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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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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雀赶到市一医院急救中心,小波老远看见我,扑过来抱住我哇哇大哭:“许哥,地雷背上挨了五刀,流了一地的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一听反而稍微放下心来,背上挨五刀总比肚子上挨五刀好,拍拍小波说:“别哭,地雷现在怎样?”

    小波抹一把眼泪,说:“在里面急救,还不知道怎样呢,担心死我了。”

    我扶她坐下,见她一脸眼泪鼻涕,想给她擦擦,掏半天纸巾没找着,小雀递了包纸巾过去,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波一边擦一边说:“都赖我,我听说新开了家量贩式ktv,上午去特便宜,今天地雷又休息,我就拖他上那儿唱歌。中途我去上厕所,有俩小孩喝得醉醺醺的,尽对我吹口哨,我跑回包厢,他们也追上来。地雷出去跟他们吵,没两句就打起来了,一个小孩把他按地上,一个小孩掏出刀子就往他背上捅,连捅五刀,要不是保安过来架住,保不准还得捅十七八刀。地雷站起来跟我说话,让我打110,然后就昏过去了,整个身子跟血人似的,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我操他娘了个逼!”我大骂“俩王八蛋现在去哪儿啦?老子打死他们!”

    小波说:“保安逮住他们,后来110过来,拷他们去派出所了,还给喊了120急救车,我陪地雷来医院,也不敢跟他爹妈说,就想到你了。”

    我操!俩小孩进所子还有什么搞头!老子想出气都不行!

    他妈东北妞就是事多,大清早没事在家打炮不好,偏去唱卡拉ok,还是两口子唱,连个小姐也不能叫,地雷这小子就是吃饱了撑的!

    见我呼呼直喘粗气,小雀拍拍我说:“别的事先不想,等地雷出急救室再说。”

    这小子就是平静,跟没事发生似的,不过也不怨他,他是我高中同学,地雷是我小学初中同学,他也是通过我才认识地雷,就算是哥们也不及我跟地雷交情铁。

    他妈的!地雷小时候被人欺负,哪次不是老子给他摆平,这回挨了五刀变成个血人,老子居然不在他身边,有我这种当哥的吗!老子一定要给他出这口气!就他妈一定!

    小波见我脸色铁青,紧张兮兮地说:“许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跟你认错。”

    我只好强行一笑,摸摸她的头:“不怪你,这事儿谁也不想,咱们在这等消息,地雷应该熬得过去。”

    你小子可一定要熬过去,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这时候前面出现一人民警察,小波也认得,上前说:“李警官你来了。”

    那警察说:“你男朋友还在急救?这两位是你朋友吧,正好,你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我做个笔录,只要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就好。”

    我上前问道:“这位警官,那两个小孩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警察说:“是两个中专生,一个十八,一个十九,昨天玩了个通宵,喝得醉醺醺的,押到派出所还没醒酒,现在才知道自己捅了刀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他们住哪儿?家里做什么的?”

    警察瞪我一眼:“干什么?你可别想报复寻仇,否则连你一起抓。”见我脸色难看,他口气一缓,又说“你放心,捅刀子那小鬼早有案底,这下逮个正着,至少也要坐几年牢,不会亏待你朋友的。”

    靠!十八岁的小孩哪怕关十年出来也就二十八,比老子现在还年轻!蹲笼子有个毛用!

    小波对我说:“许哥,你帮我看着,我去做笔录,很快回来。”就跟警察走了。

    我和小雀等了二十分钟,急救室门开了,我冲上去拉住医生问:“情况怎样?”

    医生戴个口罩,瓮声瓮气地说:“刀子扎得不深,只戳穿了肺叶,肺里稍微有点积水,其它没什么大事。就是失血过多,要好好调养。”

    我操!我操!我操这个可爱的老天!我操这个美丽的世界!你他妈的太够意思啦!

    我和小雀哈哈大笑,把推车上的地雷给吵醒了,这小子鼻孔里插一根氧气管,对我招了招手动了动嘴,跟垂危之人要交代临终遗言似的。嘿嘿,你都没事了还装个屁,吓唬谁呢!

    我凑过头去,笑道:“地雷啊,挨刀子啦,滋味不错吧,哥们还没挨过,给说说心得体会啊。”

    地雷吃力地笑一笑,轻轻说了三个字:“别怪她。”

    小护士不让我打扰地雷,推他去病房了,还让我们给办住院手续。

    小雀去付钱,我还在那儿愣着。

    别怪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最怕我们骂小波,事事都要给她扛着,就连背上挨五刀流了满地的血痛得浑身哆嗦说话都像吐遗言,你心里头记挂的还只是她一个。

    你总说你活着不痛快,但其实你是最痛快的,你心里头揣着的那份深情,哥几个没人比得上。

    地雷,哥们羡慕你!

    小雀付完钱就走了,说还有个客户要见,明天再来看地雷。我知道他其实是嫌身上油腻腻的太难受,想去洗个澡。

    去病房呆了半小时,地雷睡得跟死猪似的,小波回来他还没醒。我走出病房,给地雷他姐打个电话,说:“姐,地雷在市一医院,没大事,你别跟二老说,悄悄出门来看看他,钱都付了,你什么也别带,就这样。”

    他姐今年四十岁,离婚几年,一人带个十三岁的女儿,打工也就两千来块一月,生活挺艰难。她看着我们长大,有几回我考试不及格还是她冒充家长签的名,二十多年相处下来,她也把我当成她弟。

    不打扰地雷小两口了,我告辞离开,走到住院楼下小花坛边,想半天不知该干什么,这会儿也没心情去拉业务,索性哪也不去。在花坛边坐下,给每个哥们发一消息,说地雷住院了,然后掏出烟一根一根地抽,脑子里啥也不想,就是发呆。

    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脚边多了六七个烟屁股,我又点上一根,才抽一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漂亮的小脚,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楚月站在我面前。

    楚月怔怔看我一分钟,轻轻地说:“你来医院干什么?”

    没话说,我没话说,别理我,你别理我。

    楚月见我神情呆滞,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眼角一瞥,看见她身后十来米外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武云,男的戴一副眼镜,背上明显有伤,手里还拎着一袋药,正用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看着我。

    操!居然是小田鸡!

    原来楚月和武云是来医院接小田鸡出院,巧得是这家伙居然也住市一。

    那天没看清,现在仔细打量,原来这小长这么帅,比老子最年轻最苗条的时候还帅得多!

    算了,今天我兄弟重伤,老子没心情破你的相,滚远点。

    武云对我斜眼横睨,一副鄙夷状。这醩货,以前看在楚月份上不敢怎样,现在离了,她就把她的厌恶和鄙视完完全全写在脸上,再不用掩饰。

    滚滚滚,老子没心情搭理你。

    楚月回头看一眼,咬咬嘴唇,小声说:“我接他出院,然后送他上车。”

    离都离了,还解释什么,关我屁事。走吧,我没心情。

    我挥挥手,继续埋头抽烟。

    楚月凄然一笑,说:“我知道,你根本不屑和我说话,因为我不配”

    别说的我跟怨男似的,今天是我兄弟挨刀子的事儿,不是我戴帽子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楚月可能也是没见过我这副萎靡不堪状,不敢多说,轻轻地说:“我走了,祝好。”眼前的两只小脚转过去,慢慢离开。

    走吧,别烦着你,找你想要的去吧。

    估计他们三个该走远了,我抬起头来,没想到三人还在医院门口站着,楚月正好回头,跟我对视一眼,又转回头,这才走了。

    说是解了套,可是心里头这疙瘩依然存在,还真跟个怨男似的,你说老子这人虚不虚?

    月月,虽然咱俩没啥真感情,可看见你还是让我不痛快了,远不似嘴里说的那么轻松。

    因为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我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