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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哲自告奋勇,用一把大剪刀给梁灿理了发。
谈不上什么手艺,好歹比火燎的好看些。
几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对梁灿讲了几句宽慰的话,便早早的躺倒睡觉,平日里的卧谈会,变成了各具心思的悠长呼吸。
半夜里,听到一阵响动的李乐,慢慢睁开眼,看到阳台上,一点星火,时明时暗。
晨雾漫碧林,鸟鸣立高枝。
拉伸之后,做起空击。脚下原来的一片稍显松软的土地,在李乐来了之后,已经逐渐变得夯实。
连续三组,喘息之间,李乐瞧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安静的等在那。
侧头想了想,继续。
等到薄雾慢慢散去,那道人影才慢慢靠过来。
“怎么,也想锻炼?那俩坚持两天就不来了,现在已经献身给了伟大的戏剧。”
梁灿摇摇头,“你结束了?”
“嗯。怎么,很沮丧?”
“我没有沮丧,只是找不到热爱的东西。”
“那你热爱什么?”
“不知道。”
“害怕?”
“有点。”
“哦。”李乐脱掉短袖衫,露出让人羡慕的线条。
“万一,这个处理很严重,我家里......”梁灿低声道。
“那你有为自己想过没?”
“暂时没有。”
“人如果三分为自己,七分为别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快乐,但只顾着自己,更不会。”
梁灿犹豫说道,“能不能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昨天张昭还说我们都是大头兵。”
来上学已经一段时间,寝室里几人是个什么情况,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至于李乐,大伙虽然嘴上不说,但大概能猜到一些。梁灿抱了些希望。
却听李乐笑道,“还有,你值得帮么?”
。。。。。。
宁小乐踩着高跟鞋,铿铿走在前面,身后,是李乐和拎着袋子的梁灿。
走到校区管理处的楼前,宁小乐突然转身,冲李乐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你怎么和李晋乔一个熊样,这么喜欢当烂好人?”
“嘿,你咋不说随曾老师?”李乐赶紧停脚,笑笑。
“她?她才懒得理。”宁小乐一摆手,“记住我说的了?”
“明白。我心里有数,最低和最高目标么。”
“你心里有数个屁!”宁小乐又瞥了眼梁灿,推推眼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傻逼!”
梁灿一愣,低头,看脚尖。
或许和李晋乔生活这么多年,真的被传染了那种烂好人的习性,又或者隐隐还有着别的想法,李乐最后还是去找了宁小乐。
挨了一顿骂,宁小乐给了句,“等我回话。”
回到寝室,就安排梁灿写检讨。
你不是喜欢写诗么?一万行,先来一万字的检讨,练练手。
这回倒不用李乐,张昭几个人头碰头,不到一会儿,三人一人一段,一人给凑了个认识深刻,情感真挚的检讨大纲。
王伍说,“认罪伏法,才有生还的希望。”
“对,我们也没别的能帮忙的,也就这点能力。”
“到时候,该哭哭,该嚎嚎,咋滴,又不是杀人。”
“可放火了啊,也属十恶不赦的。”张昭嘴臭,补了一句,“看你造化了。别照抄,自己改动改动。”
下午宁小乐回了话,“我新来,牛处长不熟,但是问过这人的做派。”
交代几句,李乐心里有了数。
管理处处长办公室,敲门,“进来!”
“哟,宁老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牛处长抬头,瞧见门口的宁小乐,新成立的艺术学系的新老师,阿美利加回来的。
别的老师坐大巴车,只有她,成天开着一辆白色的切诺基,在学校里大摇大摆。
本来想管上一管,但和本部的头头们喝酒时,听一个领导说过,这女人背景不简单。
能在燕京城里说出个背景不简单的,那就是真不简单。
好在,除了开车猛点,倒也没见什么目中无人,趾高气昂。
见了自己也和和气气的打着招呼。
不过,今天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干什么?
再往后一瞧,看见李乐和李乐身后,缩肩低头的梁灿。
牛处长心里了然。
“没事不能来看看?哎,牛处,我上个月的课时表你这出了么?”宁小乐捂起嘴,笑道。
“呀,还在小吴那,没统计出来,不过,你们系新成立,人少,应该有了。怎么,害怕我给你少做了考勤?”
宁小乐摇头,又恭维道,“瞧您说的,您这么公正讲原则的人,哪能呢?就是想看看第一个月上了多少课,好安排下面的课程进度。”
“放心,肯定不能做错,不过,咱们老师也不靠这点课时费吃饭是吧?”
“哈哈,是不吃饭,得加油啊。这一天天,油价翻着翻儿的往上涨,要不是起不来还得一早赶去本部,我都想坐大巴了。”
“我干脆给你办个私车公用算了,还能补贴点,不过你就得拉上几个老师一起来了。”牛处长笑的像个和蔼可亲的藏狐。
宁小乐故作惊讶,“哟,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规定?”
“去年才有的,找小吴说一声,登个记就行。”
“那行,我去找小吴,看看课时表,顺便问问怎么贴油钱。隔壁办公室是吧。”
“再隔一个,隔壁是会议室。”
“得嘞。”宁小乐作势要走,又转回身,指指李乐,“哦,对了,这我亲外甥,社会学系的,带过来认认门,以后还得靠牛处长多照顾照顾。”
“嘿,瞧您说的,都是自家学生,不说这层关系,也得照顾好不是?”
“李乐,你在这和牛处长汇报汇报学习和生活情况,我可听说,牛处最喜欢深入学生,了解情况了,我去找小吴。”
宁小乐又冲牛处比划一下,出了门。
“李乐是吧。坐,坐。”
牛处冲李乐招招手,指着办公桌旁的沙发。
“诶,好。”
李乐进门,扭头冲梁灿使了个眼色,梁灿会意,也跟进来,把门关了一半,然后,就那么站在门口。
坐下来,李乐扫了眼办公室。
“你们最近课程多不多?压力怎么样?”牛处坐进一张老板椅,扒着桌子,和蔼的问道,“我可知道,好多学生,刚来这里,心里落差很大。”
“对,好多人都说,又上了一遍高三,甚至还不如呢。”
“哈哈哈,确实是,可现在就这条件,谁让本部宿舍不够了呢?不过,大二就好了,就能回去。”
李乐摇摇头,“哪能只看这些外在条件,学生么,就是来学习的。那些教授,老师,成天在本部和这里往返奔波,更应该感谢他们不是?”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有牛处您这样的领导,生活老师,工作人员,和我们一起住在这,有家也顾不上,其实你们更费心,更辛苦。”
“嘿,这话说的。”牛处哈哈大笑,“以后毕业了,留校吧。”
“求之不得呢,到时候在您手下,当个笔帖式?”
“那不就浪费了,好好学,以后留校,当老师。”
“也得靠您督促、帮助不是?”李乐笑得眯缝着眼,任谁看了,都觉着的这人上道。
“进学生会了?”牛处往后一靠,贴在老板椅里。
“我觉得自己还不成熟,想再锻炼锻炼,成长成长,与其进学生会,不如有机会来管理处这种地方,更能学到东西。”
“哟,眼光挺厉害么?”牛处一愣,随即拍着大腿,“别急,有机会。”
“是。”李乐直了直腰,“最好是能跟着您学习学习。”
“哈哈哈,你这孩子,哪学的这一套一套?家里有人在政府工作?”
“啊,自学成才算不算?”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好一会儿。
牛处被挠了痒处,一直乐呵呵的,看李乐的眼神也开始带了些欣赏。
梁灿一直站在门口,两腿都有些木了,不过记着李乐的话,一直撑着。
“对了,你和梁灿是一个寝室的?”
“牛处,您说,倒霉不?摊上这么一个室友,烦死了。”李乐一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
“外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地方,这个倒好,一点不珍惜,赶紧开除拉倒,别影响我们学习。”
牛处“嘿,”了一声,“可惜咱们得治病救人啊,小同志,一切都有规定在,不能你想干嘛干嘛不是?”
“啊,我这是民意,民意。投票决定的。”李乐微笑。
“你们哪来的民意,可不兴搞那一套。”
“那也得有个态度不是?”李乐冲梁灿一招手,“梁灿昨天哭了一晚上,写了感想,做了自我剖析,对自己最近自由散漫的作风和学习态度,做了检讨。您帮着瞅瞅?”
梁灿赶紧把十几页的检讨拿出来,递给李乐。
李乐接过来,双手捧给牛处。
“嚯,写这么多?”
“可不,一页两页,三千两千的,哪能深入灵魂?”
牛处点点头,戴上花镜,翻看着。
“是挺深刻!”
“还是在于您平时的教育和管理。”
“在自己。”
“对!”
这时候,突然门开,宁小乐走了进来。
“哟,聊这么久。牛处,我这外甥还行?”
“哈哈哈,挺好,挺好。”
“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还得赶紧回本部,李乐,下午还有课是吧?”
“昂,有一节马思。”
看着三人出了办公室,牛处坐下时,突然发现办公桌底下,有一个袋子。
拿起来打开,两瓶茅台,两条大熊猫,两盒大红袍。
想了想,转身,打开后面的矮柜,留下一盒大红袍,其他的都放了进去。
打开盒盖,闻了闻,又拿过桌上的正山小种比了比。
“是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