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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你也是来上辅导班的?”
“什么辅导班?”
“看你这形象,还以为你是来上表演辅导班,准备考中戏的。”
“我就是来燕京玩的。”
“你这鞋是Airwalk?我就在杂志上看到过,你在哪买的?”
“家里人从老美那给买的。”
“我说呢,哎,你脚多大?”
“44,干嘛?”
“借我试试,我早就想买了,可最近也得去港岛。”
“有脚气么?”
“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闻闻?”
路远远瞅瞅身边,正互相搀扶着脱鞋的两个男生,心说,这就换上了?
男生之间从认识到能换鞋穿,这才几分钟?
蜈蚣街这一片,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南锣鼓巷。
眼下这一带还没怎么进行商业开发和改造,最有名的除了塞满住家的前朝、民国时期一些名人故居,最有名的就是中戏。
学校小,和电影学院、舞蹈学院,央美央音一起,常年占据燕京城大学面积排行榜后几位。
传说校门口门卫室大爷有次关掉了所有宿舍的灯,原因是太亮,晃眼。
一个包子,从宿舍开始吃,可以保证走到教室,还能剩一半。
面积小就算了,还憋屈。
景区中间,出门就是乌泱泱的游客。一圈不足五米宽的胡同,把学校围了起来。
上课时,扒开窗户,就可以和游客聊天。
这几年,市场繁荣,琢磨着靠脸蛋混个大学,当明星的人日渐增多。附近一些打着中戏旗号的艺考、表演辅导班,逐渐开了起来。
有认真教的,也有骗钱的,甚至有骗色的。龙蛇混杂,良莠不齐。
像李乐这种颇有些姿色的男孩女孩,出现在这附近,被人误会成上辅导班的,也没什么奇怪。
前世里,李乐属于那种看影视剧一年看不了几集,认演员跟瞎了一样的人。
如今更是毫不关心。
碰见这俩长得跟猴儿一样的,在他眼里无非是一个岁数大些,一个岁数小点。
小猴儿自来熟,聊了几句就开始哥们儿论长短。
大猴儿一脸坏笑,就那么在一旁啃着冰棍看着。
路远远倒是有个印象,不过她见过的人太多,没觉得要和李乐说什么。
换了鞋,小猴儿蹦跶两下,走了两步,说了句,“牛b。”
“这要是踩在板儿上,太特么舒服了。”
“就是大了点,加个鞋垫儿应该正好。”
李乐踩着小猴儿换下来的鞋,感觉里面潮乎乎的。
这孙子有没有脚气不知道,但汗脚是肯定的。
赶紧坐下,把脚踩在鞋面上。
小猴儿又活动几下,蹲到李乐身边,呲着牙,笑笑,“哎,哥们儿,商量个事儿呗。”
“咋?”
“鞋卖我,你说个价。”
“穿过的也要?”
“我看你这鞋带儿,底儿,都挺新,也就穿了两三次?”
“有吧,鞋多,忘了。”
见李乐有些敷衍,小猴儿赶忙表决心,“真的,我特喜欢这牌子的鞋,这是今年才出的款,你说个价,立马付钱。”
“卖给你,我咋办?”
“要不,这附近有卖布鞋的,你先凑活凑活?我掏钱。”
这两年,李乐的鞋都被猫姨包了,隔三差五的给寄过来,除了款式,倒真没太在意什么价格。
看这人真想卖,李乐索性说道,“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价,你给个数,也不要你买什么布鞋了,对面有卖拖鞋的,咋样?”
“成,你等等。”
小猴儿跳起来,找到一边看戏的大猴儿,商量起来。
路远远看的稀奇,“真卖给他?”
“一双鞋,我那还有。”
“回头你也不怕小姑他们说你。”
“又不是不给钱。”李乐摆着手。
一扭头,那人捏着一把钱结递给李乐,“在港岛买,一双得三百多,算你两百六,怎么样?”
李乐想了想,点点头,“成交。”
“行,哥们儿仗义。”小猴儿把钱递过来。
李乐接了,也没数,一把塞进裤兜。
“哎,不数数,不怕我坑你?”
“手里一攥就知道,用不着。”
“嘿,局气。”小猴挑了挑大拇哥,“你等着啊,我去买拖鞋。”
一场突如其来的交易结束。
李乐穿着拖鞋,和两人点头道别。
临了,那人又说了句,“哥们儿,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李乐,高兴的乐,长安。”
“嗯,开学要是还在燕京,到中戏来找我,我叫夏宇。”
瞧着两人的走远,路远远冲李乐笑道,“你这算什么事。”
“嘿,这不有钱了哇,请你吃东西,这附近有啥?肉夹馍有不?”
“有,味儿不对。”
“本地有名的?”
“往北,鼓楼那有一家馄饨侯,萝卜丝饼,咖喱角还行。”
“走起!”
。。。。。。
离得不远,路远远送李乐回了罗圈胡同的家属院,顺便认认门。
路远远上午要补课,两人只能约着第二天中午在这碰头。
有了人形导航,李乐也放下心。
上楼推门,老头不在,就在餐桌上放了张纸条,写着“六点半,金鱼胡同,峨眉酒家,过了就自己找地方吃。”
早说啊,李乐嘀咕着,早说不就让路远远带着去看看在哪?
李乐瞅瞅时间,五点四十,还来得及?
正琢磨着,门口有人说话。
“小子,老曾呢?”
“秦爷爷,我姥爷去什么金鱼胡同峨眉酒家,您知道在哪?”李乐一看是昨天见过的秦焘,赶紧问道。
“嘿,这才刚来就去腐败了?”
“我哪知道,这留个条,说让我过去。”
秦焘嗯了声,“过来,我给你说怎么走。”
“出门往南,进干面胡同,一直到东四大街灯市口,再往南,就能看到路西有金鱼胡同的牌子,进去就行。不熟就问人。”
“远不远?”
“走路20分钟。你就溜达着去呗。”
“成,谢谢秦爷爷。”
“老家伙还挺忙,吃川菜,也不怕犯痔疮。”秦焘嘀咕两句,慢悠悠走了。
倒是李乐,赶紧换鞋换衣服,跑下楼。
地方不远,也好找,进了饭店,挨个包间转了圈,终于在最里面那间看到曾昭仪。
屋里还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胖瘦高矮,没一个是中午见过的。
曾昭仪歪着身子,和一个看着年纪比他小了几岁,矮胖圆脸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头,比划着什么。
一旁正在给两人续茶的万俟姗,瞧见李乐出现在门口,起身招手道,“李乐,进来!”
“曾老师,这就是你外孙子?”圆脸老头看到万俟姗招呼李乐,问曾昭仪。
“没来过燕京,下午出去玩了。”曾昭仪转过身,“过来认认人。这是紫禁城博物院的张院长。”
“张爷爷好。”
“好,好。看着就精神。”张院长又对曾昭仪说道,“什么院长,这都退了多少年了?”
话音刚落,一旁一个留着平头,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人接话,“这不还空着么。只要上面还没任命,您就一直是院长。”
“这是博物院古建部的袁湘袁主任。今天他做东。你叫袁叔。”万俟姗走到李乐身边,介绍道。
“袁叔好。”
袁湘点点头,大笑道,“哈哈,敏姐前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来燕京,给我送东西来。怎么没和我联系?”
“我这刚来,地方还不熟。明天,明天成不,我一早给您带过去。”
“你妈肯定又是大派送。先联系别人,有人比我急。过两天,过两天来我这,带你在紫禁城溜达溜达。”
“诶,谢谢袁叔,那我就不买票了?”
“嗨,买啥子票哦,你以为紫禁城还是你家?”
其他人听了,琢磨过味儿,都跟着笑起来。