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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常文孟突然看到了顾鲤手上的诗集,便问道:“鲤儿你手上这是?”
顾鲤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还拿着常安写的新诗集,便答道:“这是常郎新写的诗集,里头都是些长篇的诗。”
“噢?”常文孟此时看了一眼常安,问道:“不知是否于为父一看?”
顾鲤看了一眼常安,见他微微点头,才把诗集交给了常文孟。常文孟拿过诗集,简单地看了看,说道:“诗是好诗,怎的都是些哀伤的调子?”
“常郎可能是想以哀景来劝勉自己吧,这也都是些长篇的叙事诗,父亲也可以当做小说来看的。”顾鲤替常安解释道。
常文孟满是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永和的文笔也是越来越好了,依老夫所看,他不用人引荐都是个状元。”
常安有些无奈,说道:“父亲,话莫要说的如此满。要是我一个不小心,连榜都没上,丢的可是父亲你的脸。”
常文孟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他,说道:“你小子,就这一本里的诗,为父随便放出去一首,你明年的科举就是十拿九稳了!”
常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夸吧,使劲儿夸;万一就真的上不了,可就是丢人了。怎么感觉谁见了自己都要说一句——此子定为状元。
还是说,只有咱们大唐朝才是这个样子?见了一个大才子就说‘你必然是状元’?
况且自己这个“长安城第一才子”的名号,有一半是靠当文抄公抄来的。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回应时,怀琴走了进来,说道:“公子,三娘,外面有人求见。”
救星来了!
常安问道:“是谁求见?”
“他们自称是皇城太医署的太医,姓马和姓杨。他们说有要事要找公子和三娘。”怀琴回答道。
那两个太医?怎么突然就要来找我?
常安说道:“请进来吧。”
“是,公子。”怀琴应承了一声,然后就出去把两个太医给带了进来。
杨末和马淮两个太医一走进来,就恭恭敬敬地在门口行了一个礼,问候道:“见过济康伯,见过济康伯夫人。”
被问候的二人连忙起身,常安说道:“二位请进。”
“多谢济康伯。”两个太医再次行礼,然后就走了进来。
而常文孟见是有要事要说,便起身,跟二人说道:“你们先聊,为父先回去了。”
“父亲慢走。”
常安点点头,目送着常文孟离开后,就看向了杨末和马淮,招呼道:“二位请坐。”
杨末和马淮朝着常安和顾鲤微微颔首,然后就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坐下。然后常安问道:“二位太医,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济康伯您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大范围的对天花病患者进行搜查,查出了莫约三百来人,目前都被安置在了城外的棚内。”
“而今日一早,就听到有人死了的事情,我们太医署便派人去查看了一番。果然不出您所说的,那些身上发热之人,已经变成了满身红疹;满身红疹者,已经有几个开始断气了。”
两人说着,又向常安行了一礼,说道:“我等亲自查看,都无法诊断出此次疫病是为天花。而济康伯仅仅只是听到形容,便可如此肯定,是我等所无法企及的。”
常安摆了摆手,说道:“二位谬赞了。若是没有两位太医的诊断,我就无法得知病症,更莫要说是知晓病因了。要是真等到在下知道,恐怕此次天花已是无法挽回了。”
“对了济康伯,”而这时马淮看到了正在拿冷水毛巾敷额头的动作,便想起了什么,说道:“前两日您二人接入了天花,不知今日如何了?”
“尚可,只是今日起来,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发热头疼而已。”常安也是如实答道,若是说自己一点毛病没有,那是真的没人会信的。
马淮点点头,然后问道:“不知济康伯可否让我探探脉搏,我等也好诊断您与天花病患者的不同之处。”
“好。”常安点点头,便伸出了左臂。
一旁的杨末也是看向了顾鲤,问道:“济康伯夫人,可否一看?”
顾鲤点点头,也是伸出了自己的左臂,交由了杨末。
两个太医都探查了一番二人的脉象,然后眼神略有诧异。二人收回手,杨末说道:“济康伯夫人的脉象与天花患者的虽然有些许相似之处,但是大体上是完全不同的。”
“脉象有些虚浮,像是热病一般。”
杨末说的时候,马淮已经拿出了一个本子,开始记录起来了。然后他便记录边问道:“那不知济康伯与夫人这两日可有别的不适?如吃不好睡不安稳,一类的。”
“并无。”顾鲤摇了摇头。
马淮点点头,又问道:“不知二位,可否让我看一看前几日留下的伤口?”
常安和顾鲤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撩起了左手的袖子,将伤口都展示在了两个太医的面前。二人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但是还有些软。除了结痂外,两道伤口都一样地出现了一些红点。
而且红点的范围都不会超过伤口那一圈,马淮还伸出手在红点上按压了一下——平的,只是颜色红而已。
“这是无事的症状吗?”马淮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生效了的症状。”常安说道,“要是不发热不头疼,伤口不出红点,就代表着这刀算是白割了。”
“不曾想,济康伯除却才华纵横,还有此等医术。”杨末此时说道,“天下名医都束手的天花病,济康伯居然知道预防之法。”
“不知这预防之法,是济康伯从何处得知的?”
常安笑了笑,拿起冷水毛巾搭在额头上,说道:“说来惭愧,先前尚未娶妻时,在下只爱一人在家中读书。读累了圣贤书,便去看一些闲杂的书籍解解乏。”
“先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记录,说是草原那边牛畜众多,草原女子时常要挤牛奶。久而久之手上就长出了一些斑疮”
“而草原上也和中原一般,时常会出现天花,人是死了不少,但是牛却全部安然无恙。而挤过牛奶的那些草原女子,也都是一样健康。”
“我便斗胆猜想,挤奶女子与牛之间有什么联系。就觉得会不会是两者经常触碰到的地方有什么独特之处,这便发现了牛痘。”
杨末和马淮听到这里都是恍然大悟,说道:“那些草原女子日日挤奶,而牛痘又只生于牛的乳房处,挤奶时难免触碰到,这样就会潜移默化中使人接种到牛痘,从而对天花免疫。”
常安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自己见到的这些太医,也不像某些爽文里的一样迂腐固执嘛,如此点拨便能想清楚。
“挤奶时感染牛痘,因为时间长,要久了才会生效,所以不会有这些头疼发热的症状出现,只不过手上会生烂疮。”常安说道,“身上开伤口放入牛痘,此法虽然会产生某些不适,但是生效会快上不少。”
杨末和马淮顿时对常安又是多了几分欣赏与欣慰,前者感叹道:“济康伯当真学识渊博,居然知天下人所不知之事。”
“谬赞,谬赞。”常安摆摆手,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几日,我与内子的不适还会保留,而伤口处的红点也会慢慢多起来。”
马淮点点头,问道:‘“那这些症状,大概是会持续三到七日?”
“正是。”常安点点头。
马淮此时就和杨末站起来问道:“那不知济康伯可否答应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今日是济康伯与夫人接入牛痘的第三日,离预测的第七日还有四日时间。不知可否允许我二人每隔两日便造访一次。”
“一来可以深入了解一番接入牛痘后的情况,二来,若是二位有所不适,我二人也好尽早叉手。”
常安思考了一番,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自己这次实验的真实性,也多了一些保障。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接种疫苗,万一真的出事儿了可咋办啊。想着想着,他又不由得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正用冷水毛巾敷额头的顾鲤。
他点点头,说道:“自无不可。”
二人顿时欣喜了起来,都站着对常安行礼,说道:“那便多谢济康伯了。”
随后,马淮就对着杨末行了个眼神,后者就了然地从书箱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书本。随即杨末又说道:
“这是我们太医署的医师们一同整理的病理册子,也是抄录本,请济康伯笑纳。”
常安愣住了,然后就连忙摆手说道:“这就不用了,我也是没有学过什么医术,就连天花病这个也是从别的书里看来的。”
但是杨末却直接把书放在了桌上,说道:“方才我也探查了一番济康伯夫人的脉象,发现了她有一些怪异的脉象,似乎是患有了肺病。”
常安和顾鲤都愣了一下,这都被看出来了?随后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杨末就笑了,说道:“既然如此,这书上也有关于肺病的一些调理办法,济康伯也可以参照书上的,为夫人调理调理。”
随后马淮就说:“今日就不多打扰济康伯与夫人了,我二人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