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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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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可能答应你们在一起的,更别说是结婚!”一声怒斥响彻云霄,柳振国严厉的咆哮,毫不留情地砸在柳绪缇和厉海严身上。

    大厅里,气氛凝重,乌云密布。

    大学毕业的前夕,柳绪缇将厉海严带回台中见父母,欲将两人交往四年的感情开诚布公,未来更打算有结婚的准备,就等两个老人家点头祝福,然而,事实与他们的想法有极大的出入。

    “绪缇,-是不是疯了?当年你们不是已经断了联络吗?为什么又复合了?”

    丁别花万万没想到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当厉海严站在家门前时,她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村内最恶名昭彰的小流氓!

    “我们从来就没分手!都是你们一厢情愿想拆散我们!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们成天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要我带回来给你们鉴定,但是如今呢?你们又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所爱的人?”柳绪缇固执地牵着厉海严的手,平日秀气温柔的神态已不见踪影。

    为了厉海严,要她变成母夜叉,她都会!

    柳振国一听,震怒地站起身。“现在我们已经看过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叫他给我滚出去!宾出去!”

    “老公,你别动气,别忘了自己身体不好。”丁别花将丈夫拉下,转身面对女儿。“这辈子-要嫁给谁,我跟你爸都没意见,唯独他不行!”

    “妈!”

    厉海严拍拍她的肩,并不引以为意。“伯父、伯母,可以请问一下,为何你们对我这么不放心?”他本来想说的是“有偏见”不过用词太激烈,他决定退而求其次。

    “你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有底!”丁别花神色严厉地责难,态度冷漠。

    这句指责让厉海严哑口无言,高大的身躯强忍住它带来的伤害。

    他以为只要向前走,就可以将过去抛开;他以为只要努力,总能将一时荒唐的痕迹抹去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曾经犯过错的人,哪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正当厉海严灰心之时,柳绪缇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

    “我要嫁他,非嫁他不可!”

    “绪缇”

    她的执着,他很早就晓得,但是现在面对她的勇气,他突然开始思考,是否要让她为了他在爱情与亲情之间挣扎?

    他一个人孤单惯了,一路飘泊他也随遇而安,甚至面对得知自己荒唐过去的人们,那些鄙视的眼光他也习惯了但是,她非得跟着他过这样的日子吗?

    听到柳绪缇如此说道,柳振国大为光火,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几乎让她站不住脚,也让他猝不及防。妤在他反应快,及时将她拉进怀里,才没让她摔个正着。

    “-还好吗?”厉海严低头轻问,只见她两眼蓄满泪水,嘴角也渗出了一点血渍。“-”

    “我没事。”她抹去血痕,坚强的对父亲说。“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还是要嫁他,宁死也要嫁他!”

    “-”柳振国气得说不出话来,涨红着老脸。“逆女!”

    “老公,有话妤好说,别这样。”见柳绪缇被掴一掌,丁别花也很心疼。

    “为什么你们对他总是有偏见?他的努力你们见过没?”柳绪缇哑着声,替厉海严叫屈。

    “我只晓得他大逆不道!小小年纪就是个杀人犯!努力?像这样的人,-还指望他替-的将来做什么努力?”柳振国激动不已,面对女儿的选择无法认同。

    “不是!海严他”

    “别说了,别跟-父亲顶嘴,这不像是-会做的事。”厉海严拉回她,他明白她的心意已经足够。

    “我不要你受这种委屈!这些年来,够了!真的够了!为什么大家对你都如此苛刻?而你却逆来顺受?”

    想当年,都是他替她出头,替她争取她想拥有、或是不敢拥有的。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如今应该是她来保护他,换她来替他做点什么了。

    “伯父、伯母说得对,是我不够资格要求跟别人一样的待遇,毕竟是我在一开始就先犯错,怨不了他人。”

    “你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吗?因为这样你就要退缩吗?”柳绪缇抓着他的双臂,他的语气是如此自责沮丧。

    厉海严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没有,放弃永远不会是我的选择。”

    “那就好那就好”她也紧紧地拥住他。

    “既然伯父、伯母不放心将-交给我,就表示我必须要花比别人多十倍、甚至是二十倍的努力,让他们见到我的诚意。”厉海严不但对她说,也同样对柳振国和丁别花保证。

    这一年,他们刚满二十二岁,就开始对未来进行一场漫长的抗战。

    既然已经决定共度往后人生,厉海严相信只要突破逆境,一切将否极泰来。

    如果生命能有所选择,他愿将对她的爱情,化为自己唯一的信仰。

    纵然一路披荆斩棘,他也甘愿做一个最无惧的勇士,站定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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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十二点,一阵催命般的门铃声响起,吵醒了睡眠中的柳绪缇。为了伯打扰隔壁的厉海严,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虽然彼此感情已日趋稳定,但是为了他身上的伤势,他们依旧是分房而睡,无论厉海严再三保证绝不会受她影响,柳绪缇依旧坚持非这么做不可。

    病人就需要充分的休息,她可容不得厉海严的反抗。

    好在他经过近一个月的调养,昨日回医院复诊时,医生表示他恢复情况良好,手术的伤口好了泰半,不久就能回复往日的健康。

    门外铃声响个不停,声声迫切不已,柳绪缇不由得皱起眉来。“谁?”

    “嫂子!”何谟站在门外,神色紧张,脸色蜡白,好似如临大敌,就连衬衫上的钮扣都把错了位置。

    “何谟,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见他额上一层薄汗,她有些吓到。

    “嫂子,老大呢?”

    “他已经睡了,进来坐吧!”柳绪缇替他拿了拖鞋。“我现在去叫醒他。”

    柳绪缇话才说完,厉海严就出现在客厅里,也是睡得一脸迷糊。

    “何谟,现在三更半夜,你按我家门铃按得那么凶”厉海严打个呵欠,心念一转,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是不是阿海他们出事了?”

    何谟垮着脸奔往厉海严跟前。“老大!我对不起你!”

    “镇定点,别慌慌张张的。”厉海严按着他两肩,企图让何谟稳下心神。

    “阿海的母亲跟我说他昨夜没回家,就连西瓜和小胖他们也是。”

    “学校呢?会不会去上课了?”果不其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我打电话到学校问过了,他们班导说昨天放学时,看到他们跟着一群外校的学生走了,之后就不知去向。”

    “该死!”厉海严低咒一声,他就知道当初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现在怎么办?我应该多注意他们最近的状况才对,我还以为他们只是高三压力大”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也无益。你知道是谁最后见到阿海他们吗?”

    经厉海严一提,何谟心底立即闪过一个名字。“罗仔!我昨天听到罗仔还在讲阿海他们又跷课。”

    “那就错不了,有个起头总是好的,咱们一个个间,总是会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你先去问罗仔,我随后就到。”

    “何谟,难道补习班里没有其他老师了吗?”柳绪缇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自己最想得知的答案。

    何谟面有难色地看着柳绪缇。“嫂子”

    “我很高兴你还当我是你嫂子。”

    “绪缇!”厉海严晓得她在担心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谟,海严他现在还没复原,如果你体谅我的话,就别让他去冒这个险。”

    她可以不说他身上的伤是那些孩子造成的,可不表示这回她依旧会睁只眼闭只眼。

    厉海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催促着何谟。“快去!我随后就到。”

    何谟什么话也没说,朝厉海严点个头,马上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柳绪缇在他怀里挣扎。“你为什么就是非得让我操心不可?”

    “绪缇”他为难地看着她。

    “你又要跟我说,你现在是别无他法吗?还是要跟我说,责任跟爱情,视情况而定,是需要被分开的?”

    “是我要何谟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事都要向我报告的,-别埋怨他。”

    “你也知道我在心里埋怨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更埋怨你呢?”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他的安全。“医生的忠告你听进去了吗?”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见他说得一派轻松,柳绪缇动了怒火。“你别老是拿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来敷衍我!”她推开他的手,在此刻还想保持两人的距离,怕自己太激动伤了他的伤口。

    “我不愿听,也不想听了!我不要在你陷入危险时一个人像傻子手足无措,只能干着急你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你一定会为我做到,难道我要你优先考量自己的安全,是件困难的事吗?”

    他才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差点没命,现在好不容易养足元气,伤口还未痊愈,他就急得什么也不顾了?“还是这些甜言蜜语,你不过是说来哄我的?”

    “-冷静点!我只是去找阿海他们,弄清楚事情,暂时不会有事的。”

    “厉海严!”柳绪缇恼火地连名带姓吼他。“你当初也是这样对我说的!结果呢?你的保证在哪里?我一样替你担心受怕,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见她怒气腾腾、无法冷静,他也觉得无奈。但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我回房换衣服。”

    “厉海严!你可恶!”见他比自己还固执,她真是气到要炸翻了。

    厉海严关上房门,面对她的怒火,他选择视而不见。纵使感到对不起她,他也不能抛下对学生的责任。

    他冷淡的态度让柳绪缇更加痛心,她为他费心耗神,他却不当作一回事!到头来,最难过的还是她自己。

    厉海严匆匆套上衬衫长裤后,就拿起客厅柜上的车钥匙,无视她气得两肩颤抖的身影。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想去就去,毋须跟我报备,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如此为难了。”被他漠视的感觉真是槽透了,她实在很难咽下这口气。

    站在玄关内的厉海严,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从没听过她对自己说如此冷漠的话。“-说什么?”

    “我怕了,我怕我们在未来还要如此的牵绊对方,甚至互相伤害”

    “绪缇”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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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闳嫣打个呵欠,秀丽姣美的容貌,却挂着两轮非常严重的黑眼圈。“呵抱歉!”她趴倒在吧台上,显得精神很不济。

    今天正逢假日“寂寞芳心”提早三个钟头开店,她们这群姊妹有空的就会先在店里出现。

    “怎么,昨夜又加班吗?”邵仪凤站在吧台内,动手替好友们准备早点。

    “是谷阳特别留-下来--爱的加班吧?”陆远媛暧昧地眨眨眼,调侃意味浓厚。

    “-少唯恐天下不乱!我跟谷阳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可是谷阳不是没-会死”昨天彻夜赶稿的项裴-已经头脑不清楚,而后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我是说”

    “等-东西吃了,再说话吧!”项裴-画稿截止日迫在眉睫,邵仪凤将做好的第一份早餐拿到她面前。“吃完就回头去补个眠,养足体力再努力工作。”

    “可是绪缇不是有”

    哪知项裴-话还没说完,一张小脸就差点被身旁的陆远媛按进盘子里。“快吃啦!瞧-被王八折腾得快不成人形。”

    “绪缇,听说-一早就坐在寂寞芳心的店门口,是怎么了?”闳嫣关心地问。

    四个女人的目光全聚在柳绪缇身上,只见她从皮包内掏出一张白纸,她们看到里头的内容后,都傻得像是被雷给劈中,顿时头晕目眩。

    “咦,我是不是近视度数加深了?”项裴-拿下眼镜,拭净镜面再重新戴上。

    “我应该是昨天加班太累了。”闳嫣按着眉心,她要跟谷阳抗议最近不该超时加班。

    陆远媛双手抱胸,死命地瞪着躺在吧台上的纸张。“难道我因为工作压力大,而一直处于精神分裂的状态吗?”不然她怎么会从柳绪缇手中见到这玩意儿?

    “嗯,若一个人有问题就可能还有疑虑,但四个人同时见到异象,那就是真的了!”邵仪凤很严肃地下完结论。

    “-们没看错,是真的。”好半晌,柳绪缇缓缓开口。

    “离婚?!-真的要跟-家老大离婚?”四个女人异口同声,眼里皆写满不可置信的目光。

    老天!柳绪缇竟然想要跟厉老大离婚?不是她们四个眼睛同时花掉,那一定就是柳绪缇疯了。

    “嗯。”轻轻颔首,柳绪缇神色无异。

    “-何时有这个念头的?”

    “昨晚。”

    “-何时做决定的?”

    “昨晚。”

    “-家老大没意见?”

    “我告知过了。”

    “这张离婚协议书何时买的?”

    “刚才来的路上。”

    “-可真有效率!”一路问下来后,四个女人又像合唱团般整齐下了结论。

    “就算是失忆,也不能说离婚就离婚吧?如果哪天-一不小心又撞到个什么,一切全想起来了,不就会呕到吐血而死?”项裴-推推眼镜,表情认真。

    其他三个女人白项裴-一眼,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为了这个。”柳绪缇平静地看着那张空白的离婚协议书,只是觉得有些疲累,似乎又缺乏提笔的勇气。

    “还是-家老大外面有女人?”闳嫣小心地问,这个原因其实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但若不是这样,他们还有哪个理由要离婚?

    “他没有。”相反的,柳绪缇还很明白厉海严死心塌地的个性。

    众人松了口气,她们宁可相信是小俩口呕气斗嘴,才会有这个不理智的冲动想法。反正床头吵、床尾和,哪对夫妻不是这样?

    况且以厉老大的个性,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全天下最死心眼的男人,八成就属厉老大为首。

    柳绪缇拿起笔,拿着离婚协议书的一角,灿亮的大眼里浮现泪光。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一股傻劲的猛替他担心,却什么也做不好!连劝退他都没办法”

    “喂喂喂!哭可以,但是-笔记得拿远一点,千万别冲动乱签。”陆远媛将她的手抓开,避免她一个神经不对劲,猛地签下去,伤了厉老大的心。

    闳嫣也忙将离婚协议书推远。“有问题好好谈,别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离婚岂是儿戏?既然现在那么容易放弃,你们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努力?”邵仪凤难得绷着脸,疾言厉色。

    “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不一定非得走上离婚这条路。”项裴-将最后一口火腿蛋送进嘴里,用完早餐恢复了体力,她可以专心地劝退柳绪缇的冲动了。

    柳绪缇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并不是非要和他离婚不可,只是当我拿自己做赌注,设法留下他时却发现原来我对他而言,影响力量竟然是这么渺小”

    当她对厉海严提议离婚时,他满是错愕,眼底透露着伤心,她当下还以为可以留住他的人,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是转身离去

    从气愤到伤心,从伤心到失望,柳绪缇在客厅里坐了一夜,直到清晨天边已呈现一片鱼肚白,还是没等到厉海严的身影。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为他悬挂的那颗心,依然吊在半空中,脑海里也全是他的身影,他微笑时,将凤眼-起来的模样

    “-想要跟他抗争些什么呢?”陆远媛反问她。“得到-要的结果,就会让-比较快乐吗?”

    “我只是希望他能将自己的安危摆第一!”他负伤在身,哪里能让他胡来?

    “-比任何人都清楚厉老大是怎样的人。”邵仪凤语重心长望着她。“或许全世界每个时刻都在变化,可是却也有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他是没变,可我已经和从前那个柳绪缇不同了。”

    “我们知道-是为他好,但是如果他有责任不愿扛,是否也表示他连-的未来也担当不了呢?”

    “我不要他这么辛苦我不要他一个人将所有事往肩上扛我不想自己分担不了他的辛苦”说着说着,柳绪缇哭了。

    “这都是我自己甘愿的。”

    一句低沉有力的回答,出现在清幽的“寂寞芳心”语气温柔,彷佛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