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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手里攥着两个小哑铃,正跟着电视里,《健美五分钟》“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号子蹦跶的李晋乔说了句。
曾敏看了眼沾到手上的颜料,很自然的在围裙上抹了一下,“咋?按你意思,选理科?”
“说了也没用,他自己主意大。你呢?”
“我无所谓。他又不偏科,选啥都行。除非以后想考研究生,考博士,往专业方向发展。”
“再说,从明年开始,国家就不包分配了。你看着,学啥不干啥的越来越多。”
李晋乔喘口气,“上面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呢。以前只要上大学了,工作就稳了。现在,哎!”
“包分配,去哪?能留校的,去事业机关单位的还好点,要是分到什么工厂企业,就现在这些企业的局面,吃基本工资?”曾敏叹口气,又说道。
“西边几个厂子,破产的破产,改制的改制,工人买断工龄回了家,干部调整到其他厂子,不还是半死不活。”
“以后啊,依我看,还是政府单位这种,才是铁饭碗,旱涝保收。”
李晋乔想了想,点点头,“是咯,别管职务大小,进去了,就是个保险柜。”
“以后,让李乐去参加招干考试,进部委,进省政府,嘿嘿嘿。”
“琢磨啥呢?这才什么时候,还不定有什么变数呢,进外企?出国?早呢。”曾敏回道。
“什么早呢?”李乐推门,问道。
“没什么,刚说你文理科的事。”曾敏收了围裙,“今天程艳辉发表了没?”
“发了。”李乐从包里拿出张标着文理科意向表的单子,递给曾敏。
“啥时候交上去?”
“下周三之前。”
晚饭吃完,李晋乔又和曾敏嘀咕两句,把李乐叫到跟前。
“你咋想?文科理科?”李晋乔问道。
“文科呗。”
“为啥?”
“听真话假话?”李乐摊着手。
“怎么讲?”
“文科是道,理科是器。学文,经天纬地,治国安邦。老话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对下,天对地,文对理。所以学文的上天,学理的下地。”
“那意思就是你要学道,你要上天?”李晋乔撇撇嘴,“还有呢?”
“没兴趣。”
李晋乔看了眼曾敏,“哪个是真话?”
“没兴趣是真的。”曾敏目光如炬,斩钉截铁。
“知道了。”李晋乔往沙发上一靠,略带遗憾,想了想,又嘱咐道,“理科那几门不能丢啊,还得会考呢?”
“知道。”
李乐进屋,曾敏拍了拍李晋乔,“咋?有些失望?”
“我上学时可是想当科学家的。”
“我还想着,以后好好学习。发明一种机器,把东西放进去,一摁按钮,唰!嗖!啪!千里之外的另一台机器就能收到。”
“你现在想也不晚?”
“咋?”
“做梦去呗。”
“嗨,我真研究过,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电磁波或者量子有没有可能传输分子和原子,实在不行传输更小的粒子......”
“李晋乔?”曾敏笑着听他扯完,指了指厨房。
“好嘞,你知道矿物聚合氧化物表面污垢处理工程是干嘛滴?”李晋乔赶紧起身。
“?”
“刷碗啊,你个理科学渣。”
。。。。。。
燕京喜讯到铁一。
作死三人组,终于还是凭着改进版的金属探测仪,拿到了国赛的一等奖。
王加强这次不好小气,大红的喜报贴出来,长长的横幅竖起来。
马大姐站在校门口,看了“祝贺我校马闯、田宇、陆小宁三位同学在全国青少年科技竞赛中获得第一名(全省首次)”的横幅足有五分钟。
随后,掐着腰仰头大笑,“额也有今天,额也有今天啊!”
“你笑个甚呢?”
田宇出现在身后,抬爪敲了敲马闯脑门。
“哎,别敲。”马闯扭着头,挪开一步,指着横幅问道,“你不高兴,不兴奋?”
“高兴,兴奋。”
田宇看起来有些言不由衷。
“咋?”饶是马大姐粗枝大叶惯了,也看的出来,“此事有变故?”
“没有。”田宇摇摇头,“你知道么?李乐选了文科。”
马闯眨眨眼,“嗨,我当什么呢。”
“又不是转学了,这不还在一个学校。”
“噫~~~~~,跟你说不清楚。”
看到田宇进了校门,马闯挠挠鼻子,一顿脚,小跑着跟了上去。
教室后排,休闲保健区边角。
田宇抱着李乐的胳膊,脸上满是幽怨,“你这就不要饿了?你冷酷,你无情。”
李乐瞧着这张愈发朝着熊样发展,还带着青春痘的胖脸,心中爬起一堆恶汉。
用力把胳膊抽出来,“你无理取闹。”
“你为啥选文科?”
“我文科不瘸腿啊?”
“你理科不也好?”
“我乐意。”
“所以你就把额抛弃了,咱们可说好的,一起......”
李乐赶紧抬手,“打住,那是张彬对齐秀秀说的,别安我身上。”
“那我找老程说,也选文科。”田宇一拍桌子,嚷道。
“别,你自己啥水平,心里没点数?”
“我感觉还行。”
“干嘛非得沾着我呢?你觉得你选了文科,你那张冠李戴的历史,搞不清东南西北的地理,49年参加国军的政治水平,能和数理化比?”
“那不还有你么?帮我啊?”田宇不服。
“大哥,这东西咋帮?你特么懒得跟条蛆一样,就那些背诵,你能下功夫,?”
“你真不适合学文科,你这成绩都是靠理科撑着的。人贵有自知,你得发挥长处。明明学理科能上重本的,你学文科,上个普本,划算吗?”
田宇愣了一会儿,朝桌上一趴,扭着头嘟囔,“那咱俩就得分班,以后不能做同桌了。”
“你觉得选文科就能和我一个班了?”李乐的问题有些扎心。
“这个.......”
“人生自古多离别,这才哪到哪儿?以后你要是被女人甩了,不得去喝药?”李乐嘁了声。
“那不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锤倒的媳妇揉倒的面。”
“智障!老实等着分班吧。万一能和马大姐陆姑娘一个班呢?上课,上课。”
老实了两节课,田宇又抓起李乐的手腕。
“帮我写讲话?”
“啥讲话?”
“就是国旗下的讲话,不是拿奖了么。姜主任说,让我们仨都去台上。”
“自己写。好话都不会说。”李乐拒绝。
“那你赔我精神损失。”
“咋?”
“你特么告诉我说,豆汁要喝两碗,我喝了,结果吐对面大爷一头一脸,要不是黄处给买了新衣服,我都回不来。”
“个人口味问题,你喝不了怨我?”
“马闯和陆小宁也吐了,也是个人口味?赔我,不,赔我们仨。”
李乐白眼一翻,得,忘了,还有那俩傻子。
叹口气,“算了,算了,笔来!”
看着李乐写的提纲,田宇问道,“这个又有啥讲究?”
“这个?”
“昂。”
“检讨是围绕你不是个东西,这个就得围绕老师领导是个好东西来写。”
“十分成绩,三分自己,七分老师。要突出王校的细心关怀,黄处的谆谆教导,老姜的严格管理,你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得。”
“咋还有老姜的事?”
“你不把她突出一下,你们的处分能顺利撤掉?”
“乐哥,你真特娘的奸诈。”田宇由衷感慨。
“懂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