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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锦好和姚氏商量的析产分居的事情,隔了几日,叶家三夫人在众人若有若无的期盼中,终于将帖子送了过来,说是三日后在叶家别院设花宴,邀请莫府的四小姐,五小姐赏花,帖子是直接送到莫老夫人手里的。
不过,这次叶三夫人可不是直接就邀请了莫家的小姐,听说这山古镇的其他几位望族的小姐也都有份,估摸着怎么着也有十几人。
莫老夫人听了这消息之后,心里就有些不悦了,心想着叶三夫人你什么意思啊,原本不就是说请我们莫家的小姐,怎么一下子就多了这么些人来,不过合着人家叶家的门庭在哪里呢,她就是有些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就含笑向着发帖子的人,试探道:“这么多小姐叽叽喳喳的,怕是要让三夫人烦了。”
“老夫人,您放心,我们家夫人最是喜欢热闹的。”那仆妇滴水不漏的笑着解释:“何况夫人说了,这山古镇的风水最是养人,瞧着各位小姐都是花朵般的人儿,看着都稀罕啊!我们夫人说了,不怕去的人多了,就怕去了少了,不然准备了那么多的汤汤水水,岂不是都白准备了。”
莫老夫人一听,这心又沉了下去,却还是笑道:“听着我这老太婆都馋了,都想去三夫人那里讨口水喝了。”
那仆妇也很赏脸的捧场:“哎呦,那敢情好,我们夫人知道了,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了。”
莫老夫人又打了两句花腔:“罢了,一群花骨朵般的小姑娘中间多出我这个老婆子,岂不是惹人笑话,还是让两个姐儿去吧!”
当晚,锦玉就来了锦好的房里,语气苦恼之极:“真不知道,去叶家别院穿什么好?那叶三夫人是京城里见惯了各色小姐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我们是乡下的丫头?”
随即又问了一声:“五妹妹,你那日打算穿什么衣裳,给四姐姐瞧瞧可好,你一向懂的穿衣裳,最是好看不过,我也能学着一二。”
锦好没有多想,只是随意道:“学什么学,只要咱们穿的不失礼了,就好。”
随即打趣道:“敢情姐姐是怕叶三夫人不喜欢啊,这人还怎么的,心里就想着讨好人家啊!”“扑哧”笑了一声:“这是不是就叫女生外向啊!”锦玉被笑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倒也没放弃追问锦好穿什么衣裳,锦好被她缠得不过,只得随意点了一身水蓝色的暗花暗花褙子,一袭杏黄色的儒裙。
锦玉狐疑的看着那水蓝色的暗花暗花褙子和那杏黄色的儒裙,不解的看着锦好:“你就穿这套,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锦好随意的摇头:“不过是赏个花,要多隆重啊!”“五妹妹,你不是故意骗我出丑吧!”锦玉说完,就闭上嘴巴,神色一僵,仿佛有些恼怒。
锦好莫名奇妙的瞧了锦玉一眼,扭脸道:“我骗四姐姐做什么?四姐姐不信就算了。”
“不,不是的。”锦玉急急巴巴道:“五妹妹,我不是不信你,就觉得叶家三夫人的花宴必然富贵,五妹妹要不要换套华贵点的。”
锦好这才笑了起来:“我年岁小,穿得太华贵了压不住,这就好了。”
又和锦玉说了好些闲话,这才将她送走,自个儿却是坐在床边发呆。
云燕进来,有些不满道:“往日里瞧四小姐是个好的,今儿个,怎么就跟吃错药似的,一个劲的追问小姐花宴的穿衣,是不是怕小姐那日装扮的太过隆重,越过她一头啊!亏得小姐,还耐着性子哄她。”
“就是。小姐,要不花宴那日,咱们换了衣裳,就那套鹅黄的可好,那式样是今年最流行的,小姐穿着亦是最好看不过。”雪兰出着主意。
锦好心里还想着今儿个锦玉的怪异之处,倒是对此不感兴趣:“不用了,都说了穿这套,莫要再改了,到时候,省的再闹出什么来?”
“那到时候,小姐将大舅爷送的那件狐裘穿起来,纯白的毛,穿着就贵气。”雪兰犹不死心的劝着。
“雪兰,云燕!”锦好突然开口,不答雪兰的话,反而问起来:“你绝不觉得今儿个四姐姐有点奇怪?”
雪兰还在不满锦玉打探自家小姐穿着的事情,闻言,立刻道:“可不是奇怪极了,哪有姐姐打探妹妹穿衣的事情,就是再好的姐妹,出席这样的花宴,总该闭着点吧!四小姐这样的,奴婢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而云燕到底老成点,看问题比雪兰深一些:“按说四小姐的性子,不该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怎么会打探起小姐的穿衣啦?”
“这倒不是关键。”锦好站起身子,微沉着眉头:“我自己的衣裳,她为何觉得会让她故意出丑?我自己都不嫌弃丑了,她嫌弃什么?难不成,这衣裳还能传到她身上不成?”
“小姐说什么笑话,您的衣裳怎么就能穿到四小姐身上了?”
“是啊,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感情再好,也没有穿一样衣裳的,还不让人笑话。”
“呃”锦好也觉得自己一时糊涂了,故而笑道:“不说这事了,怕是我想多了。”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心里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过,她从来就没想过嫁到叶家去,自然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反而静心琢磨起出售八间商铺,和析产分居的事情。
与其操心有的没的,还不如多琢磨琢磨眼前的事情。
叶家花宴,应该能见到叶大公子和谢公子吧!
瞧着祖母,父亲对这二人的恭敬来,若是自己搭上这两尊大佛,日后行事应该会便宜很多吧!
这么一想,就专心思索起来了。
三日后,锦好果真穿着那套点给锦玉想看的衣裳,一身水蓝色的暗花暗花褙子,衬着一袭杏黄色的儒裙,看起来既端方又俏丽,却也低调含蓄。
倒是一向低调的锦玉今儿个一反常态,装扮的高调不得了,尤其是今儿个身上披着的鹤氅,看着就华贵无比,又轻又暖,玫瑰紫的茧绸面子上用金线绣出了牡丹纹样,边缘则是用黑线勾勒云纹,居然生生将她三分的姿色衬出七分来,远比她身上的漳绒斗篷来得夺人眼球。
雪兰瞧着锦玉被丫头簇拥着上了马车的锦玉一眼,不由得嘟着嘴巴:“小姐,早说了让您今儿个着那间狐裘,您偏不肯!”
锦好只是淡笑,却是不语,只是目光到底有些森冷,瞧在雪兰的眼里,自然闭了嘴巴再不敢多言,虽说小姐待自己亲厚,但是主子的威严却是不少。
锦好见雪兰闭了嘴巴,也就怡然自乐的上了自个儿的马车:她又不想进叶家的门,自然不必如此隆重。
不过,锦玉今儿个有些反常,居然没等她一起走,这和她的性子完全不同。
眼色微沉,却不过扬眉,左右图谋不过是叶家的亲事罢了!
到了叶家的别院,果然是花团簇锦,一屋子的娇花弱柳。
叶家的门庭果然好用,上一世的自己不也这样想着的吗?
半卷墨扇下双眸如流波清池,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那些美丽的花叶,锦绣花团的美勾起了她唇角纯然的笑意:这不知道这其中有几个人是为叶家别院的景致而来。
锦好,锦玉二人给了叶三夫人见礼,自然就融入了那花团簇锦中。
其中一位身着水红色蝶恋花缂丝褙子,月白八幅湘裙的少女对着锦好淡淡一笑:“莫四小姐,莫五小姐坐我这边吧!”
锦好正愁着一屋子的繁华簇锦,自个儿落座在何处为好,见有人递了梯子过来,哪有不接的道理,立时伸手拉了锦玉的手一下,心中却是一跳,锦玉的手居然满手的冷汗,这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锦好若有所思,瞧着那华丽异常的鹤氅一眼,心中若有所悟:她倒是小瞧了三房!小瞧了三婶子,也小瞧了这位胆小的四姐姐。
锦玉回头看了锦好一眼,声音颤颤地低语道:“那是朱家的二小姐,据说前年皇上下旨赐了婚,定给了叶家大公子。”
是叶若铭的未婚妻?
听锦玉这么一说,锦好心里倒是好奇了多看了一眼,这么仔细一看,又是经验了一把,那少女大概十四五岁,肤白雪白,柳叶细眉若黛画,桃花眼眸流转妩媚,葱管鼻,樱桃口,身段窈窕,腰肢轻柔,端是妩媚风流,娇美可人,怎么看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锦好瞧着这么个美人配那位冰冷公子,倒是男的俊,女的娇。
心里想着日后还想借叶家大公子的势,自然不会傻的得罪了这位叶大公子未来的枕边人。
于是,笑着落在,嘴巴更是乖巧:“谢谢这位姐姐,瞧着姐姐面善,就是不知晓在哪里见过姐姐?”
朱二小姐当下笑的越发柔美:“瞧莫五小姐这张小嘴,可真是惹人疼。”转头看着锦玉一眼:“四小姐真是好福气,居然有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妹妹。”
锦玉的嘴角牵了一下,有些神色恍惚道:“五妹妹一向乖巧。”
朱二小姐瞧了一眼锦玉恍惚的神色,嘴角闪过略有深意笑容,不再言语。
有了朱二小姐的抛砖引玉,主动递上橄榄枝,下面的话,自然就好说了,再说在山古镇这么一块小地面上,莫家的这块招牌还是挺好用的,谁不给莫家几分面子,再说锦好还有姚家这么块招牌,扛着这么两块招牌的锦好自然不会受什么冷落。
三言两语就搭上了话,不过小姐们人数是挺多的,她心里又有着事情,说笑了半天,根本就没分清谁跟谁,能记住的也只有叶若谦的未婚妻,朱二小姐。
锦玉不知道生性胆小,放不开,还是和她一样,心里藏着事情,这神色有些恍惚,说出来的话倒是不太得体,索性锦好灵动,都给不着痕迹的给圆了过去。
不过就是这般,锦玉的应付越发的不得体了,落在叶三夫人的眼里,对锦玉那点满意,也就没有了,倒是仔细的瞧了锦好几眼,心下多了一份思量。
锦好不理会众人的各具神色,依旧笑得软和,不过却将叶三夫人的神色记在了心里,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千万莫要看上我,没瞧见四姐姐那仰着脖子的姿态吗?
正琢磨着如何找个借口退开,她今儿个来可不是冲着叶家媳妇的光环来的。
正在锦好寻思借口之时,身边传来一阵惊呼,锦玉的襦裙不知怎么的,就被热汤给淋湿了,一张俏脸急得通红,那眼泪儿就在眼眶子里滚了几圈。
叶三夫人作为主人,又瞧着锦玉心里顺眼,忙让小丫头引着锦玉去换了衣衫,锦好见势,连忙站起身子,表现一番姐妹情深,陪着锦玉退了下去。
二人去了其中的一间客房,谁知道一向恨不得和锦好成了连体婴的锦玉,却又是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偏要锦好自个儿先行回去。
要说这位锦玉小朋友,实在不是做坏事的范儿,那低垂的脑袋,那羞红的面孔,就差没写上:我要做坏事,你别在一旁碍事,看得一旁跟着的丫头怜心捶胸顿足。
说起这怜心丫头,一向都是胸怀大志的,从卖身为奴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甘心过做一辈子的奴婢。
她卖身为奴,不过是她想做人上人的踏脚石,她曾经寻思过勾搭莫二老爷,一来是二老爷不常在家,二来却没有丝毫下手的机会,这几年年岁大了,又将主意打到大少爷和三少爷的身上,不过,这两位少爷时常在外求学,同样是无法下手。
现在这叶家二公子,这等天神般的人物,说真话,长这么大,她还没瞧过这般好看的人
若是自家小姐进了莫家的门,到时候自然要抬举几个丫头。
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
她是四小姐身份的贴身丫头,还有什么人比她更合适呢?
若是能亲近叶二公子,以她的品貌
想着叶家的门庭,想着叶家二公子的人才
怜心一咬牙,对着锦好笑道:“五小姐,您还先去花宴,四小姐退了席,就已经失礼了,若是您在留在这里,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莫府的小姐都不懂礼数?”
这话说的牵强,她们又不是无故退下,更不是没禀告给主人,不过,锦好却还是顺水推舟道:“那也好,我就先去,等一下四姐姐再过来。”
锦好和雪兰从院子退了出来,雪兰四处瞧了一眼:“小姐,我怎么觉得四小姐今儿个”
“闭嘴!”锦好难得板起脸来说话:“四姐姐很好,你休要胡言乱语。”
雪兰被训斥了一句,心里有些惧怕,不过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奴婢这心里有些慌,总不能牵累了小姐。”瞧着四小姐主仆那鬼祟的样子,怕是图谋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莫要到时候牵累了她们小姐。
锦好知道雪兰是担心自己,心下又是一软:“你放心,这事牵累不到我!”
雪兰一听,心里一动:敢情小姐已经将四小姐的西洋镜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想着自家小姐的聪慧,倒也放下心来,只要不牵累自己小姐,她才难得管四小姐折腾什么:虽说自家的小姐和四小姐亲厚,但是她却对四小姐没啥好感,总觉得三夫人那笑脸背后藏着个人似的,连带着也瞧着四小姐不舒服。
这主仆二人一路各有心思的在叶家别院里行走,锦好但盼着能遇到叶若铭和谢明覃,她想着身边自家的丫头和叶家的丫头都在,也闹不出什么闲话来。
因为心中若有所想,那脚步就慢得更蜗牛似的,落在叶家两个小丫头的眼里,倒是觉得这五小姐有情有义,定然是想等那别扭的四小姐一起,也就不催促锦好快速前行,反而陪着锦好细细欣赏起这别院的景色来。
红墙碧瓦、金碧辉煌,在廊腰漫回处是精致典雅的风铃,清脆悦耳的回声,荡漾在花香中倒也别有一番情趣,若不是心里藏着事情,这叶家别院倒是值得一看。
却说锦好这边一心想着如何与叶若铭或是谢明覃来个不期而遇,可她不知道,自己想见的人,此时正在某处窗子,将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你说,你这位小恩人在找什么?”谢明覃摇着扇子,一脸坏笑的看着叶若铭:“不会是在找你那亲亲二弟吧!”
得了叶若铭一个冷眼也不恼,反而摇头道:“不对,惦记你那亲亲二弟的人可是那位莫四小姐。”
嘴巴啧啧的砸吧了两声:“真没看出来,莫四小姐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居然还能生出这么个心思,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随即又是摇头:“生出这么个心思的,怕是不是莫四小姐,而是她那位慈祥的母亲。”挑了挑眉头:“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成全人家的慈母心意呢?”
“你莫要胡闹,这事咱们只能静观其变,莫要插手!”叶若铭面无表情的说道。
“静观其变?”谢明覃十二分的不满:“瞧着莫四小姐那蠢样,只怕还没行事,就被你那亲亲二弟给识破了,到时候,下次再见,只怕你就要叫你那救命恩人一声弟妹了。”
谢明覃的声音染上一丝不耐。
叶若铭挑眉瞧了一眼,又低下脑袋:“我瞧莫五小姐似是无心叶家。”微怜的目下闪过一道幽光,神色莫名。
“唰”谢明覃的手中的扇子一收,神情略显烦躁:“我去看看,莫四小姐一片痴心,怎么能不成全呢?”
他用扇子敲着手心:“反正你那祖父只想你那弟弟娶了莫府的小姐,得了莫老太爷手里的名册,自然不在乎娶的是哪一位小姐?”
话落,整个人就从窗子越了出来,消失在叶若铭的眼前。
无心叶家?
叶若铭修长白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的敲了几下,眼神再不是无波的冷漠,隐隐多了几许阴霾。
随即瞧了那步伐如蜗牛的少女,嘴角微微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亦跃出了那窗子,几个起落之间,就到了锦好回花宴必经的九曲桥。
锦好瞧见叶若铭,眼神一亮,步伐就快了起来,上前盈盈一拜:“大公子!”满面感激的神情:“当日大公子走得急,救命之恩还未曾谢过。”
说罢,就一跪在地:“大公子高风亮节,侠义心肠,我无以为报,只有在这里给大公子磕头了。”
叶若铭黑漆漆的眸子一闪,却还快步的上前,那白腻的脖颈,因为叩头的动作,露出来,在如云的黑发之间,越发衬得肌肤滑腻,叶若铭隐隐嗅到一股子淡淡清淡的香气,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扶。
锦好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手,本能的一缩,不着痕迹的避了过去。
手扑了一个空,叶若铭猛然惊醒,微怔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收手,做出一个虚扶的动作,听得耳边的冷风吹过树梢,瑟瑟的,那寂寥的声音,似凉风灌入心口,热气之处,渐渐冰冷,慢慢地静了下去。
却在结冰之极,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一袭嫩滑的触感惊爆,似有柔若无骨的小手触摸而过,他不解的抬眸,却对上一双世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如墨般的漆黑,如月光般的洁白,当然还有寒冰般的寂寥。
而此刻充满复杂的眸子中,正充满了期盼,叶若铭不着痕迹的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这么个情景,落在锦好身后的两个丫头眼里,也不过是锦好谢过叶若铭的救命之恩这般纯然,谁也没有注意到锦好私下的动作,更没有胡乱猜想——毕竟叶三夫人今儿个办花宴的深意,她们都是知晓一点的,而莫家两位小姐胜出的可能性较多,她们也是知晓的。
在众位丫头的眼里,比起温柔俊雅,博学多才的二公子,一身冷漠,浑身铁血之气的大公子可不是太好的人选,何况大公子已经被赐婚了,秋后就要完婚了。
那个脑袋坏了,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去做人家的妾室?
所以,关于锦好和叶若铭的相遇,被两个丫头当做最普通不过的巧遇。
终于办完了心里藏着的事情,锦好终于有心思欣赏叶家别院的景致,一路行行走走,却还是没等到锦玉追上来。
嘴角眼波微横:怕是怎么也追不上来吧!
刚在花宴上落座,朱家二小姐就再次过来说话,锦好刚刚求了人家未来的丈夫,那脸上也就越发的热情,你来我往的,彼此恭维了一番,双目却一直紧盯着叶三夫人的方向。
忽然见一嬷嬷,神色匆匆的走到叶三夫人的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顿间叶三夫人脸色大变,整个人倏然站了起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强打着笑脸宽慰道:“后宅有点事情,我先去一下,你们忙”
随即目光又扫了锦好一眼,似有怒气,便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就有下人过来寻锦好去,锦好心里有数,也不推辞,只是心里却总能觉得似乎吃了一只苍蝇一般,腻歪的难受。
众人见莫锦玉进了内室,许久未曾出来,叶三夫人神色大变,又单单叫了莫锦好进去,有些聪慧的,脑子就转动了起来。
这次锦好被领到叶家别院的八角亭子里,大户人家最爱附庸风雅,什么踏雪煮酒之乐,因为还有些春寒,八角亭子的四周帘子还未取下,现在都放了下来,就成了独立的一个房间。
锦好被丫头领进去之后,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她心里虽然猜到今儿个锦玉行事一二,却未曾想到三房的敢如此豁出去,当真是为了攀上这么一门贵亲,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只见八角亭里,叶若谦脸色发红,显然是喝了酒的样子,只是神色愤怒之极,表情亦是冰冷一片,此时正用一种又怒,又恨的目光瞪着地上蜷缩着的女子。
而那女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今儿个淋湿了襦裙裙摆的锦玉,此刻正轻声抽噎,脸上是梨花带雨的羞愧模样——最惊人的是,她身上的衣衫,居然是和她此刻的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锦好终于明白那日锦玉为何不停追问她今日的穿衣了,原来是挖了这么个陷阱在等她呢。
凌乱的衣衫,松散的发鬓,隐约可见的肚兜,露出的肌肤上,青紫的痕迹。
这一切都昭示着一个浅显易懂的内容——锦玉失贞了!
锦好心中也曾想过三房为了夺得这么个佳婿,或许会使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犀利的招数——和温和的三夫人的形象半点也符合。
这一下,叶家真的是半点退路都没有了,不娶也得娶,除非愿意背上一个强站清白的罪名:锦玉若是不嫁叶二公子,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莫家名声不存,说什么莫老太爷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要争这口气的,将叶若谦告上官府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攀上叶家这么贵亲。
锦玉瞧见锦好过来,眼底又是一热,但随即就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眼泪一直的落,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到现在都弄不懂,这事是怎么回事,张氏原本吩咐是让她以锦好的名义约叶二公子见面,再造成被众人撞破她和叶二公子同处一室的情况,逼的叶二公子不得不娶她。
可是她还没等她将这信送出去,叶二公子就让人送信给她,让她到这八角亭见面,她心里一阵欣喜,以为叶二公子对她一样有心。
她原本不过是想顺水推舟,谁知道,这叶二公子来了之后一句话没说,就撕扯起她的衣裳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叶二公子原来是这样的人,她好悔,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日后如何见人?
叶若谦瞧着锦好进来,一双黑眸同样是又恨又怒,一颗心更是绞痛不已,他想娶的人是她啊现在怕是
想到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这个莫锦玉,变成了泡汤,怎么能不怒,不气呢?
于是,越发厌恶眼前的少女,居然冒着锦好的名头约他来八角亭见面,更没有想到,居然身着和锦好一模一样的衣裳。
当时,他正醉得双眼朦胧,瞧着那熟悉的衣裳,身子发热,不知怎么的就控制不住自己,谁知道一声尖叫声,引来了丫头婆子。
他迷糊的神智一时被惊醒过来,低头一看,却没有想到,压在身下的根本就不是锦好,而是锦玉。
叶若谦并不是无知少年,关于内宅的阴私也不是一窍不通,心里明白,怕是自己中了别人的招,当然,眼前这个泪眼模糊的少女却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自然恨不得踹死她才好。
锦好是千想万想,断然没有想到会出现眼前的这幕,太阳穴顿时突突的跳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原本她是不想管锦玉的事情,虽说她的所图会有些牵累自己,可是那也只是牵累,但现在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那含义又不同了——岂不是说她与叶家二公子有什么?
到时候,锦玉是心想事成,嫁去了叶家,可是自己的名声怕是也毁了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锦玉今儿个穿着自己衣裳来见叶二公子的事情,有个一丝半点的传扬出去,世人都会认为她与叶二公子有了首尾,日后再想嫁人,怕是也难了吧!
锦好不觉得女子想要攀个高门有什么错,这世间对女子颇为苛刻,生活也很艰难,能嫁高门,至少衣食无忧,所以她不怪锦玉用手段,就是勘破锦玉用心时,也不曾有心阻止,哪怕知道锦玉的行为,会对自己的名声有些微的影响。
可是,锦玉千不该,万不该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不该用她的名声做垫脚石。
而现在,她居然在事发之后,还一脸委屈可怜的寻求自己的安慰,这种感觉已经不是吞了一只苍蝇的恶心,而是连连误食了多只苍蝇的难受。
唇角忽然紧抿了起来,却又很快的松开,眼里爆发出慑人的光彩,瞬间的不悦,仿佛不曾出现过。
她轻轻的将自己退离出去,心中冷笑:看来三房的人都将别人当成了傻瓜,将人卖了还指望别人为她数钱呢?
“四姐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一副像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表情:“你你今儿个怎么穿了和我一样的衣裳?”
随即上下打量了锦玉一眼,天真的埋怨道:“四姐姐,虽说你一直喜欢我的衣裳样式颜色,可是今儿个来夫人的晚宴,怎么能和我穿得一样,不是不太好吧!是不是小丫头拿错了?”
莫锦玉自然不好回答这话,只是一个劲的抽噎着。
而锦好却也不再说下去,她看着眼前哭的抽抽噎噎的锦玉,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弧度:难不成三房母女以为这样结下的亲事,能是什么好亲事吗?
不说,这莫家的门庭就矮人一头,日后要处处看叶家的脸色行事不说,就说今儿个这事,就足以让叶三夫人不喜,叶二公子厌恶。
婆婆不喜,丈夫不疼的高嫁的女子,能有什么幸福而言?
三婶子,若是这就是你强求来的亲事,我倒要看看,你能笑道什么时候?
而她,刚刚的那一席话,足以将自己撇清出来:不过是小姐妹的私下的爱好罢了!
轻轻勾唇,食指玩味的拂过自己修长的裙摆,掩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讥讽。
叶三夫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这莫家五小姐怎么还计较这个?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分不清轻重。
原本,她是不想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参和到这件事上来的,可是现在莫府的人也只有五小姐在此,莫四小姐的情绪又有些太激动,也只能将这莫五小姐请过来安慰,安慰了,她已经使人去请莫府的老夫人和三夫人了,若是来之前,这位莫四小姐在叶家别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这事情更麻烦。
叶三夫人心里其实也窝着这么一团火,却还不得不收拾残局。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莫五小姐,自己虽然没做决定,可是心却是偏着儿子的,可是她没想到,今儿个在她的院子居然被人钻了空子,算计了自家的儿子。
在叶三夫人的心里,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不好的都是别人,不说,今儿个这事不是叶二公子谋算的,可就算是叶二公子做的,她也觉得全是别人的错。
想到莫锦玉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谋算自个儿的儿子,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不管真相如何,自己的儿子和莫家五小姐已经是没可能了。
但是,要她咽下这口气,娶了这个心思龌踀,手段龌踀的莫府四小姐做儿媳妇,她不甘心!而她的儿子也不会愿意的。
现在,怎么办?
棘手的很。
叶三夫人瞧着自家儿子那愤怒的神情,散漫的没有焦距的眼神,心里一阵心痛,在痛苦的轮回中挣扎了良久。
“母亲,母亲,今日的酒!”叶若谦吼了起来:他当时会身子发热,定然是喝了酒?否则怎么会将锦玉看成锦好?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没谱的事情?
“好了,谦儿,你别急,这事母亲定然会查个清楚。”叶三夫人瞧着自家儿子急红的双眼,无力的安慰道: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木已成舟,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过也因为叶若谦的这话,心里涌起了惊天骇浪,什么人居然在自家的别院来去自如,这般行事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算计自家的儿子和莫四小姐?
是不是莫四小姐安排的,或是她的母亲莫三夫人安排的?
毕竟莫四小姐穿着莫五小姐一样的衣裳,这件事怎么着都不会与她无关?
怎么都不该发生在叶家别院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虽说这事情或许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莫四小姐怎么着都洗不掉嫌疑。
而莫锦玉一听到叶若谦说什么酒有问题,心里一沉,却越发哭的大声。
叶三夫人心中一阵烦躁,沉声道:“五小姐别哭了,是不是想把花宴上的人都哭过来啊!”锦玉的声音顿时一歇,再不敢过分的抽噎,只是一个劲的落泪,忽然此时一个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低声道:“莫老夫人,莫三夫人到了。”
莫三夫人匆匆而来,脸色苍白,她是想利用手段,逼的叶二公子不得不娶自己的女儿,但绝没有想过将事情走到这等地步,毕竟女儿家的清白在古代是最重要,她也没想到真让女儿婚前失贞,到时候入门也矮人一头。
可是,事情却出乎她的预料,她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顺势而为,贴合着她的安排,一步紧逼一步,将她逼入到现在的死角里,手段卑劣,狠毒无比。
但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的用心如何,若是厌恨她们三房,应该不会让她们三房攀上叶家这样的门庭。
但若是不厌恨三房,为何却又要陷她女儿到这样的境地?
这背后谋算之人,到底是敌是友?
一切皆有可能吧!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叶家不娶也得娶,娶也得娶,否则锦玉就只有落发为尼,或是一死了。
她的女儿,她捧在手心里长大,处处为她谋算,怎么能让她落得那样的境地。
所以,莫三夫人进了八角亭,二话不说,就抡起胳膊甩了锦玉一个大耳光子:“你这个孽障,说,你怎么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
锦玉一心还想着母亲的安慰,却没想到安慰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巴掌,心里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原本是挺中意叶二公子的,可是今儿个,却看他像个野兽般的欺负自己,只觉得生不如死,现在再被莫三夫人这么一打,那脑中的狼骤然无存,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什么能说不能说的话,都冒了出来。
题外话
亲们,不是红尘的晚,而是潇湘刷新了一天,都打不开啊!总算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