“你跟我来罢。”
得了张三夫人指使的丫鬟在下了台阶后就与她们分道而行,她心里筹谋的好,等着她带人过去那边丫鬟已经通知到了儿子,能及早做准备。
哪知经过回廊拐角时身后的陆璃忽然不见了,因为是走在后面的,两个丫鬟发现时周围早没了人影,张三夫人当下觉得坏事。
等她赶到儿子的院子,陆璃已经面无表情的在屋内了,张延既没有躺在床上也没有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靠坐在榻上,桌上是来不及收拾的点心和吃食,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打扇子,之前早一步过来的丫鬟神情有些尴尬,正当她要收拾时人就进来了,动也不动,不动也不是。
除了脸上一些红肿外张延的精气神看起来都不错,桌上这些吃的也都扫了一半,胃口好的人又哪里来的身子不适,陆璃看向张三夫人,淡淡的说了个请字。
“还不快替少爷收拾好。”当着别的人面张三夫人不能说儿子,却厉声教训起那两个小丫鬟来,“谁让你们给少爷送吃了的,少爷身子还没好,怎么让他起来了!”
“娘您别说她们,是我自己要起来的,我又没事。”张延开口护着丫鬟,随后才看陆璃,之前在浔山书院时他也没那功夫去看别人,所以并没有认出她来,看了眼后下了坐榻,穿好鞋子问张三夫人,“娘,要我起来干什么,张靖回来了?”
“你二弟回来了,就在前头,你大伯想问你些话。”张三夫人上前替儿子扣好扣子,双手一紧,声音转柔,“你二弟扭了脚,等会儿你也别责备他了,都是自家兄弟,他不懂事,你这做大哥的,就多担待些。”
“娘。”张延皱起眉头不解,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三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笑靥:“可记住了?”
张延这才点点头。
......
此时的张家前院内,张大夫人拉着儿子正前后看着,见他脸上还有伤,心疼的直抹泪:“怎么回事这,好好的去书院参加比试,怎么会和延儿打起来,你们可是兄弟。”
张大夫人生的慈眉善目,性子看起来也是软糯的,她小心的擦了擦张靖脸上的伤:“到底怎么了?”
“娘。”张靖闪躲着她伸过来的手,语气里充满了委屈,“我到底是不是您和爹的孩子。﹎__﹍8 w·w·-”
张大夫人一愣,抬头看了戚相思他们一眼,情绪有些激动:“当然是,你当然是我们的孩子,你是张家人,是你娘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是我和你爹的孩子。”
戚相思淡淡看着张大夫人,那片刻些的动作就足以证明她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可真若是亲生的,也不会是这样的情绪。
“为什么他们都说我不是。”张靖捏紧拳头,从小到大,除了爹娘之外,别人都说他不是张家人,他是捡来的,可他明明是张家的二少爷,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是生活在张家。
如果他不是张家人,那他是谁。
“谁说你不是了,你姓张,是我和你爹的孩子。”张大夫人拉着他的手臂安抚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将来你还要继承张家的家业,他们说的都不可信,你听娘的就对了。”
明明张靖才八岁,张大夫人的年纪看起来却比顾氏还要大,她一遍遍强调张靖是她亲生的,柔和中那肯定的态度,比谁都来的坚持。
戚相思朝后退了步,撞在了严从煜的身上,后者拉住她的手,正这时,那边张三夫人带着儿子过来了。
张延看到伤了脚的张靖,嘴角微勾了下,随即和众人问了好,特别乖巧的站在那儿,等张大老爷问他。
张大老爷还是一脸的严肃,声音沉厚:“延儿,靖儿与你打架,是不是因为你说他不是张家人,要他滚出张家。”
“不是的大伯。”张延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张靖,无辜又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他可是我弟弟。”
张靖眼眸一紧,拔腿要上前理论,戚相思的手再度按在他肩膀上,他抬起头看她,戚相思轻轻的摇摇头,低声道:“别急。”
没由来的,张靖觉得那眼神让他安心,他低下头去,一旁的张大夫人看在眼里却是神色微闪,打量着戚相思,也不知想着什么。
“那在比试中靖儿为什么与你打架?”
“大伯,我也不知道,我只让他好好比试,咱们又是一队的,可不能输了。”张延更无辜了,“我哪知道他会生气,忽然就出手打我了,还弃了比赛一个人跑出去,让大家直接输了那场比试。”
张大老爷看了儿子一眼,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在溪中打架?”
“我也想问问二弟,我是因为担心他才去找他的,看到他在水里我就想劝劝他,谁知道他......”张延犹豫着神色,“他会把我拉下水,把我的头往水里按,险些淹死我。”
几位大人神色不一,张二夫人夸张的捂住嘴,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张延顿了顿后小声道:“大伯,你别怪弟弟,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家中的事自然是你说了算,这些年来的别的也就罢了,可这孩子越来越过分,真是不能忍啊。”张三夫人眼泪来得快,捏着帕子低头掩了掩,“他是处处针对延儿啊,就因为延儿是大哥,他只是张家二少爷,就把延儿视作眼中钉,在浔山书院这么重要的比试中都会对哥哥大打出手,那更别说平日里......”
“娘,弟弟是大伯嫡出的孩子,张家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的。8 .=”张延还转身安抚张三夫人,笑着特别善解人意,“我是哥哥,就应该让着他点。”
末了,转身宽慰张靖:“二弟我没事了,放心吧,我没生你的气。”
落在张靖肩膀上的手用力捏紧,他觉得疼了,心中的怨愤反而是消了下来,他没有如张三夫人所想的那样发怒打架,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站在那儿。
这样的反应也挺让他们意外,往常跪佛堂前他都是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的,哪像现在这样安静。
院子里安静了会儿,张大老爷开口:“靖儿,你大哥说的可属实。”
张靖摇头:“不对。”
“那他说了什么?”
“比试的时候他说今天就算赢了爹和娘也不会高兴,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我做什么都讨不了爹的喜欢,我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
这回轮到张延反驳了:“二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张靖不理他,又道:“我在溪里时他一直用脚踹溪边的石头砸我,还说让我自己收拾包袱趁早滚出张家,我只是个捡来的孩子和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说我丢人现眼,我......”
“张大老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你们听听我这个恰好遇见了这件事的外人看到了些什么。”戚相思很自然的接过了张靖的话,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之前我也不认识他们,今天是受邀前去观看浔山书院的比试才碰到面的,比试打架的时候,我也在场。”
张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贡茶生意,大部分又是张大老爷操持的,和官家打交道多了,又怎么能看不出这几个人的身份高低。
敢这么闯到他们家里来,如此强势的要给自己儿子做主,又是受邀前去浔山书院观看比试,这身份只怕是比他想得还要高。
不是商,那就是官了,是官就得罪不起。
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把人赶出去,遂他缓和了些神色:“姑娘请讲。”
“比试的时候嘈杂,他们因为什么缘由打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溪边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戚相思特别和善的看着张延,“这位公子也许是脚容易抽站不稳罢,在溪边时一直往水里踢石子,我也不知道兄弟之间有什么仇怨能让他说出这么狠的话,说别人不是亲生的,还说让他滚出张家,我想比试的时候会动手,大都也是这缘故。”
张延脸色一变,张口就要反驳,戚相思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即刻往下说:“不过这也不足以让我惊讶,令我诧异的是落水之后还要诬赖说他要杀人,试问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把年长几岁的兄长按到水里呢,更让我觉得惊奇的是,这位夫人赶过来之后二话没说就打了他一巴掌,要不是我拦着,怕是这会儿你们要认不出他了。”
张大夫人倏地看向张三夫人,后者脸色涨红反驳:“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打他。”
“这也是我坚持要把这孩子送回来的缘故,就算是个外人也看的出他在家受的委屈,做哥哥的能这么放肆口无遮掩的说弟弟,想必也是家中父母□□的好,今天我们要是不来,以你们这阵仗,怕是要让他跪死在佛堂里才算数罢。”
戚相思后头的话语气里有了些冷意,在书院里打架,面临的就是被开除的结果,回了家面对这么多的指责,打人一事就先过不去了,还有企图杀死哥哥。
就算这次不被赶出张家,依着那几个长辈的意图,也是迟早的事。
张大老爷神色未明,张大夫人却红了眼眶:“靖儿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老爷,他的脾气您还不清楚么,受了冤枉都不啃声的,您还让他去佛堂反省,他有什么错?”
“大嫂,仅凭她一面之词你就信了,他们可是外人。”张三老爷冷哼了声,“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是你在说,靖儿打人一事属实,搅合了比试闹了赛场,书院那边都不好交代,家中花了多少银子才把他们送进去的,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再怎么样延儿也是哥哥。”
张大老爷未吭声,这几位客人的意思他很明了,外人都看不过眼了,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冤枉。
“靖儿不会做那样的事。”张大夫人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那些事,张三夫人恼羞成怒,“大嫂,这么多人看见靖儿把延儿扑倒在地,难道这还有假,当时我也在场。”
张二夫人帮着说话,尽管她没看到,可这是有先例的,就前些日子才刚起过争执:“大嫂,我看靖儿这脾气是不对,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延儿还是他哥哥,今后兄弟俩如何相处,我看要家宅难安喽。”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哥,今天这事若没有个交代,今后这家是不是要被搅散了?”
张家大老爷有威严,却在秉持的公正下还是被蒙骗,相信亲人所言的证据多过相信自己的儿子。
张家大夫人真心疼儿子,但性子软糯,时常护不住。
至于张家二老爷三老爷他们。
戚相思淡淡的从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张家大老爷大夫人成亲多年未有所出,忽然天降了个儿子,岂不是把要张家的家产拱手让人了?自然是不甘心的。
“说起来,当时跟着张公子一块儿去溪畔的,还有两个学生。”戚相思看向张延,“应该是张公子的同窗好友吧,也不会反过来包庇别人,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
......
请来的两个学生彻底打乱了张延的阵脚,他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怎么被请过来的,这厢张大老爷问起来后,他们一五一十的,竟然把他在比试被破坏后说的话都交代了出来,还有他在岸边说的那些。
那两个学生素来和张延交好,张三夫人还认识两家的夫人,关系也不错,在书院中三个人成一伙,绝不可能会反过来帮张靖。
换句话说,人家讲的,都是实话。
张延没能克制住,冲上来就要责问这两个朋友,可这会儿哪里还能如愿,张三老爷察觉的迅速,忙把儿子抓住,而在一旁的张三夫人,涨红着脸直接晕了过去。
紧接着,众人簇拥着要送她回院子去。
“张老爷,如果不嫌弃的话,让我替夫人瞧瞧吧,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小心她透不过气,闷死过去。”戚相思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就走掉了。
听到会闷死过去,人的本能反应就是退开来,戚相思走过去让张三老爷抱着张三夫人,把过脉后从陆璃手中接过针包,抽了两枚很快在她手上扎下,继而按着她的人中,用力的往下掐。
“啊!”张三夫人直接被痛醒了,痛的几乎是冷汗直冒,戚相思顺手拔了针,笑眯眯的看着她,“醒了。”
张三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夫妻二人作着只有双方能懂的眼神交流,刚刚针扎下去的时候她还能忍,可后来是真的忍不住了,太疼了!
戚相思起身,爽快着语气:“张老爷,外人无权干涉你怎么教导孩子,也没那资格要求你好好整顿一下家中风气,不过奉劝你一句,小人一出戏能敌过君子十言,什么事都有缘故,张老爷您心中应当清楚才是,您的儿子受了冤枉,还不止一回,若是做父母的都不替他主持公道,那今后还能有谁护着他?”
张三夫人倒想再晕一次,可未免太假,夫妻俩面面相觑,朝着张家二老爷那儿看去,孰知他们闪躲着神色想要自保,此时张大老爷的脸色已然很难看。
戚相思知道他们该回去了。
今日一过再发生类似的事也不会这么受冤屈了,至于最后怎么罚,她一个外人,真的不便再在当场。
在张大夫人不放心的眼神下,戚相思拍了拍张靖的肩膀,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件事你也不是没错,只是没他错的多。”
张靖转头看她,戚相思冲着他眯眯着,要收回来的手还是没能忍住,最后轻轻抚了下他的额头,视线落在他脸上:“我先走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张靖喊住她,他也有姐姐,可张家的两位姐姐对他并不和善,他头一回体会到这样的维护,尤其是她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格外的安心。
“我啊。”戚相思压着鼻酸,从书院到这里那惊喜还在蔓延,察觉到那道时不时注意她的视线,戚相思抬手挥了挥,“注意休息,下次再告诉你。”
说完,戚相思头也不回的出了张家。
......
那段路特别长,都不知是哪里,四周又陌生又安静。
戚相思的步伐很快,但她知道身后始终有人跟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戚相思抬手轻轻抹了下眼角,等他走到了身后轻声问:“你查了多久?”
“有几个月,永州衙门内查的户籍,为了避免有人找,他们过去还在衙门内疏通过,从永州离开后搬去了株洲,后而还去通州呆过一阵子,几年前到京都落脚,没有改名换姓,做的还是贡茶买卖。”
戚相思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
“原本是想等看完了比试再找机会让你们碰面。”谁知一路误打误撞的,还到了张家。
见她没吭声,严从煜眉头微蹙:“下次再......”
话音未落,戚相思转过身抱住了他。
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