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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常安还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鼻尖此时还萦绕着一丝清香。他微微抬起眼皮,此时自己胸前搭着一只藕臂,再转过头去看向枕边,顾鲤的小脑袋还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揉了揉眼睛,摸摸她的秀发,但是此时却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他愣了一下,随后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脸蛋上,拇指慢慢地摸了摸那哭红了的地方。
“嗯......”
似乎是感应到常安的动作,熟睡中的顾鲤下意识地“哼哼”了两声,然后又蹭了蹭常安的手掌。
“常郎......”
看顾鲤这个样子,感觉估计就是醒了。常安就直接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自己也顺势坐了起来,把她安顿在自己的腿上。而顾鲤倒是“得寸进尺”了不少,干脆就环住了常安的脖颈,又枕在他的肩膀上。
“好啦小懒虫,该起床了。”常安拍着她的背,然后俯首在她的鬓角亲了一下。
“哼哼~”
顾鲤又在常安的肩膀上蹭了两下,然后才离开,然后就坐在了他的身上打了个哈欠。常安伸出手摸了摸顾鲤哭的红肿的眼眶,满是心疼地问道:
“昨晚怎么哭得这么凶啊,等下要不要给顾娘涂些药上去?”
“还不是因为常郎,”一说到这件事儿,顾鲤顿时就又开始委屈了,眼眶里似乎又涨起了水雾,“昨夜喝得那么醉,我去接常郎,常郎还故作不认识我。”
“昨夜?”常安在脑中简单地回想了一番,然后才想起来:昨夜的那个陌生娘子根本就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自己怀里的宝贝可人儿。自己那会儿似乎还说了不少的胡话,但是最要命的,说的那些话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想到这里连忙打了个激灵,然后抱着怀里的人儿,满是心疼地安慰道:“是常郎的错,惹得顾娘眼睛都哭肿了。”
“下次我不去喝酒了,顾娘不哭、不伤心了好不好?”
看着顾鲤就要哭出来,常安顿时就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但是对方却吸了吸鼻子,抬手把还没落下的泪珠擦去。
“我没有伤心,我是开心的。”顾鲤从常安的身上下去了,快速地给自己穿好衣裳后,就去服侍着常安换上衣服。
洗漱后,顾鲤就送着常安出到门口,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印记后,嘱咐道:“记得早些回来。”
“好,乖乖在家等我。”常安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而此时常文孟也是来到了门口,看见了顾鲤后,就喊了一声:“鲤儿!”
顾鲤闻声回头,正好看到了常文孟就站在身后,然后就恭敬地回了一礼,问候道:“父亲。”
昨夜夜深,还下着雨,再加上二人离开的早,所以常文孟就没有过多注意二人的情况。但是现在他看到了顾鲤哭红了的眼眶后,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鲤儿你这是昨夜哭过了?”
顾鲤本想否认,但是想到如若拒绝,父亲可能就会去质问常安,不如就趁着此时承认了,好生解释一番。
“是。”
“可是永和那小子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常文孟一听,顿时就来气了,说道:“你放心跟为父说,我替你出头!”
顾鲤摇摇头,说道:“父亲你误会了,常郎并未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只是他昨夜说了些胡话罢了。”
“说胡话?”常文孟有些疑惑。
正想继续发问,但是此时顾鲤却说道:“父亲随我来。”
常文孟很疑惑,但是顾鲤都这么说了,倒不如先看看她要做什么先。于是便跟着她来到了常安的房间内,此时顾鲤从书桌那里取来了一本诗集,然后翻开了最后一页,递给了常文孟。
常文孟接过诗集,一边低头看,一边问道:“这是......”
“这首诗,是常郎昨夜醉酒后作的,作完后便睡了,是我抄录下来的。”顾鲤笑着解释道,“这诗里的意思,就是昨夜,常郎说的全部话了。”
常文孟看完后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独不负卿负天下,这小子倒是敢说。”
“但是,这与你哭又有何关系?”但是很快,常文孟就发现了不对,问道。
顾鲤笑了,说道:“又有哪个娘子,听到自家郎君说的肺腑之言不去哭的呢?更何况,我也是难得第一次见常郎喝的这么醉。”
常文孟这才了然,合上了诗集后,说道:“既然他不负你,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我也是怕常郎被父亲误会,不然也不会麻烦父亲您来走一遭。”顾鲤笑道。
“好好好,你们俩一个宠妻的名头响彻了长安城,一个又到处去维护对方。”常文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罢了罢了,为父还要去当值,你且在家吧。”
“父亲慢走。”
顾鲤也是目送着常文孟离开,然后就坐到了书桌前,看着那首诗,看得出神。
......
宋璟下朝后,就直接去了御史台。自从上回去见了李隆基和李瑛后,李隆基就让他去办些“坏事”来为后面保住后路。
作为朝堂中一只刚正不阿的“老狐狸”,加之李隆基的准许,他便找到了御史台来。而先前调查出来的、牵扯贪污恶钱的那些官员们都交由了御史台管理,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在了这些犯法官僚的身上去了。
他一走进御史台,就有一个侍御史走了上来,问候道:“宋丞相。”
“先前的那些贪污官吏,可有资料?”宋璟问道。
“有的,宋丞相请随我来。”侍御史说完,就伸手引路,带着宋璟往里走去了。
一路跟着侍御史,宋璟来到了一个卷宗室,被带着来到了一个架子前,随后侍御史就指着这个架子上的卷宗,说道:
“宋丞相,这便是这段时间调查到的所有的官吏资料。”
宋璟随便抽出一个卷轴,边看边问道:“这几日可有人上诉?”
“回宋丞相,有几个。”侍御史回答道,“但是都是些罪证凿凿的,确实参与于私铸钱中。”
“可有允许上诉?”宋璟接着问道。
“并未允许,还在等候宋丞相您的答复。”
宋璟合上了卷宗,交还给了那个侍御史,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再让那些有罪的官员去上诉,尽数压下。”
侍御史有些诧异,便说道:“但是宋丞相,这私压恶官上诉可是重罪啊......”
“无妨,若是当今怪罪下来,就由老夫一人承担。”宋璟说道:“服罪不再诉者出之,仍诉不已者仍系。”
侍御史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宋璟却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届时若是当今怪罪,你便说是老夫胁迫你的,当今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宋璟说完,就给了他一个眼神,侍御史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答道:“下官遵命。”
宋璟点点头,转过身刚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就又问道:“萧隐之呢?他可有前往调查恶钱之事?”
“回宋丞相,萧隐之是最早一批派出去的,当时蓬莱县的案件审理就是由他处理的。”侍御史回答道。
宋璟听完后,就点点头,问道:“他还在外派吗?”
“萧隐之的所负责的州县已经全数查尽,还有半月便可回来。”
“既然如此,那便无事了。”
宋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彻底离开。他离开之后,就有某个躲在角落里的身影悄悄地离开了。
上了马车,宋璟就笑了。他哪里不知道有人在偷偷跟着,但是这也是些无甚大用的事情,若是真的要说有用,那就是给外人一个把柄。万一自己做的事情不够过火,那么就需要有人拱火了,一起和明皇皇帝做个戏。
马车开动了,此时就有一个人影翻进了马车里,正是宋璟的一个侍卫。
“丞相,后面有尾巴。”侍卫说道。
“无事,暂且留着他。”宋璟笑了笑,说道,“好歹等人家通完风报完信,我们现在就需要一个去给刘狐狸通报的人。”
“你们再去看着他,确定他们通完风报完信,再处理掉。”
侍卫拱手应承:“是。”
说完,侍卫就又要翻身出去,但是宋璟却说:“何必急着离开?”
侍卫刚刚离开半个身子,听到宋璟的话后,就又缩回身子,问道:“丞相还有何吩咐?”
宋璟捻着胡子,说道:“回想起来,最近好像都没有去看望看望老夫那学生了,今日突然兴起,就去走一遭吧。”
“你顺带处理掉路上的眼睛,但是动手的时候,记得动静小一些,莫要给他一家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是。”侍卫应承道。
吩咐完了之后,宋璟就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吧,稍后再回来即可。”
“是,丞相小心。”
侍卫冲宋璟点了点头,然后就翻出了马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