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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做了些打扮,换了裙子及膝,头发蓬蓬松松的泻了半个背。她更加的清瘦了,五官就更加的立体,显得眉目动人。他立在门前等她,看她款款的走下来,心神都被夺去了大半。待她走在身边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
“领带怎么总是歪的呢?”她踮着脚,帮他调整。这串动作熟稔且自在。可是等她收拾满意,停顿下来准备欣赏,却木然,那人不是路北川!
她习惯的是在路北川吃过早饭,立在玄关对她说再见时,冲上去,数落他的领带总是系歪,然后亲手帮他打理好,微笑以待,路北川的大手向她的头发抚去,宠溺的夸赞她的乖巧和值得疼爱。
而他痴痴呆呆的等她为自己整理。断然是没有听见那个“总”字,枉以为一切那么顺畅自然,是她,开了心扉,容他纳他!他抓住她滑下去的小手,目光热切的看着她,嘴唇欺下,只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蹭蹭。
“走吧。”拉着她出了门。那是骄阳似火,终于告别了阴霾,这里是家园故土,是他的天下,不再有异乡寒冷、寂寞、苦苦思念的哀恨!“老贺,你送了小姐到了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待到小姐完了打电话给你,你再去接她。”
他临下车交代老贺。她有些感动,却不知如何解释。这算什么呢?对自己的信任。给她更多的自由。这原本不是她本就拥有的吗?---导师的办公室,四方紫檀桌,边角还镶了镏金的边。
他是法学泰斗,这办公室却似文人墨客的书斋。记得乔牧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与自己同校,两人常在这里和导师伏案交谈悠远坐下,曾经偏好右手一边,成套檀木椅,扶手深处刻着“燕园”
二字,小篆清秀。她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那棱刻划过指腹的感觉,真是怀念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起来,转身,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堆开,蓦然,鼻间一阵熟悉的味道,脑子已经作了反映,眼睛才看到,导师身后,那抹熟悉身影。她呆滞。直到导师开了口“悠远,我带了乔牧来!”
导师语气像是做了机密的事情,又似完成任务般如释重负。接着,匆匆便欲离开,想单留了私属空间给二人。“导师!我今天来是与您最后一次谈答辩的事情的。”简单的一句话,语音刚落,震惊了眼前的两个男人。
“悠远,今天老师不会与你谈答辩的,这些都不急!不论如何,你与乔牧说清楚!”导师不敢再多留,下一秒便消失。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人相对。
“你只为了谈答辩的事?即使看见我在眼前,你还只顾得上答辩的事?!”男人微怒,太阳穴的青筋暴着,一步跨向前,直视着她。那属于他的味道就灌入鼻腔,她居然瞬间觉得陌生!“乔牧”
“悠,还要撑你还要撑!我全部都知道了!”他箍着她的双臂直摇。“你”“悠!你为了我爸他受苦了!”是啊,她受了禁锢,遭了屈辱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她又怎么突然似失忆!下一秒便被他带入怀抱,满腔不知如何宣泄且又莫名的情感,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觉得她周身都是冰冷,满目都是绝望,心痛啊,甚为心痛!“告诉我,告诉我,说你不会忘记曾经的过往,说你一定等我带你回去,说你不会放弃”
乔牧那满腔的思念转为浓郁的情感,似乎转瞬就要将她熔化。她攀附着他,那具自小为她茁壮成长的男人肩膀,那具路北川交托的温暖怀抱。她这才觉得安心,觉得原是宿命应该归寄的地方这里没有波澜,适合她悠然清淡的生存!
-----会议完毕,各个小组报备了公司不同项目的进度,便散了下去。路征唤住袁梓桀。“梓桀,刚才你给我的合同书,我看了”“那么,路总你可签了?”
“大概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什么非要拿来我签,你签了不一样?”他盯着袁梓桀。树立着的男人,面未曾改色“前面的几份合同我都代你签了,也全是按着你的意思,我也有电话咨询过路董事长,待到这个完工部分的提前启用,我想还是要你自己决定较好。”
“哦,你说的很有道理。”他点点头,大笔一落便签上了名字。“待会叫周助理进来取了送去粤北就好了。”
“路总,还要盖章的。我拿去盖?”“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这样的琐碎事情就不要操心了。”路征说完,按下桌上电话“周助理,你进来拿份文件去盖章。”
“那我出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去做。”“梓桀,你如果没有很忙,去看看周晓薇那部戏。听说快要杀青了,你放了手下的事情,专心去筹划下活动,相关的推广也要进行了。”
“那粤北的事情”“先放下,后三期的工程不是早就部署好了,即使我们不去紧迫督工,他们也还是得按时交付的。至于提前使用的事情,路董事长会自己去负责的。”
“路董事长不是在放假?”“他知会我了,说直接去假期结束会直接去粤北的。”“哦,这样就好。那么我下去了。”袁梓桀拉开门,正巧遇到进来的周助理,点了头便出去了。
“路总,哪份文件需要拿去盖章?”“喏。”他递给她。“我这就去。”“慢着!”周助理停了步子,看着路征。后者满面的高深。
“莫用清润的章子。盖我在北美注册的子公司的章子就好了。盖完了先放在保险箱内,我还要等董事长回来给他过目。对了,他人问了,便说已经发了去粤北。就这些,你下去办了吧。”
“是。”说完离去。路征身子一下潜入软软的大班椅上,转了个儿,面对着落地玻璃,不经意就看见自己到衬在玻璃上的影子。
他眉头一挑,支起身子,用手调了调领带,对着玻璃,又莞尔一笑。接着拿出手机“老贺,你在哪里?小姐呢?哦,听着,把办公室的具体位置简讯给我。你下班吧,我亲自接小姐就好了。”
---“你变了。”乔牧有些许疑惑些许探视的目光刺得悠远不断的躲闪。“发生这么多事情,谁会不变?”
“我不许你变!悠,不要害怕,不论发生什么,有我在!或许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乔牧,不要做傻事,你知道硬碰得结果。”他深深叹一口气,果真有肆意而走得冲动,却绝不是时候。但是还要多久?“你等我,记住,保护好自己!”
“你准备怎么办?”“你无需多管。对付他,也只能用同样的方法。”他的眼神让悠远觉得心慌他要怎么对待路征?她居然想要知道?为什么要去知道?“悠,记得那天对我说的话,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
她抬眼看他,还是那样的笃定情深,这不是给她力量的那双眼吗?为什么她心里有圈圈涟漪,觉得罪孽越发的深重?她左顾右盼,又看向手腕的表。“乔牧,我要回去了,司机还在等我。”十万分不舍,却还是按捺住。
“我送你。”她点头应允,老贺今日听了路征的吩咐没有贴身紧追。----车子滑停在b大门口,这里是他六年前原本也决定就读的学校,最后还是擦肩而过。
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带着未脱的学生气质。他俯身看看自己,西装革履,早已是一身浮华气质
想来,自己从未真正像个正常少年一般成长,就算是在当初的那年那岁月里,进了这儿读书,怕是依然不会有象牙塔内谆谆学子的气质。他自嘲一番。下了车,按着老贺给的地址,顺着指标向校园深处的甬道走去。
七月底早已是仲夏如荼,傍晚时分,林阴小道里面有三三俩俩的情侣手牵着手。路征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脸,有着自己从未经历的笑容,看得他也动容,不曾流露的情感和表情都想在待会儿见到她的瞬间表达出来,一种兴奋感跃上心头,他禁不住又一次嗤笑自己如此的怀春心态,头低下摇摇。
即使暗自嗤笑自己,也还带着一份感动,下一秒,再抬起那笑容却凝结在眉头,目光中的温暖片刻转化为愤怒。
不远处,他看的清楚,看的仔细,多少年来那些刻骨的,怀恨在心的,不断腐蚀自己内心的画面,就生动展现在面前长发在夏日黄昏的浮动,女人一脸的淡漠,身边守护的不是他。
早晨那个还在为他细心打理领带的女人,此时,与别的男人并肩漫步林阴不!是旧梦重温吧?他恨得咬牙。无数的念头,画面全部划过眼前。他原地不动,直到对方走近,他们在交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咫尺之间,他灼热的眼神才让女人不自然的抬首。
对着他的眼神,她显然怔住他该做什么表情?什么表情?怎么会这个时候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下一秒,他笑起来,心里,面部,都笑起来,那般诡异,只有自己知道是那般的绝望,又一次的绝望。
乔牧也发现不远处的路征,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被碰到。三人矗立,完全没有言语。“路征我”她竟不由自主先发了言。
“哼!”他冷笑“我知道,你说你是来见导师的。”她诚然,这情形,怕是解释了也是无用,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走上前,不慌不忙,抓起她的手,转身要拉她离开。一瞬间,乔牧的面部出现了一种稀有的表情,那是自他认识悠远之后便不曾出现的愤怒和狂躁,他伸出手,拽住悠远的另一只手。
路征显然没有料到乔牧会这样的反应。三人对峙在这林阴小道,落日余晖照应在年轻男女的身上,脸上,似乎灼热,却掩饰不住,夜即将到来的黑暗。“放手!”乔牧不做反应。“我叫你放手!”“路征,够了,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这样?哪样?”他挑了眉,怒视对方“她是我的,永远都是一样的!”他一把甩开乔牧抓着悠远的另一只手。乔牧的眸子开始燃烧,他紧握着拳。
“怎么?要与我抢吗?你可以吗?你老爸的命还在我手上!你拿什么和我争?”他残忍的在失败者的伤口上撒盐!够了,乔牧亦忍够了,鱼死网破,也如此一般吧?可是,是时候冲动吗?矛盾的拉锯展开了数秒。
“别说了!”淡漠的女声,似乎意在打破僵局。“乔牧,现在不该冲动”她有些无奈的规劝他,深切且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这两人的在他面前,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互相的凝望!他抓着悠远的手也突然更加的用力。
“现在回家行吗?!”她才回头看他。那双眼面对他的时候又转的那么的冷漠,他似乎怀疑,她不是她,她又回复了以往的她。对他早晨的温存仿佛昙花一现,或者只是她佯装温柔,全部是用来戏弄他,或者换来自由的筹码。
女人他不想再去多纠缠,他拉起她,用力转身,突然停下,转身“乔牧,你听着,离她远点!”
身后留下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停留在原地,目送两人的离去不多时,不多时,他总会要回她!---他将她狠狠的塞入车厢,车子在闹市也以高速穿梭。她默不作声,手扶住额头,待到再次清醒,车子已经停在别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