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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朝的皇亲贵戚,王公大臣之子依照祖训都是由皇帝亲自指婚的。永琮的侧福晋是乌拉纳喇氏,小名兰馨。对于永琮,她表面上是和永琮一样淡淡的,相敬如宾,客气温顺。心里却是对他着紧得很。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该指为正室的,怎么旨意下了却是个侧室?思前想后,总觉得是堂姑姑——已故的纳喇皇后害了她。一个侧福晋,看来又不是很受宠,膝下又未生得一男半女,别说日后扶正立后,就连个侧福晋的位子怕都难保。所幸永琮似乎真的把男女之情看得淡,数年来竟未曾纳过妾更未见他宠幸过哪个丫头,就连那些个蜚短流长的闲话也未曾听过。总算让她放心不少。
但今儿个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神仙,竟一窝蜂似的来了两拨子人。心上定了定,兰馨低眉看着张总管“爷真的吩咐你好好照料那位受伤的姑娘?”和中堂送来的两个美人她不怕,也自信论容貌她绝不会输给哪个女人。但,永琮还未曾这般重视过哪个女人。
“回福晋,奴才听说上午救了爷的就是这个姑娘还听跟着回来的那个姑娘说,她们是宫里的宫女,以前就识得七阿哥的。”张总管低眉顺口,眼角却瞧着清主子握紧的手。“主子,依奴才看那位姑娘的容貌只勉强看得下去”
“是吗?”兰馨的声音多了些笑意“你下去吧!既是爷吩咐你先别告诉我,那你就当着从没来过就是了。”随即她的目光微敛“那位姑娘既是救主有功,府里可不能亏待了那位姑娘,你可要好好照顾那位姑娘。”纵是心里发慌,恨得牙痒痒的,表面功夫却是做得一流。
等到张总管走了,兰馨立刻垮下一张笑脸,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嬷嬷,永琮他真的不要我了”或许他从未曾想要过她吧?
“怎么会呢?像主子这样的美人,难道七阿哥他瞎了眼睛不成?”才四十出头的仇嬷嬷是兰馨的奶娘。虽现在是在阿哥府里,但眼里除了她服侍了十九年的主子外根本容不下别人。
“长得漂亮又怎样?永琮这三年来进我房里的次数数都数得出,这次又来了帮小妖精,更难得进我屋了。说不定过些时候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了。”她打了个冷颤,眼泪忍不住流出来。“若是永琮知道这次遇刺的事是”
掩住她的口,仇嬷嬷一脸的惊慌,走过去打开门看了看“主子,有些话可是不能说出来的,要留住七阿哥的心,你还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垂下头,兰馨不再开口,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对玉簪而言,一时的冲动竟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是一件挺可笑的事。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她竟是从宫女降做了阿哥府里的丫头。虽然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凭女人的直觉,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福晋对她的敌意。为什么呢?她可算是救了七阿哥的命但不至让那美丽年轻的侧福晋成为不幸寡妇的人啊。
绿儿说她后心中了一刀能活命算是她命大,好端端地逞什么英雄——但好歹算是七阿哥的救命恩人,就算是七阿哥贵人事忙,忘了该有的赏赐也实在不该把她们扔给福晋修理,害得她们日做夜做,比早先在西苑时还狼狈。想想仇嬷嬷那张冷冰冰、没表情的脸,绿儿就忍不住抱怨:“还以为七阿哥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呢!还想着姐姐飞上了枝头,绿儿也可沾沾光?!谁知道”
“你又做梦啦!”像绿儿这样的话,听得多了都有些麻木,但玉簪还是忍不住道:“那些个丫头整天胡说八道也算了,怎么连你也来笑话我呢?要是我真存了攀龙附凤的心,那就叫我遭天打雷霹,不得好死!”是她多嘴,是她冲动,如果她早知会让自己受伤吃苦,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叫那一声,更不会管那个小女娃啊!
“攀龙附凤有什么不好?!”绿儿冷笑,觉得玉簪真是虚伪“人活着谁不想往高处爬?难道非要一个个活得穷兮兮苦哈哈才好吗?”绿儿愤愤地回头,瞥见玉簪一脸惊色,还未醒过神已一头撞上来人。
“呀!”好、好俊的人她张了张嘴,听见玉簪福身道:“奴婢见过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咦?这就是那个有名的风流惆搅的八阿哥?从前只是远远地瞧过,今儿个一瞧果然是很好看呢!
“面生得很啊!莫非你们就是上回救了我七哥的宫女?”永璇瞧着她们,却在心里头打着小算盘。还好他没打算和几个兄弟去争那把会害死人的“龙椅”要不然那天遇刺的人里头说不定就有他一个啦!想起来也真是让人沮丧。明明是亲兄弟,却要为那些无谓的东西自相残杀。如果他也和老十—一样钻在书堆里不问世事,倒也好了,可惜却是偏偏做不到也罢,胭脂醇酒中打混,日子好过,何苦自找麻烦?!
“对了,你们主子和九阿哥他们在哪儿?明明约好了一起来看七哥的,老九倒先跑来了。”
听他喃喃自语,玉簪犹豫了一下“回八爷,奴婢刚刚听到张总管吩咐人送点心到湖心亭”
“湖心亭?!”永璇怔了下,然后笑了“记得七哥搬进阿哥府那年也是腊月,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滑得很,兄弟几个在湖心上疯了一天,晚上又放了好多的烟花十二还让爆竹蹦着了手,现在手上还有一块黑呢”怅然回神,永璇一叹,似笑非笑的神情“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玉簪走在前面,听得清永璇说的每一个字,却不曾吭声。绿儿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让她一把扯住。
“爷,前面就是湖心亭了。”玉簪看永璇走远了些,便在绿儿耳边低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可别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别人”
话未说完,永璇已低笑出声。她脸上一红,身边绿儿不悦地瞪她,凉凉地说:“好像每次闯祸的那个人都是姐姐你吧?!”当初还以为认个沉稳不多话的姐姐也好在宫里有个照应,谁知这看似精明的姐姐竟是个小事糊涂,遇着大事就更没脑子的人!真是的还教训她?让她说什么好呢?
是吗?好像真的每次都是她闯祸哦!差点被绊倒,却突然听见有人出声唤她,抬眼看去竟然是九阿哥永恩,就算不想也得应声上前“奴婢见过主子,九阿哥吉祥。”
“哟!这不是那天在大街上哭得死去活来,硬赖着跟回来的丫头吗?”永恩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那个跪在后头的丫头口齿微动。更觉有趣“有什么话说大声点儿,那么小声谁听得着啊?”
“奴婢”瞥一眼脸色煞白的玉簪,绿儿忍着气大声道;“奴婢是说没想到九爷的记性这么好,连奴婢这样的下人都记得。”当她很想哭吗?如果不是瞧着这个九阿哥对那个哭得在地上打滚的小女娃没辙,她才不会装哭呢!说来说去,还是姐姐不好,救了个主子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九弟的记性原本很好吗?”永琮自棋盘上抬起头,慢悠悠地道:“七哥原来还以为你记性不好,忘了刚才自己把棋子下在哪儿了呢!”
永恩搔头一笑,难得地红了脸。顺手拂乱了棋子“算了,永恩甘拜下风,还是八哥陪你下吧!
永璇一笑,上前随手拈起几枚棋子,指上用力,竟破了几片浮在湖面上的薄冰。“若论棋艺,众兄弟中除了六哥又有谁是七哥的对手呢?这盘棋,我看不下也罢。”
永琮笑了,起身望着湖面。“若是没有下棋的对手,棋艺再高又算得什么?既然八弟不想下这盘棋也就算了,反正今儿个赢的赌金也不少了你们几个还不快谢了九爷的赏赐!”
“好啊!七哥你倒是大方,早知道不如我自己做了这个人情,也省得输得这么惨啦!”瞧也不瞧跪了一地的奴仆。永恩搭着两个兄长的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七哥赢了赌金,总要请我好好吃一顿才作数!”
永琮扬眉一笑“倒不如叫你八哥请你上‘醉仙楼’也喝上三天三夜的花酒岂不更快哉!”
永璇微怔,随即大笑“还是七哥了解我!待会儿咱们就一醉方休好啦!其实醉卧红粉乡,不问凡尘事于我并不是一件坏事你说是吗?七哥!”
永琮一笑,不予置评。却回身瞧着仍跪在地上的玉簪“怎么不去领赏?是嫌你九爷赏得太少了?”
“奴婢不敢。只是在府里,根本就用不着”及时收住话头,玉簪总算还有三分理智“谢爷赏赐。”
上前到几上取了锭金元宝,待要后退却听见永琮问:“身子可全好了?”她怔了一下才反应出是在问她“回爷,奴婢的身子不碍事了。”
“那就好。”永琼盯着她,忽然笑了“你很怕爷吗?怎么总是低着头?”
“是!”情急下搭了腔,玉簪又不知该说什么了。真的有些怕,可这样子倒像说爷是多可怕似的,要说不怕呢?一个奴才不怕自己的主子又好像是不大对头眼角上瞄,瞥见永琼嘴角含笑,她还真是犯难了。“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只知道做奴才的就该守着自己的本分,尊重敬畏自己的主子是应该的。”
“因为我是你的主子,所以你该怕我。也就是说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啦?”看玉簪点头,他笑里的嘲讽之意更浓“原来你倒真是个忠仆!也难怪会舍命救爷了。”
玉簪淡淡地皱起了眉。没错,她是很想要什么赏赐。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吧?“爷,奴婢当时只是想救那个小妹妹,压根就没想别的至于后来”是她头脑发热,昏了头“爷的赏赐奴婢不敢领。”
“是吗?”永琮忽然问“这么说不论当时是谁你都会挡那一刀了?”
玉簪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当时没想但如果重新来过,奴婢不会”
“哟!这奴才倒也算老实!”永恩抚掌大笑,
“总比那些个嘴乖会说的强得多。”
永琮没搭话,只深深地看了玉簪一眼,便转身走了。永璇一笑,没像永恩那样紧跟着,反折回来瞧着玉簪“你别怕,其实我七哥没表面上那么冷的,绝不会因为一句半句话就惩罚你。”
是吗?玉簪怔怔地瞧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回头,
“绿儿,我刚刚又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呢?”绿儿翻了翻白眼儿,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其实爷对你真算是不错啊!还请了御医来瞧你还有那个八阿哥,就算是九阿哥也很好啊!不管是哪个主子对姐姐你有意,都是天大的好事了!”
哭笑不得,玉簪疾步而行,却避不开绿儿的魔音入耳,迫不得已回身道:“你又胡说什么?爷他们那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天和地一样的,就算是现在做梦也嫌早啊!”“什么天啊地啊的?不要忘了七阿哥的命可是你救的!这戏文里头为报恩而以身相许的事多着呢!”
脚下再一次踉跄,差点跌倒,玉簪回身摇头,
“戏文里以身相许的事儿是多,可那都是贵公子落难千金或是落魄书生和大小姐的事,我没听说哪个恩人是又丑又老,身份又卑微的。”如果她现在长得漂亮些年轻个两年或是什么落难千金的话,倒也可以做做梦。
“可惜啦!”绿儿一叹“算了!远远地瞧瞧那些个主子,做做梦也就是了。说真的,还是嫁个普通人的好。”
“咦?这话可不像是绿儿你说的!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哪有啊!”绿儿笑着,灵巧地躲开她。没瞧见不远处的树后一人悄悄地起身,使劲地揉着扭了的后腰。
“这些个丫头,还真是没个规矩。”直起腰再揉了揉脖子,张总管嘴上抱怨着,不是他这做奴才的放肆,这爷也真是的,不看他多大年纪了还要他做这种监视人的差事。
“她们真的没有出府半步?”永琮皱着眉,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阴沉。
“回主子,奴才盯得牢,可以肯定那两个丫头确实是没出府半步。再说,这些日子侧福晋交待的事儿也多,就算那两个丫头真有心,怕也是没工夫。”
“兰儿?!”声音带了笑“你是怎么跟侧福晋说的?”
“奴才完全是照主子吩咐做的。要不然侧福晋也不会对那两个丫头恨之入骨,让她们没日没夜地做苦工的。”
慢慢地转过身,永琮懒懒地倚着窗“兰儿这几日可曾去五公主府上?”
“没有!自从上次五公主来府上之后,侧福晋就一直没出去过。就连五公主下帖子请侧福晋过去赏花,都推掉了。”
“赏花?!也是,兰花该开了”嘴角噙着冷森森的笑,让跟随多年的老头子也低下头不敢多看。
“如果侧福晋要出去,不要拦着,只要偷偷地跟着也就是了再有,也不用盯得那么紧了,若她们没什么行动,游戏就玩不下去了。”挥了挥手,却见着张总管还是站在跟前“还有事?”
“是,爷。”张总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迟疑着开口:“这些话奴才也不知是当讲还是不当讲,只是奴才盯了那两个丫头几天,实在是瞧不出哪儿可疑。也不过就是两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整天想着攀龙附凤的小丫头罢了,实在不用爷费那么大心思的。”
“攀龙附凤?你的意思是”不是没见过那样的丫头,只是她会吗?
不论是宫里还是阿哥府,一到了晚上,就显得阴森怕人。有时候睡不着,玉簪就想老家那个小小的院子。可能当初爷爷决定入旗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他的决定根本就没能使后辈活得更好些吧!就算是入了旗也还是下三旗的穷人,惟一的好处是让她顶着旗人的身份入了宫吧?
娘领了银子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不肯放手的样子,她永远都忘不了。可是八年过去了,娘现在过得可还好吗?年幼的小弟又
抬头看看弯得像镰刀的下弦月,玉簪伸手揉揉冻红的鼻头。可能人活着真的是挺麻烦的,要是小猫小狗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夜好静,在宫里时还有个蝈蝈陪着她,现在就连那蝈蝈都没了,早知道会碰着这档子事,出宫时带着葫芦就好了。记得白天在回廊那儿看见过侍卫,怎么到了晚上竟瞧不着了?难道都睡下了?皱着眉,玉簪还是穿过园子,没走空荡荡的回廊。
或许,不该这么晚还闲逛的,还是回去睡的好。
她拧着眉,抬起头,突然张大嘴又猛地伸出手——不能叫!不能!就算再看到十个八个黑影也不能乱叫。招来了人首先死的那个就是你。眨着眼,她小心地退了一步。“我什么都没看见”低喃着,她的后脑勺抵在树上,紧张地咽着口水。
树?!眼珠子转来转去,她猛地跳开,也没细瞅就要大叫,却让人一把扯着捂上了嘴。糟,糟了!欲哭无泪时,响在耳边的却是带笑而懒洋洋的声音“瞧你这副见鬼了似的表情,难道爷长得真的是很吓人吗?不是?那就是你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唆?!”撒开手,永琮退了一步,笑着看她“不要再摇头了,难道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吗?”
“奴婢只是以为爷是和他”手指僵着,指也不是收也不是。她好像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想到了不该想的呢!
“你是想说以为你主子和刚才的黑影是一起的吧?!”月色如水,可以看清她脸上古怪的神色,她那种带点惶恐、畏怯的表情娱乐了他,让他没有被人撞破秘密的紧张,反是觉得好笑得很。
是谁说过先帝雍正爷为了争夺皇位养了一大批的杀手?是谁说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有死路一条?是谁说千万千万不能多管闲事?玉簪又开始觉得脚软,如果现在晕过去会比较好吧?突然爆出的大笑让她傻了眼,本来不灵的脑袋更是一团浆糊。
“爷”玉簪胆怯地看着他,再瞧瞧鬼魅一样突然出现的侍卫,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真的不太牢靠了。
挥了挥手,摒退侍卫。永琼正色看她,平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你这样总是喜欢乱闯乱撞的人,早该作好被人灭口的准备才是。”
玉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脑细胞都活跃起来。逃——可是脚发软,怎么逃得掉呢?那就杀死他!她的身子发着抖,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怀里的匕首。倒也巧了,若不是她,这匕首早该要了他的命。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吧!
“怎么!想弑主?”永琮的声音淡淡的,却让她的手一抖,再也握不住。
勉强后退一步,她心慌意乱地吼了出来:“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是哦!原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近身低语,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根。
有点痒玉簪红了脸“爷终于是想起来了!就算是您忘了报恩、打赏,又不小心把咱们扔给福晋修理,那也都算了。可是你要是想可就是太没良心啦!”她顿了顿,又可怜兮兮地哀求:“奴婢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真的不会多嘴多舌,胡说八道的!”就算想说也没地方说啊,不是吗?!
“真的不会乱说?”
“不会!”他支着头看她的神情有几分怪异,但只要不杀她,随他怎么怪好啦!
“不如这样,你以后就侍候爷好了,这样你泄了密爷也好方便取你的性命——怎么样?”
不是吧!这样还要杀?玉簪抬眼看他,却一不小心跌进一口深潭。这样深幽明亮却映着她平凡的脸。
爷——他真的是长得很俊呢!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待笑声远了才醒过神来。一巴掌打在脸上“又在做梦啦!爷怎么会瞧上你呢!你这样一个又丑又老的女人,没准比爷还要大呢?!”是梦吗?可是会痛呢!
绿儿怪她说话不老实,当面一套背人又是一套。话里的意思好像她和爷已经有了什么似的。害得她直想大喊冤枉,要是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要出去啊!难道给人阴阳怪气地瞧着会很舒服吗?初到府里,那些个丫头欺生,再加上仇嬷嬷瞧她们不顺眼,倒有大半是不和她们好的。现在连那一小半都不理她们了。见了她远远地就躲开,背着她小声嘀嘀咕咕的她们不理她,也就算了,要是连绿儿也不理她,那她可真的要哭啦!
张总管刚把她调进爷房里,便有人来传话,福晋召见。玉簪是有些不安的,绿儿只瞧着她冷哼:“怕个什么劲?听说那个侧福晋老早就不得宠了,你一个正得宠的倒怕她不得宠的做什么?”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玉簪只能苦笑。她不过就是个宫女,哪来的得宠不得宠?说句实话,她是做梦,尤其七阿哥笑着瞧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人?八阿哥又是什么样的人?她凭什么做梦呢?
见着了福晋,她恭顺有礼,仍能感到福晋的目光冷冷地刺在她身上。甚至就让她那样跪了一个时辰。倒是仇嬷嬷说了不少话,但说来说去总归是一个意思:“侍候好主子,守着奴才的本分,再来瞧着爷平日见了哪些人,好禀告福晋知道。”有没有搞错?让她替福晋监视爷,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绿儿虽然恼她,但看她一脸倦意,也就懒得闹她。把她推到炕上躺着自个儿利落地收拾屋子“绿儿”玉管有时候觉得比自己小上几个月的绿儿真的是白叫了她一声姐姐——她这个姐姐真的是很没用。
“有话就说,一个劲地叫你有完没完啊!”绿儿也不看她,只拿话呛她。
“绿儿,你别生姐姐的气了嘛!”
被她从后面一抱,绿儿也没了法子“哪个有闲工夫生你的气?倒是你呀!自己做什么想清楚了,咱们姐妹一场,我难道不想你好吗?”说着说着,绿儿的泪又来了。
“别哭了,姐姐错了”眼泪就是最厉害的武器,玉簪想不投降都难。
“姐姐啊!你要争点气,要是能怀上主子的种,不也就成了福晋!到那时候呜你手举那么高是什么意思啊?!”
手举得再高,到底还是捶在自己胸口上。“姐姐和七阿哥真的是”看看那双含泪的眼,玉簪哀叹“随你怎么想好啦!”天!她也想有个好归宿啊,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七阿哥,她这个宫女哪有那么好的命呢?!
“爷小心”
“侍卫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那汤也不错”上次她偷喝了那么一口,味道不错啊!
“爷,烫吗?奴婢真是该死,怎么竟忘了加凉水呢?”
“张总管,这几朵花漂亮吧?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修剪呢!”
“花是很漂亮可是你该伺候的好像是爷而不是伺候这些个花吧?’
“”“呀!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这灯怎么会熄了呢?呀呀奴婢这就去关窗,保证风不会再吹进来的。”
“你到底有没有用啊?一点小事也做不好,你还当什么丫鬟啊!”“爷,奴婢是无心的”
“爷,奴婢该死”
“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头一次,永琮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能出了错。怎么看,那个常常发呆,莫名其妙做错事的宫女都不像是探子呢!想想,要是他是六哥,也不会用这么个人吧?她或许真该庆幸自己一直守在西苑而没跟过哪个主子,就她这样的奴才早八百年就杖责至死了。
回头细想,甚至要怀疑那天救了他的人究竟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相形之下,那个绿儿都比她更像个样子。
“玉簪!”他叫一声,笑着看她惊跳而起,又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真是白浪费了心思在她身上,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说昨儿个侧福晋召你过去问了很久的话啊?”似乎是漫不经心,却将她一脸的心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回爷”她的语气心惊肉跳的“福晋只是教奴婢如何服侍好爷的起居”心虚!可是她真的没说什么啊!虽然福晋逼得紧,但她只是透露一点点七阿哥和美人下棋、赏花、饮酒这样的小事,至于那些个夜宿香闺的大事,她可一点都没说。
“是吗?爷还不知道兰儿还会侍候人呢!说说,侧福晋都教你什么了?”抛开手中的书卷,永琮还真有了兴趣。
“这个,就是对了!福晋告诉我爷您是不吃羊肉的,还有爷看书的时候要静,谁求见都不见的,还有晚上看书写字的时候要勤挑灯芯,还有还有爷身上的玉是很重要的,一定要仔细收好了还有,还有”还要说些什么啊?
眯起了一双笑眼,永琮笑着打断她“这些都是侧福晋告诉你的?”夫妻三年,怕是兰馨从不知他是不吃羊肉的吧?更别说侍候他看书写字。就算是同床共寝,也从不曾让她亲手服侍。就连他身上的玉是他额娘留给他有着特别的意义这些事,兰馨也从不知道一个格格,哪里懂得这般细心待一个人呢?!
“是——是福晋教的。”声音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永琮笑笑,起身背对着她。她慌忙取了衣服上前侍候他更衣。冷不防地,永琮抓住她的手臂。一双黑眸牢牢地锁住她“我有没有告诉你,在这栋房子里你的主子只有一个!”不管是恶意还是善意,他不喜欢有人对他说谎。尤其——是她!
永琮神思一恍,为那个“尤其”而好笑。撒了手,看见她不安的神情,他唇边露了一丝笑“若闲着没事就到园子里逛逛,要不就和绿儿一样多向张总管讨教府里的事情。”
“咦!”这像是爷说的话吗?还是又是另有深意?玉簪皱着眉,看着永琮的背影,还没从他刚才的话里醒过神来又陷入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