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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讲述的是两夫妻因为娘子太强势而导致离婚的事情,整场戏性别颠倒,娘子经常欺负相公,相公逢人就诉苦,十分有趣。
“娘子,为夫……能出一下门么?王大人和我有约。”司晨扮演的“柔弱夫君”弱弱地问道。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就是家里养乌龟的那个王八大人?”牝鸡扮演的“霸气娘子”厉声质疑道。
“回娘子,那不是乌龟,是金鱼。”夫君弱弱地解释,“而且,那王大人也不叫王八,他只是排行第八。”
“胡说!哪有金鱼是红色的,只有乌龟才是红色的。”娘子厉声反驳道。
“回娘子,乌龟是青色的。”夫君弱弱地解释。
“王八才是青色的!”娘子恶狠狠坚持道,“乌龟明明是黑色的。”
“娘子,你刚才明明说乌龟是红色的。”夫君弱弱反问道。
“你这蠢货,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乌龟明明就是青色的。你真真是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娘子——”
“从今天起,纳妾的事一概不许再提。否则,我就把你变成王八!”
“为夫不敢!”
“……”
公主笑得摊倒在软蹋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光华闪动,似一块浮动闪耀的七宝琉璃。
这场戏的结局自然是夫妻重归于好,大圆满的结局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皇宫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三个人的表演十分别扭,特别是一向冷峻肃然的影卫扮演一个软弱猥琐的相公,小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表演完了以后,已经是凌晨。
公主果然赏赐了一大堆美食,什么五香牛肉、鹿肉脯、九香炙、鹅豚膏……全是肉类。
一群人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风卷残云般席卷而空。那个黄金大鼎被几个人轮番抢夺,脑袋不停碰撞,不时发出“啊呀”一声惨叫,叫得公主在旁边哈哈大笑。
牝鸡一边嚼牛肉一边不忘提醒公主:“公主,太后提醒您要注意妇德。”
公主优雅地拿起一块烧鹅大腿:“在本宫这里,只有夫德。”
正说话间,有宫人传旨请公主到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和皇上。
“第四任驸马,你确定是选王长安?”皇上疑惑地望着她问道,“名字虽叫长安,却有先天不足之症,每说一句话至少咳嗽三声。王家子弟琳琅满目,谢家子弟芝兰玉树,你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先天不足之人?”
所有人都望着公主,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只有太后低下头喝茶,嘴角边一丝讪笑,像是对一切了然于胸。
公主顿了顿,像是在竭尽全力想一个借口,然而无论如何都显得十分蹩脚,最后,她低声回答道:“因为他叫长安,我叫长宁。”
太后嘴角边的讥诮越发明显了,皇上明显有些莫不着头脑,问道:“名字相似,你就要选他?”
公主像是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幌子,越发显得理直气壮了起来:“先前我在佛祖面前祷告,佛祖入梦告诉我说之前死了三任驸马,都是缘分不够,这一次必定要一个缘分够的。所以,这种情形之下,长安和长宁,这缘分可算够了。”
旁边的牝鸡已经憋红了脸,拼命忍住了笑,其余宫女太监脸上也白了白,大家都憋得好辛苦。
太后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冷笑道:“那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你们的缘分会不会超过一年。”
公主讨好地跑到太后背后,被太后捶肩,讪笑道:“第一个不是超过一年了吗?”
太后冷笑道:“一年零三天,你不断给他赏赐宫女,他几下就折腾死了。”
公主:“身体不行,累死活该,驸马这个工作岂是人人能够胜任的?早死早超生。”
太后:“第二个只活了三个月,他本出身于极清贵的书香大家门第,你却每天在宫里看艳戏,结果被你活活被气死了。”
公主:“道貌傲然,酸腐书生,居然还敢和本宫讲‘妇德’,早就该死了。”
太后:“第三个最倒霉,最后被你踹下床摔死了。”
公主:“他居然胆大包天,还想和我睡觉。”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种沉默很奇怪,像是有人想拼命笑出声来,却又拼命忍住,于是空气里充满了气体上涌的声音,十分微弱,却又很强烈。
最后,一直在沉默的皇上咳嗽一声道:“你是他老婆,你本就应该和他睡觉的。”
公主冷笑道:“昭容皇后是你老婆,她本来就应该和你睡觉的。可是,她不是三年都没和你睡觉了么?”
昭容皇后因为性格刚直善妒,被皇上打入冷宫已经三年,皇上面色发白,气得就想当场发作,公主慢悠悠道:“母后,上次我到张贵人宫里,看见张贵人最近真是愈发美艳了,特别是那皮肤……”
皇上最近赏赐给张贵人珍珠粉洗澡,洗得一身好肌肤,这件事自然是万万不能被太后知道的。
皇上咳嗽一声,故作沉着道:“你选驸马的标准真是匪夷所思。”
身娇体弱死得快,这是唯一标准。
史上最独一无二,最匪夷所思的标准。
褚太后嘴角带着讥诮,淡淡道:“从前,天澈国师预言你二十三岁那年将会死在胸口有梅花痣的人手上。本来,是没人愿意信的,本宫也不信,可是先皇和皇兄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对你百依百顺,如今纵容得你越发不成样子了。说吧!这一次的婚礼你准备怎么折腾?”
公主从出生那天起,被天澈国师预言,二十三岁那年将会死在胸口有梅花痣的人手上。如今,公主二十岁了,离那一天很近很近了。
她一直活得很好,经常带着一帮狗腿子,欺男霸女,为非作歹。
因此,大家都觉得就是所有人都死光了,长宁公主也一定会活得很好。
公主期望的神色:“要越盛大越好,越热闹越好,要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全天下的男子都仰慕……”
褚太后端起一杯碧螺春,淡淡地道:“要比前几次还要盛大?”
前几次婚礼,办得十分奢华,引来了御史的弹劾,公主竟然十分兴奋,还专门跑到御书房里去偷折子看,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心情却十分低落。
公主:“当然,我的第四场婚礼,就选在清明节在太极殿的最高处举行,昭告全国,大办七天七夜,用丝绸铺路,金箔缠树,明珠悬梁,椒泥糊墙,凡来参加婚礼的人,不论何种身份,每人赏钱十铢……”
褚太后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撂,沉着脸道:“荒唐!你这是要亡你皇兄的国呐!”
公主:“那就每人赏钱三铢?一铢?不能太少了,太少了没有人来观礼……”
太后:“你每次把婚姻当成儿戏,丝毫不顾皇家体面,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
公主无所谓地道:“知道啊,无非就是些克夫啊之类的。”
太后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子上,声音凉凉的:“你想要全天下人来观礼?还是只想要一个人来观礼?你干脆贴出告示,请太学生梅修远前来选聘驸马,不就结了吗?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大费周章的,你不就是想要他来找你吗?”
“梅修远”这三个字一出,公主如遭雷击,愣了半晌,又堆起一个笑来,那笑单薄微凉,似一个脆弱美丽的凌霄花——
“梅修远……这名字有点耳熟,哦——我想起来了,是我从前的一个老师。母后说笑了,干他何事?”
褚太后冷笑道:“你不承认也罢,总之本宫告诫你——你就算再嫁给一百个人,再死一百个驸马,那人也不会来找你……”
公主脸色发白,却依旧笑得无所谓:“儿臣哪里还能再嫁一百个人?儿臣今年二十岁了,三年后必然死在身上有梅花痣的人手上。”
太后端起茶杯的手抖了抖,声音淡淡的:“天澈国师七年前死于鸩毒,他的话你不必当真。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国师的预言,怎么能当真呢?”
天澈国师七年前死于鸩毒,因此他做过的所有预言,再没有相信。
公主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一丝细微的颤抖,没有任何人发觉。
她连连点头:“嗯,嗯,嗯,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